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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形色色的人见到了，她就算不知道楚庭是谁，也从齐皓对待他的态度里猜到这个模样清俊的男人身份不一般，进门后，先客客气气地跟楚庭打了招呼，才去找齐皓。 彭苓无奈：“门口被粉丝堵住了，这个点人太多，不好维持秩序，咱们暂时走不了。” 齐皓对这种事倒是见怪不怪，只说：“我下午三点半有一场戏，来得及就行。” 彭苓点头：“让小陆他们去联系安保了，最多耽搁二十分钟。”她安抚过齐皓，随即转头问楚庭：“楚先生去哪里？小皓一时半会走不了，我们的车先送您？” 唐加乐出去叫车太久没有动静，以至于楚庭认真考虑起彭苓的这个提议。在他内心动摇，几乎要接受这个提议时，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是唐加乐。 他谢绝了彭苓好意，眉里眼里都是笑意：“不用了，乐乐安排好了。” 好奇怪，彭苓觉得楚庭的神色像极了一个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的老父亲。 告别齐皓，穿过人群，楚庭终于坐上唐加乐叫好的，等在路边的车。 车子渐渐驶离那家人群簇拥的火锅店，楚庭摇下车窗，若有所思地看着渐渐缩小成密密麻麻的芝麻的人群。 “喂。” 唐加乐拿一根手指戳了戳楚庭的肩膀，自从知道楚庭对唐嘉阳的深情厚谊，他对待这位“大师”是越来越随意了。 把趴在窗口看热闹的人戳回来，唐加乐问：“你认识齐皓？” “算是认识吧，也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是有好多好多年了，楚庭两百多年前见到齐皓，他还是只不大会化成人型的小狐狸。 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在人类的领地也已经混得风生水起。 他回过头来看着唐加乐，认真地问：“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奇怪，明明你们年纪没差多少，他为什么看起来很尊敬你？” “嗯，怎么说呢？”楚庭支着额头努力思考。 怎么把这事跟唐加乐说呢？确实是个问题。 唐加乐刚刚接受他和葛丰这两个善良的神棍，刚刚接受唐嘉阳魂魄四散濒临魂飞魄散，楚庭觉得他可能暂时没有办法消化更多信息了。 比如，齐皓是一只修行三百年的狐妖。 楚庭想了一会儿，终于给唐加乐半真半假地讲了个故事：“大概是因为他小的时候，我救过他的命。” “你才比他大几岁，他小的时候，你不也是个孩子吗？” 楚庭笑着看唐加乐，心里暗说，那可不一定。 他没有回答唐加乐的问题，继续讲下去：“齐皓小时候嘴馋偷吃人家的老母鸡，被一个见义勇为的老爷爷逮住了。刚好我和那个老爷爷是往年交，那个老爷爷就卖我一个面子，同意我带他下山。就是这么个事，其实也没多难。”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就因为这事，他恭恭敬敬地喊你楚先生，你没让他入座他都不敢入座？” “救命之恩大于天，这不合理吗？” 合理吗？ 唐加乐当然觉得不合理，可那是楚庭和齐皓的事，他出于好奇多问了一嘴，楚庭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没再多打听。 趁着唐加乐没追着问，楚庭适时地把话题移开：“看起来齐皓很受欢迎，唐嘉阳也是这么受欢迎吗？” “对，甚至他的微博粉丝数比齐皓还有多三四百万。”唐加乐说到齐皓心里还是有一点疙瘩，抑制不住自己蓬勃而出的胜负欲，“而且他消失的这一个月里，在超话签到的粉丝比以前还要多，连我和敏姐的微博都有一堆问他情况的留言。” 听到这里，楚庭眼前一亮：“我想到一个集你哥哥游魂的办法，我们不妨一试。” 作者有话说： 庭庭有点被小狐狸带偏了，改了一下下，情节没有影响 明天还有一更~ 明天见~ 感谢在2022-09-25 18:37:03~2022-09-26 22:5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808782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少年 回到芳华里，楚庭带着唐加乐直接去了院落深处的那座二层小楼。 葛丰没跟楚庭和唐加乐去珍珠湾大酒店，待在却也没闲着，带了两个徒弟，整个上午都在小楼二层修复唐嘉阳被外力损毁的灵窍。 他不知道楚庭他们什么时候能把唐嘉阳的游魂找回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把唐嘉阳的游魂找回来，他只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唐嘉阳尚未离体的半片残魂，为楚庭争取时间。 唐加乐进屋去看唐嘉阳。 在葛丰的努力下，唐嘉阳的情况表面上有稳中向好的趋势。 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唐嘉阳水米不进，都靠输营养液吊着半条命。而唐加乐进屋的时候，他被葛丰的一个徒弟扶起来慢慢喂参汤，竟可以勉强吞咽下去。 这对于常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放在此时的唐嘉阳身上，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在葛丰的同意下，唐加乐接过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半勺参汤喂给唐嘉阳。 他用勺子轻轻撬开唐嘉阳的唇齿，他的手腕有点发抖，半勺参汤又洒了一半在外面，磕磕绊绊地只喂进去一半的一半。可唐加乐亲眼看见唐嘉阳喉结微动，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咕咚”，实实在在地把那一点点参汤咽了下去。 