“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不会说话不会动弹,没有生机的就是死人。” 兰斯洛特在边上嘲笑:“傻卵,这都不知道。” 阿撒托斯没理会他的嘲笑,兀自乖巧点头。 他隐隐意识到死人是不太好的东西。 诺兰蹲下身来,戴上手套简单翻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 一股腐烂的臭味直冲口鼻,诺兰微微凝眉。 兰斯洛特和艾琳娜更是直接倒退好几米。 “……” 诺兰忍着恶心,又仔细检查了一通,最后站起来说道: “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看样子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说完,他让阿撒托斯帮自己把手套摘下,转身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高底皮靴踩在草地上发出沉闷潮湿的声响,诺兰拨开人群,刚走到威廉身边,便听到旁边传来同校学生夸张的哭喊: “老师!老师!河里有死人!” “老师!这边也有!” “河里到处都是死人!” “威廉教官!” 诺兰脚步顿住——河里有很多尸体。 为什么? 那条河是什么著名的抛尸地点吗? 威廉教官收起大喇叭:“慢慢来,都有谁发现了尸体!” “把手举起来!” 诺兰就站在他身边,缓缓举起了手。 同时目光朝周围看去,发现包括在他内,至少有九个人在河里发现了尸体。 这就奇怪了。 同一条河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尸体? 难不成这片草原上居住着什么野蛮的原始部落? 很显然,威廉也被这副场景震撼到了。 良久,他哑着嗓子道: “去把那些尸体都挪到一个地方去,我亲自去检查。” * 不出几分钟,总共九具尸体全部摆在了距离马车较远的空地上。 威廉身边跟着一大票学生,仔细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同时,诺兰的目光也一寸寸划过这些尸体表面。 这些尸体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都衣着寒酸,是普通平民常穿的粗麻布衣服,头发粗糙枯黄,是干惯了苦力活的穷苦模样。 这样的普通百姓往往是不会招惹什么大祸端的,所以成群结队被杀害抛尸的原因才更叫人费解。 威廉摸着下巴: “这附近有什么村落吗?” 负责巡逻的士兵舔了舔唇,回答道: “没有。” 也是,如果有的话,士兵早就发现了,并且也会选择带着马车去村落里休息,而不是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中间。 看这些尸体的僵硬程度,显然是死了挺久的了。 诺兰看向不远处绵延千里没有尽头的河流。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尸体,都是从上游被冲到下面来的呢? 也不可能啊……若是有死人投河,也该是早就沉河底了才是。 思来想去,诺兰回忆起这些尸体的触感,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念头。 他忽然拨开人群往前走去。 威廉吓了一跳:“你来做什么?这里……” 话音未落,就见诺兰掏出匕首直接刺破尸体! 下一瞬,难以言喻的恶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味道直击灵魂肺腑,像是腐烂多年的鸡蛋和肉,让人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因着这股臭味,学生们直接退到了远处。 诺兰提前封住了自己的穴脉嗅觉,因此闻不到。 他直勾勾地盯着刚才那具被他刺破皮的尸体。 那尸体正以极快的速度变的干瘪。 没过多久,那尸体便成了一张薄薄的皮,下面还有潮湿的、肮脏的河水漏出来。 “……” 这些尸体……竟然都被剖开肚子掏干净了内脏,变成没有骨骼和器官的薄薄一张人皮,这才被抛进了水中……
第62章 怪物 所以,这就是它们能从上游漂荡到下游的原因吗? 诺兰站在原地,湖水绿的眼眸深了深。 目睹一切的威廉霎时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地上薄薄一层人皮,手脚都在发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威廉蹲下身来,戴上手套去抚摸了地上其余的尸体。 皮肤很软,一戳一个坑,里面估计都是水和恶臭的气体。 威廉缓慢地缩回手。 能做出将人的骨头内脏全部剔除丢进河里这样的事情,绝非小事。 他面色凝重,看向周围的同学: “今晚大家都待在马车里,不许私自下马车!没有我的准允,谁都不能下,听到没有!” 学生们惧怕地看着地上那些浮肿的人皮,低低应下了。 威廉派出几队士兵往草原河的上游赶,力求找到几家村落。 他们把尸体装进麻袋里背着向前走,想着若是找到了村落,那它们至少还有落叶归根的可能。 很难叫人相信,塞拉摩帝国内竟然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情。 尽管只是远离王都的一个大草原。 但正是因为远离王都,所以才更需要看管。 否则长此以往,穷凶极恶之人泛滥,这片领地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但能确定的是,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肯定是一场噩梦。