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鹤站起来,踉跄着挥剑砍掉面前一切拦着他的阻碍。 众人仓皇后退,人在妖物面前总怀着恐惧之心,加上现在主事的人都死了,他们也有妻儿老小的,没人约束,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没人阻拦景鹤很快就到了乐束面前,白蛇在他怀里变回人形。 变回人才能和景鹤说话。 乐束的指尖动了动,但他是蛇几乎就靠着这一根脊椎骨,现在都用来破阵杀帝王,他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背上的伤口贯穿整个身体,身上的皮肤被烧得一块一块露出血肉,景鹤都不知道该碰他哪。 乐束动了动嘴:“别...哭,景鹤。”他一张嘴就吐着鲜血,被呛得直咳。 景鹤呆呆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样的乐束,还能活吗。 他最后圈着景鹤身上还算完好的头,声音颤抖:“没有我,你就不会遭此灾祸...” “没...没有你,我早就死...死了。” 天上的阴云聚集,闪烁着电光,乐束感觉好笑,他都必死之身了,这天罚倒是来的快,磋磨景鹤的这群恶人,上天怎么视而不见。 云层闪烁着道道黑紫的电光,乐束将视线挪回景鹤的脸上。 连他们最后这段相处的时间都要剥夺,本来还可以再挺一会的。 “景、鹤,我们...赢了,这下你再也...不会受制于人了。” 乐束想抬手摸摸他,但失去脊椎的身体无法做到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景鹤好像不太高兴。 他怎么不开心。 “景、鹤。”他一字一顿。 “景、鹤。”他又叫一遍。 他对着景鹤笑笑:“你的名字...真好听,给我...” 他口中不断吐着大口鲜血:“给我取的也...也好听。” 空中轰隆隆的雷声落下,乐束在这边可以看到那个院子长得很高的槐树。 那年树上的妖怪鼓足勇气垂头跟看书的落魄皇子搭话:“喂,你、你叫什么?” 在树下看书的少年十分警惕,退出好远:“你是谁!” 他有些丧气失望,记了这么久的恩人,却早就把他忘了:“你、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救了我的命。” 景鹤摇头,更加警惕他从未救过谁。 树上的他见景鹤不信,急得蹦下来变成一条白蛇。 少年脸色大变,又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止住口中的惊叫。 这个蛇妖,好笨。 在他面前变成这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这样一想,到也对这个妖怪不那么害怕了。 他问:“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小妖怪见他和自己心平气和说话,高兴得挥舞着手臂:“我差点被饿死,你给了我半个馒头。” 景鹤神色茫然:“我没给过你馒头。” 小妖怪见此十分着急,他不会认错人的。 “就、就是一年将近入冬,在、在湖的那边!” 他怕景鹤想不起来,絮絮叨叨说着当时的细节:“还有几个看起来很凶的小孩,你当时也很小,你的脸上还怪怪的,跟、跟现在不太一样。” 景鹤沉默片刻猛然想起,有年秋天临近入冬,他刚来这当质子一年,那会脸上身上全是被殴打的淤青,在小妖怪眼里看着不一样。 他想起来叹口气:“不是我给你馒头,是他们用脚踩过了又吐了口水,我不吃丢了的,我不是...不是有心的。” 他不想骗这个笨蛇妖。 但小妖怪却一改脸上的失望之色,笑得露出两颗小尖牙:“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人的,就是你。” 他还想起来了,真是太好了。 景鹤微怔,再跟他解释一遍:“那个馒头我不是想给你,是我扔掉的。” 小妖怪笑嘻嘻的:“可馒头是你扔的,就是你救了我的命,大家说了,滴水之恩当...大大的报!” “是涌泉相报。” “哦,你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 “我没有愿望。” “那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在槐树上等你,你叫我就行。” 景鹤咽了下口水,院中住了一只妖怪,怎么想都怪怪的。 小妖怪看着背过身要离开,突然停顿下来转身问:“恩人,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景鹤吐出两个字“景鹤”。 小妖怪念了两遍:“景、鹤,景、鹤。” “真好听。” 在小妖怪转身后,他鬼使神差得问:“那你叫什么名字?”要叫他出来,总会有名字吧。 这一下难住了小妖怪,他皱眉思索半晌:“叫...叫大王吧!” 景鹤轻“啊”了一声:“这是你的名字?” 小妖怪摇摇头又点点头:“算是吧,山里的妖怪都这么叫我。” 景鹤揉了揉眉心,还是个山里的大王。 “这个不是名字。” 小妖怪不解:“啊,不是名字啊,那我没有啊...” 他只是愁苦了一下,抬起头两眼清澈:“景鹤,你的名字这么好听,你一定很会取名字吧,你也给我取一个吧。” 景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的名字不是他自己取得。 最后他妥协似的叹口气,思索半晌:“就叫...乐束吧。” 小妖怪眼睛一亮:“乐束,真好听。” 乐束弯起嘴角合上眼睛,他耳边景鹤撕心裂肺的声音:“乐束,我的愿望是你活着,你起来!” 乐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他好难过。 好像是因为没有实现恩人的愿望。 又好像不是。 黑紫色的闪电猛然劈下,傅允川惊醒。 他剧烈得喘着粗气,第一件事就是侧过身看一眼余意。 他将手小心放在余意的鼻头,有呼吸。 他不顾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也不管余意现在睡得香甜,一把捞起他抱在怀里。 “乐束。”他喊道。 余意被他弄醒,他打个哈欠,挥手给了傅允川一巴掌:“干什么!让不让睡觉了!” 傅允川摸摸脸,紧紧抱着余意,默不吭声。 余意发现傅允川的不对劲:“做噩梦了?” 傅允川不知道怎么说,这是噩梦吗。 他点点头:“嗯。”