唐加乐激动得拿不稳勺子，眼睛蓦然有些发烫。 葛丰笑眯眯地看着他，慈祥得像小时候邻居家老爷爷。 他抽走唐加乐手里的勺子：“好了好了，他刚刚能吃下点东西，得慢慢恢复。今天先这样，明天中午你再过来，好不好？” 唐加乐点头，帮着扶唐嘉阳平躺下来，想起楚庭说有个为唐嘉阳集魂的办法要同葛丰商量，忙请葛丰同他一块儿去找楚庭。 回到芳华里，把唐加乐带到小楼二层，楚庭没跟着进屋看望唐嘉阳。他没兴趣看他们兄友弟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转到露台，在躺椅里坐着等。 秋意渐浓，又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 太阳光分外虚弱，早没几分温度，只有颜色无声无息地浓缩成亮眼的橙黄，慵懒地爬过半片露台，有气无力地罩住躺椅和躺椅上的人。 西风起，凉意像藤蔓顺着四肢攀爬上来。 好冷。 楚庭把手缩进大衣口袋里，将身子蜷了蜷。 他阖着眼小憩，累极了将要睡过去，又念着唐加乐一会要出来找他，暗暗提醒自己强打起一点精神。半睡半醒间，他迷迷糊糊地想起，好多好多年前，也有过一个寒凉的秋天。 是有好多好多年。 大约有上千年那么长了。 那时他不似如今这样怕冷，深秋的天气裹了件单衣便能出门，即使那天已经很凉，没有阳光的地方张嘴就能呵出雾气。 秋收冬藏。 秋天果蔬丰收，动物肥美。 楚庭打算趁着还没开始下雪，出门找些食物，囤在家里。他不是个多勤快的人，囤够了食物，天气再冷些，不想出门就不必出门。 明明这一趟目标明确，他却什么食物也没猎到。 严格来说，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在半山腰捡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型纤长，骨骼细幼，穿了件比他自己厚重的月白色的棉袍，棉袍半边衣袍都被血染红了。 半山腰的缓坡上，少年靠着一棵银杏树，仰着雪白的小脸问楚庭：“你是人吗？” 彼时楚庭愣了一下。 在这人族与妖族互相残杀的世道里，他见过狡猾至极的妖，也见过居心叵测的人，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开门见山不遮不掩的问题。 难道他说什么，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就会信什么吗？ 少年的真诚令人不忍辜负，楚庭不禁认真思考起他的这个问题来。 所以，他是人吗？ 算吧。 反正妖族也不承认他是妖。 得到楚庭肯定答复后，少年才放心地探手从身后虚空处一捞，顷刻间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襁褓。 这么个伤得奄奄一息的小家伙竟然还是个修法的术士。 楚庭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颤巍巍地把襁褓递过来，有气无力对他说：“这孩子也是人，身上有伤，我还有事，请你带他去找大夫，救救他。” 楚庭没想着管闲事，却不自觉地接过那个襁褓。 那时襁褓已经凉透了。 里面的孩子浑身苍白得像一团雪，他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睡着，细嫩的脖子上有个被獠牙刺破的血窟窿，血早就流光了。 很显然，已经没有救这个孩子的必要。 但楚庭贯来心软，对长相清秀好看的少年更是爱护。他没有直接告诉少年，那孩子已经没救了，甚至为了安抚他，还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问他：“那你呢？你也伤得不轻。” 少年好像是为了那个孩子强撑着一口气一般，把孩子交给楚庭后，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像是怕耽误楚庭救治孩子的时间，他连连摆手：“我没事，你快救他，先别管我。” 楚庭忍不住问：“这是你的孩子？” 少年摇头：“不是，他是我从一只野猪妖嘴里救下来的。” 楚庭记得，人族经常有一些他不大能理解的举动，比如，他们确实会对与自己的同类不计代价的好。 真正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一直觉得，一定程度上，他能活下来，也是应该归功于人族的这种不问出处的良善。 他抱着孩子蹲着少年身前观察他。 少年右肩上有两个对穿的血窟窿，其中一个窟窿眼里还挂着半截野猪的獠牙。 楚庭记得这山里是有一只野猪妖。野猪蠢笨，修了几百年也修不出人型，倒是把本体修成一只成年水牛一般大小，仗着身量巨大，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这只野猪妖虽然笨，但也没蠢到自投罗网地招惹到他头上来。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原则，楚庭暂时懒得管，由着这只庞然大物在山林里招摇。 这个少年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一来就撞上他这近月山附近为数不多的妖兽。 楚庭不知道这孩子流了多长时间的血，但他知道，把人留在这里，不出半个时辰，或者他自己流光血死了，或者血腥气吸引来林中妖兽把他撕碎了。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这么好看的少年，没能来得及长大，就太可惜了。 他想了想，朝少年伸手：“跟我走，我给你治伤。” 少年果断拒绝：“不用，我还要去救被野猪妖叼走的另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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