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总算是抓住这个妖怪了! 林府公子在见到林锐身旁的几人后,眼中的恨意如寒刃一般让人心惊,同时他的眸中又覆上了一丝绝望,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蠢货!” 林锐并不在意他那些复杂的情绪,只听见他被自己捉住了,还依旧在咒骂自己,当即气不过便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十二三岁的少年回想起自己这几天的遭遇,有家不能回,有父母却不能相见,全都是拜面前的妖怪所赐,他眼底逐渐涌现一丝怒气和杀意。 “给我杀了这妖怪!” 可周围的人并没有人动手,他见状直接自己去抢那旁人的刀,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跌坐在地上。 “杀了他,还怎么给我换银子?”为首的恶匪目露贪婪地说道。 林锐来找自己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这冒牌货在胡说八道,直到他拿出了自己的玉牌,他才勉强相信了几分。 毕竟谁会蠢到与自己这些匪寇合作,他将信将疑,大不了事情没办成,他就将这冒牌货给杀了。 谁知道,如今居然真的让他抓到正主了。 这林府公子为人谦逊,一表人才,经商的手段更为精明,为林家赚了不少银子,如今落到他的手上,他要让整个林家来换,到时候,他和兄弟们便吃喝不愁了。 匪头招招手,便立刻有人将林家二老带了上来,他们接到林锐的玉牌,又恰逢林府公子不在家,以为自己的儿子真出什么事了,便匆忙带着银子上了山。 而此时却落到了这些人手中。 “爹娘!”林锐和林府公子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两位老人见到面容相同的人后,也有些诧异,一个是曾经不学无术,顽劣不堪的儿子,一个又是改变了性情,照着他们心意承担起家族责任的儿子。 可这两人都给他们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你们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爹娘的。”林锐此时才有些慌了,母亲发髻有些散落,手上还有细碎的伤口,就连一向严厉的父亲,脸上也有几块淤青。 他的父母,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 匪头将手中的刀贴在他脸上拍了拍,粗狂地开口,“小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刀尖上舔血,信誉这种东西是最不重要的。” 匪头眼中露出一丝凶狠的光,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府公子,“林家小子,我放你回去,以后每月给山上送来五百两银子,你的父母便可平安无事。” 林府公子敛下眸中的恨意,他知道此刻惹怒这些匪寇不是什么好事,他极力平复情绪,刚想开口答应,就见一旁的林锐握起拳头冲了上去,一拳打在那匪头的脸上。 那匪头抬起一脚便将他踹了出去,他动了动嘴上的肌肉,一股疼痛感传来,脸上露出一个极致冰冷的笑,他拿起手中的刀直接刺穿了林锐父亲的胸膛。 “锐儿。” 他不知道自己在叫谁,又或许是在喊他们两人。 正值中年的男人只觉得喉咙中鲜血上涌,他极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林锐,又看了看林府公子,虽然两人的性格不一样,但他确定两人都是自己的儿子。 一个是自由自在,心性单纯的儿子,一个是收敛了自己所有性格,按照他所期望成长的样子。 以前,他总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沉稳一些,抛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接手家族产业,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 可现在,他却释然了,他所希望的儿子,也失去了曾经那份单纯的快乐。 他眼中不再是严厉,而是浮现一丝慈爱,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27章 释然 “不!” 林府公子眼神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只是顷刻间他便失去了一位极其重要的人,那一刻他只觉得有一些懵,心中涌上一股绞痛,让他有些无法呼吸。 林锐呆愣在原地,他征征地看着倒下去的父亲,那一瞬间全身冰冷,似乎怎么也动不了了。 等反应过来时,他面上涌现怒意,拼尽全力地嘶吼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握紧拳头冲上前去,却被那匪头一把厄住了脖子,犹如蝼蚁一般任人掌控。 “别动他,我答应你!” 林府公子浑身轻颤着,他像是卸了所有力气一般,沉声说着。 父亲死了,可母亲还活着,他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可我现在反悔了,你每月给我送一千两银子上来,我就放过你们。”匪头邪笑着,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最正常的事,若这些人再不听话,他不介意再多杀一个。 “好······”林府公子沉声点头,银子他可以再赚,这些身外之物,哪有命重要。 而且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报了官,此时只要拖延时间就行。 无论如何,他也要护母亲周全。 那匪头见众人不再反抗,便如扔垃圾一般甩掉了手中的林锐,身后的手下推上来一辆小车,里面装的是林家二老带来的银子。 他点了点银子的数量,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凛烬生与孟浮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如果不是遇到妖魔祸患世间,仙人不可插手凡人的事,不然会扰乱凡间的因果。 “这林府公子,是以后的林锐?”孟浮光轻声说了句,他现在身为一缕元神,力量衰弱,不像凛烬生那样,一眼就能看出凡人的命运轨迹。 