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承福大方承认:“我只说你受伤了,让他过来看你。” 玄苍知道他不会对季子随那么好心,若他没有做什么手脚,季子随在这出现他又怎会没有察觉。 即使心中疑惑重重,想问的话太多,但见到玄苍时,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担心:“玄苍,你伤到哪了?” “我无事。”玄苍拍拍他的手背安慰,凤目瞥了瞿承福一眼,“我们先回苍梧峰。” 季子随欲言又止,却也知道这里不是问话的好地方。 瞿承福没有拦两人,欲速则不达,今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远去。 回到苍梧峰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一路沉默,季子随按下翻滚的心绪,抬眼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阁楼内,夜明珠光线澄亮,玄苍侧脸紧绷,在他的注视下开口:“我本打算闭关两月精进修为,也好压制境界陪你度过百年。没想到今日大魔突然来袭,只得匆忙出关,出手间功法反噬。” “子随,我的境界现在最多只能压制半年,时间一到必须飞升。” “让你陷入沉眠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你一觉醒来我就会在你身边,在你的潜意识中也没有等我很久。” 季子随突然觉得眼前的爱人有点陌生,“我可以在凡人界等你。” 回应他的,是玄苍长久的沉默。 季子随见他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背对着玄苍冷哼两声:“你不需要为了我压制境界,你去飞升,我回凡人界,若你还记得我,便下来看我一遭。” “你难道不知,我在凡人界可还有父母家人等我!” “又何必这么麻烦!” “你别生气,是我考虑不周。”身后贴上宽阔温热的胸膛,玄苍嗓音低醇,“我会想到更好的办法的。” 他在飞升前,必须要为季子随的等待肃清障碍。 季子随没有回头,主殿内两人的对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他任由玄苍抱着自己,脑海却一片清明。 玄苍他,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第19章 这一晚,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相拥而眠。 翌日,当玄苍陪他用完早膳,季子随就明说他想下苍梧峰走走。 “苍梧峰虽大,但我整日憋在这里,除了看书就是种菜,要不就是对着青鸾说话,也着实无聊。”昨夜发生的事好似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季子随含笑道,“反正我不会出青云宗的,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他说得有理有据,玄苍没有反对的必要,想起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点点头随他去了。 季子随顺手束好发,今日连发冠都没用,只用一根发带随意对付下,举手抬足间多了几分意气风流。 昨日大魔突袭之事余波犹在,青云宗山门关闭,非有宗主手谕不得出。当然,这条临时规定是针对弟子们的。 反正他也不出宗,听闻后便没往心里去。 青云宗依山傍水,四季分明,不管是波光粼粼的青云湖,还是钟灵毓秀的连绵山峰,都是休闲散心的好去处。 可季子随心里藏了事,说是来下面随意走走透气,其实并无心思去观赏这些风景。 此时已是盛夏,他来青云宗已有了近五个月,对家人的思念愈发浓厚。 再忍忍吧,等玄苍飞升,他就回凡人界去等,左右不过是半年时间。 他站在湖边柳树下,回首遥望苍梧峰,只见山峰高耸入云,大半部分好似掩藏在云雾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季子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地想说不定那时候还能赶上下一次的春闱呢。 他先是去了启智堂,得知莫海云昨日已经出宗后只能折返,刚好碰到孩子们下课。 许久不见的小豆丁们都长大了一小节,季子随被他们纷纷包围,耳边是稚嫩的叽叽喳喳声。 “你就是以前授课的季先生?”郁水霄虽没有见过他,但关于他的传言却听了不少。 季子随闻言点点头,朝她礼貌一笑。他与孩子们一一打招呼时,郁水霄就站在旁边打量他。 正午阳光正好,热烈的阳光给月白长衫镀上一层暖金,他眉眼间神色柔和,弯腰时墨发垂在两侧,露出的侧脸莹白如玉,浑身虽无灵气运转,可透出的气质堪比灼灼仙姿。 而那群在她眼中时常吵闹不休的孩子们,在他面前露出甜甜的笑容,变得乖巧无比。 这位,好像与传言中很不一样。 郁水霄对他有了几分好奇,她看了眼天色,嗓音如黄莺清脆,“我要带他们去膳堂,不如一起?” 此时正是午膳时间,季子随在苍梧峰待了近两个月,对膳堂里的膳食都多了一丝想念。 “好。”他习以为常地牵起最小孩子的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朝他们含笑道,“排好队,一起去吃饭。” 孩子们发出小小的欢呼声,眼神中的濡慕足以看出对他的喜爱。 郁水霄挑了挑眉,双手环抱着手臂,悠闲地落在队伍的最后。 膳堂本就位于启智堂和晨起堂的中间,等季子随到时,里面已经坐了许多弟子。 不过膳堂一直给孩子们留了固定的位置,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来都来了,季子随也没有半途就走的道理,哪怕顶着许多弟子打量的眼神,他仍是如往常一般为孩子们拿好饭菜,叮嘱他们好好吃饭,最后才去拿了自己的饭菜坐在一侧。 在短暂的寂静后,膳堂里重新恢复了热闹。季子随埋头吃饭,耳朵却在捕捉弟子们说话的内容。 可惜,直到饭菜吃完,除了一些弟子间的玩笑话外,也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也对,他虽然隐约觉得玄苍有事瞒他,但是玄苍的事又岂是普通弟子可以知道的。