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学生们也没有闲心到处游玩了。 那条草原河更是没有人靠近。 那可是泡过死人的…… 甚至有些之前去河里喝了水的,直接扶着膝盖呕吐起来。 诺兰盘腿坐在马车附近,看着不远处的草原河,目光沉静。 真是稀奇呢,在这种据说有大领主看管的地方,也能发生这样恶心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草原的地方比较偏僻,所以一般来说,也没有官府来管这些事情。 那注定是一场冤案。 想到这,诺兰垂下眸子,发出了声嗤笑。 注意到他情绪不佳,阿撒托斯笨拙地靠近诺兰,小心翼翼地攥住诺兰的手。 上岸之后诺兰就给这小子施了清洁咒,现在干净的很。 阿撒托斯的头发没有打理过,这么长时间以来,刘海几乎快要盖过眼睛,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阴郁。 但当那鎏金色的瞳孔抬起来直视人的时候,却只让人感到心口震撼。 阿撒托斯眨了眨眼,缓慢地安慰道: “不要怕,小少爷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诺兰听笑了。 “你连死人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敢指望让你来保护我。” 闻言,阿撒托斯不满地抿了抿唇。 他不由得攥紧了诺兰的手,执拗道: “我现在知道了,你只要教我,我都会知道的。” 他像踽踽独行的小兽,对世间伦理都一窍不通,情感认知也几乎等同于零。 但这样一名连自己是什么可能都没搞清楚的男人,张口就说要保护他。 诺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而后能慢悠悠道: “你保护不了我,阿撒托斯。” “除了我自己,没人能保护好我。” 说到这,诺兰笑起来,他盯着阿撒托斯,唇角上扬,语调轻快而恶劣: “你只能做我的免费苦力。” “一条尽职尽责的狗。” 阿撒托斯眼底闪过迷茫。 他犹豫地看了诺兰一会,沉默许久,然后缓缓靠近。 阿撒托斯将诺兰整个嵌进怀里,随即凑到他耳边,轻轻“汪”了一声。 阿撒托斯不知道什么是小狗。 但诺兰经常和他说,他是一只小狗,所以阿撒托斯特地去查了。 书上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是经过驯化后唯一永远听话、永远忠诚的伙伴。 阿撒托斯悟了。 他摸了摸自己锐利的犬齿。 其实他偶尔也是很想咬人的,但诺兰教导他不能这样做,他觉得这也是驯化的一环。 阿撒托斯认为自己会永远听话、永远忠诚。 阿撒托斯也觉得自己是诺兰教导的一条小狗。 他高兴地眯起眼睛,脸颊蹭过诺兰脖颈。 而诺兰…… 他笑了声。 倒是没有想到对方能做到这一步。 不远处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谈话的兰斯洛特和艾琳娜: “……” 怎么说,就挺刺激的。 玩的是真花啊。 * 夜幕降临。 威廉派出去的那对士兵还是没有回来。 都这个时候了,看来今晚是没办法回来了。 诺兰跟随大流上了马车,和自己的朋友们坐在一起。 马车座位的靠背是可以拉下来当床用的,就是材质其实不是特别柔软。 再加上诺兰个人不是很喜欢马车里的睡觉方式。 他选择把头一蒙,坐在椅子上睡觉。 一天下来,学生们都已经很累了。 诺兰进入梦乡后大概睡了四个多小时就醒了过来。 “……” 想上厕所。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绕过阿撒托斯出去。 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响动。 诺兰回过头,发现阿撒托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 发现他不见后,阿撒托斯立刻也站起来,跟着诺兰往马车后方卫生间的方向走。 诺兰歪了歪头,低声道: “你过来做什么,我上厕所你也上厕所吗?” 阿撒托斯眨了眨眼睛,蹦出四个字:“随身保护。” 诺兰:“……” 他又气又好笑:“随便你。” 说完就继续往卫生间走去了。 他把阿撒托斯拦在门外不准他进来,说什么也不准。 阿撒托斯抗拒无果后只好可怜巴巴地往外面一站,跟站桩一样。 …… 哗啦—— 诺兰拧开水龙头,抬头正好看见前方的玻璃镜。 镜中的人模样漂亮,唇瓣稍显丰腴且红润。 他盯着看了一会,很快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还是有些太显眼了。 诺兰漫不经心地想着。 他用手触碰镜中的自己,结果刚刚碰上,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诺兰以为是门外的阿撒托斯等不及了在敲门,正想不予理会,接着便听到更清晰的声音。 ——是从窗户处传来的。 什么人会无聊到大晚上去敲马车的窗户? 诺兰手指紧了紧。 他转身往窗户走去。 拉开窗帘,外面一片漆黑。 好像什么也没有。 诺兰目光往四周探去。 应该有人的,或者是动物,否则没法解释从这里响起的敲门声。 紧接着,诺兰看到了什么,身体顿住。 只见窗户右下角,一双暗红的眼睛正贴在玻璃窗户上,死死地盯着诺兰看。
68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