凛烬生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孟浮光现在才明白凛烬生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锐死去之后经过黄泉,他执念久久不散,孟玄便送他回到人间,尝试更改林府被灭的命运,可现在看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那些匪寇清点完所有钱财后,这才大笑着准备将林锐的母亲押走,只要这妇人还在他们手上,以后就有用不完的银子了。 一旁的林锐紧紧握拳,他看着身旁选择容忍的林府公子,面上闪过一丝鄙夷,那是他的母亲,绝对不允许被别人带走。 他抓起旁边的一根树棍,趁那些匪寇得意忘形之际,狠狠朝着为首的那人头上敲去。 但他的力量太过弱小,木棍砸在那人的头上,只留下一缕殷红的血,那匪头看着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人勃然大怒,扯过腰间的刀正准备往林锐身上捅去。 此时,一道身影比他更快挡在了林锐身前。 林锐再也说不出话了,他看到泛着寒光的刀刃被血染红,还有倒在自己怀中的母亲。 “娘!” 林府公子连滚带爬地上前一把推开了林锐,将母亲抱在自己怀里,那种痛失亲人的窒息感再一次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那一刻心痛到好像发不出声音了。 四周一片寂静,他双目赤红,只是将母亲紧紧抱在怀中。 妇人缓缓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又不想自己满手的鲜血蹭到他身上,只好又收回了手。 “锐儿,我知道你是锐儿。” 她的儿子一瞬间性情大变,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身上的感觉太为熟悉,让她一眼便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直到她刚才又看见了林锐,她好像明白了。 眼前之人,是长大后的林锐啊,他会规范自己的行为,学着自己不喜欢的商业,他眼中再也没有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而是走上了他们所希望的路。 他变得乖巧懂事,再也不会做逾矩的事,他是林锐又好像不是。 这样的林锐太过死板,太没有生气了,她又时常会怀念曾经那聒噪吵闹的少年,他总是天马行空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他的眉眼总是带着欢乐,虽然时常将自己气得半死,但更多的时候是给自己带来快乐。 以前她时常在想,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如别人家孩子那般优秀,她总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锐儿身上,让他放弃自己所爱,走上自己为他铺就一条平坦的大道,想着他能少走一些弯路。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孩子也很棒,他身上的优点还有性格是独一无二的,他鲜活,稚嫩,有着他那年龄段的意气风发,她不该摧折他的志向,也不该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以爱的名义禁锢他的心灵。 这些天,她得到了一个听话的林锐,可她更想念的是曾经那个林锐。 “锐儿,是娘亲错了。”妇人费力的开口,她看着林府公子露出一抹释然地笑。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始终都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最爱的孩子。 妇人抬起的手终是没有触碰到他便缓缓落了下去。 也是在这时,远处亮起了灯火,那些官兵赶到很快便制服了匪寇。 一场闹剧落幕,林锐和林府公子如两尊雕像一般立在原地,许久,二人才带着爹娘的尸体缓缓离去。 凛烬生随意地靠坐在树上,目光并无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浮光也沉默着,他动用了宿命之轮回到这里,看似改变了命运轨迹,可最后还是会按照最后的结果走去。 他们在命运的旋涡里辗转,却始终逃离不出去。 林府举行丧礼的时候,林府公子在祠堂跪了三天,他沉默着,一动不动地挺直腰板跪在那儿,浑身僵硬了也丝毫不觉。 以前他也经常被父亲罚跪祠堂,那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过程太过煎熬,但时辰到了,母亲总会带着他爱吃的糕点过来。 可现在,他再也等不到了。 以前他不懂父亲母亲为什么总是要过于约束自己,逼着自己做一些不喜欢的事,他想走出城中,想闯荡江湖,想斩断一切不平事去帮助弱小,想肆意妄为的活着。 他不想困在学堂里,咿咿呀呀念着无聊的诗句,他也不想像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古板又精明的商人,他要自由,要随心所欲,要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于是他生逆反之心,离开了家结识了马陵山上的山匪,他跟着他们劫富济贫,锄强扶弱,那时他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可后来,他才发现,他结交的那些朋友是臭名昭著的匪寇,他们口中的劫富济贫就是恃强凌弱,他们打压百姓,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勾当。 他不想再在马陵山待下去,便提出了想回家,可那些山匪又怎会放走到手的肥羊,听说这位公子哥是城里有名的林家少爷,那些人便跟着他回家,血洗了林府,抢走了所有的家产又回马陵山上逍遥自在了。 他侥幸逃过一劫,却发现自己所有的亲人都死了。 那时他才懂,读书是为了明事理,辨善恶,可一切都晚了。 他开始没日没夜的看书,走上了父亲的经商之路,他逐渐稳重了下来,也不像当初那般急躁,他在照着父亲母亲所期望的样子活下去。 后来山匪被剿灭了,他一下子失去了活着的目标,他痛恨那时不懂事的自己害死了父母,年仅双十便郁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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