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知道什么,也断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谈论仙尊之事。 等郁水霄把孩子们送去武堂返回时,正赶上季子随从膳堂走出来。 “等一下。”她疾走两步叫住了他,“我有点事想问你。” 阳光正盛,季子随没有灵气护体,行走间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好脾气地问:“什么事?” 郁水霄揣着手问他,“最近都是我在启智堂授课,可那些孩子对教授的内容似乎并无兴趣。” 她蹙着眉,秀丽的脸上满是不解,“听莫管事说,你授课的时候进度很快,他们学得也好。” “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季子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平时是如何授课的?嗯,都是怎么教他们的?” 等他听了郁水霄的描述,他就知道为何孩子们不喜欢听了。 她的教法,跟他当初学四书五经时,那个给他授课的古板老夫子相差无几。就是简单的平铺直述,对想要科教的学子可以,但对于这些几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无聊枯燥。 季子随嘴角微微勾起,把他如何备课,如何授课,又是如何与孩子们相处,一一都跟她说了。 他越说到最后,郁水霄脸上的表情就越惊讶。 两人说得时间有点长,膳堂进进出出的人不免对他们产生好奇。但许多人认出了郁水霄,倒也不敢上前看热闹。 郁水霄没想到他在启智堂的授课上付出了这么多的心思,突然有点明白为何师尊愿意把那本阵法手札送给一位凡人。 就他这副在学问上不分大小的认真程度,着实适合研习枯燥而精准的阵法。 即使他是个凡人。 两人就这样说了一会话,郁水霄对他倒有点朋友间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得知季子随先前辞了启智堂的事务,她突然冒出了个主意,“季公子,我有个女儿,需要一位启蒙的先生,不知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匆匆而来的乔志行打断,“季子随,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季子随以为又是与昨日一样,心头猛地一跳,“什么事?” 郁水霄对乔志行的突然打断有些不喜,不满地看着他。 “宗主让我请你去主殿。”乔志行眉梢上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声音洪亮,“我们怀疑你跟魔门有染。” 这句话宛如一道响雷重重地砸在地上,别说季子随本人,就连在周围看热闹的弟子都没反应过来。 与魔门有染? 就他这么个凡人? 郁水霄朝他嗤笑一声,一阵见面道:“他是谁难道你不知道?他若与魔门有染,仙尊会不知道?” 季子随这时也反应过来,最大的感觉却是不可思议,“你想干什么?” 他只以为乔志行看不惯自己,不过是在找法子挤兑他。 “这是宗主令牌。”乔志行冷笑两声,伸手指向季子随,“给我拿下!” 金色镶边的玄铁令牌直晃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郁水霄定睛一看,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无论是谁,只觉得这事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 乔志行却不想与他们废话,朝身边的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人一道术法打了过去,瞬时间季子随整个人都被捆在原地。 竟是捆仙绳! 宗门令牌与捆仙绳的一起出现让郁水霄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当她瞥见乔志行眼底森然的笑意时,心头不禁一阵发毛。 有与她一齐认出的弟子也不再看热闹,后退几步就怕惹火上升。 来的三人根本不给季子随辩驳的机会,直接把他拉得一个踉跄,化成道光朝青云宗主殿飞去。 郁水霄没有出手阻拦,她直接给师尊阎戈长老发了个传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迅速说完,在得到师尊也在主殿后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私事,宗主不可能堂然皇之地找这么个由头,又在大庭广众下把季子随捆走。更不可能让刑法堂的主事人过去。 她站在原地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最后也朝主殿的方向过去。 ...... 乔志行根本没给季子随辩驳的时间,当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停止,季子随脚落地时,人就已经被带到了青云宗主殿外。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但前两次都没发生什么好事。 即使被捆得严严实实,但季子随内心并无多少慌乱。只因他知道,乔志行口中所谓的与魔门有染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主殿威严肃穆,当他的目光寻到站在中心的玄苍时,最后一点担心也消失了。 “玄苍。”他上前两步,触及到瞿承福冰冷至极的眼神时改口,“仙尊。” 玄苍剑眉微拢,手指往前轻轻一弹,他身上的捆仙绳断裂在地。 阎戈看到这一幕并无多大反应,唯眼神时不时地落在瞿承福身上,暗自思索着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季子随上前几步走到玄苍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询问:“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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