第82章 余意心想多大人了居然还做噩梦,他搂住傅允川,抬起手摸了两下他的头:“没事都是梦。” 他昏昏欲睡,眼皮耷拉着,但又不敢睡。 傅允川的病是会复发的,他有点什么异常,余意都提心吊胆的。 “做了什么梦?”余意问。 傅允川把头搭在余意的肩窝,嗅着他身上和自己的同款沐浴露味道,稍稍安心一点:“梦到了...那个镇国王。” 余意翻了个白眼:“你还真给自己当他了?” 傅允川“嗯”了一声,何止是当成他了,已经代入了,乐束的手插进颈后抽出那节脊骨的样子他历历在目,无法忘记,还有他在自己怀里逐渐丧失生机的样子。 “我梦见我变成了他。”他想跟余意说。 他现在好难过,呼吸困难,喘不上气,他总感觉余意死了,余意抽出了自己的脊椎骨。 但乐束和余意长得并不像,可他们看起来都是呆呆的。 这梦境真实得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乐束看着多半难逃一死,乐束死了,按照景鹤当时的状态来看,怕是也活不成了。 余意把手扯着傅允川的衣角:“然后呢,我怎么没梦到。” 他在傅允川怀里含糊不清得说着。 傅允川没有接着跟他描述剧情,双双死亡的故事有什么好说的。 他低头含住余意的唇瓣,宽大的睡衣只系了一根带子,十分方便。 梦里的东西太过真实,余意的睫毛扫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细小的养意。 傅允川贴在余意的身上,小声说:“叫我名字鱼鱼。” 他埋在余意的颈侧,只有在跟余意相结的时候,他才能安心点,从那个梦魇里回到现实。 余意是真的困,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傅允川搂着他一直到天亮,余意期间醒了两次,嘟囔一句:“你轻点,别给我弄醒了,我好困。” 傅允川被他逗笑了,低头亲了他一口,心里舒坦不少。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但现在余意就躺在他怀里,说着梦话,嘟囔着明天要吃什么。 他搂着余意,也来了睡意。 他们做完几乎都直接睡,第一次太混乱,再后来又做得太激烈忘了清理,可能是第一次余意没事他就没在乎,但余意确实一直都是没事,他觉得余意可能是天赋异禀,毕竟妖精都是吸人阳气的。 余意没事他也就不在乎这个了。 傅允川长腿一迈给余意夹在中间也睡了。 本来是第二天节目组要录个片尾结束,结果给两人打电话一个都没有打通。 大家也都是多多少少听过网上的传闻,只好跟其他演员说声延后了。 傍晚的时候余意从房间打着哈欠揉着腰出来,脖子上一堆红痕,头发乱糟糟的一团,他想回拿点东西,牙刷什么的还在那个地方,昨天用的傅允川的,他觉得他俩共用一个实在有点恶心。 他关门之前里面的傅允川还在因为醒来看他要出门而暴躁:“你干什么去!” 余意回:“拿点东西,一会就回来,你怎么这么粘牙啊。” 然后带上门,因为没控制住力道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被吓了一跳,哈欠打到一半给手放下来,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 但好在什么都没有,他松了口气,他也不是故意摔门的,这酒店的破门,差点又害他挨抽。 他直起身刚要离开,一转身看到前面有个人。 余意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沈丰然。 现在这个时间,为什么沈丰然会在这里,这也不是饭点,他还特意挑了个人少的时候。 但他看不清沈丰然的眼神,就看到他在拿着手机。 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啊,这要是没看到他上去打招呼,不是自投罗网吗。 余意回想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蓬头垢面,还就一个睡衣,他微微低下头,露出的小腿上还一片红痕。 不然他变回一条蛇钻回去吧。 他缩着肩膀,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 眼看着已经走过了沈丰然。 太好了,沈丰然没有看见他,想想也是,见面的时候他蒙着眼睛,还穿着那身衣服,认不出来很正常。 余意一直低着头,没敢看沈丰然,他刚要提速开跑。 “余意?” 余意一僵,他很想假装没听到,认真思考一下要不要接着撒腿跑。 “余意,你住这个房间?” 但沈丰然的语气已经认出他了。 余意颓败得回头:“沈前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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