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些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但傅允川还是没有要睡觉的意思,靠在床头翻看着剧本,嘴里念着蒋逢的台词:“妈,我好像生病了。” 余意本来蜷缩在床上昏昏欲睡,就等着傅允川关灯,听到傅允川这句话一个激灵醒来。 这句话,让他听了好难受。 他凑近了傅允川,他垂着眸子,眼底两道青影,嘴巴喃喃说着这句话,脸上神情飘忽不明。 他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妈,我好像生病了。” 余意心里发酸,这简短的一句话里,傅允川压抑了太多感情,他接触的人少,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的演技可以做到的,要是真的可以,那只能说傅允川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不知道傅允川真假,但余意忍不住靠近傅允川,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了,宛如颓败的花朵,下一刻就消散凋零。 余意有些恐慌,他抓住傅允川。 直到尾巴缠上了傅允川的手臂,他才感受到傅允川的存在,但今日傅允川的体温不像往常那样温暖,与他不相上下,甚至比他还凉一点。 他像往常一样顺着傅允川的手臂爬了上去,卷在傅允川的肩膀上,倒吊过来,垂着头,他想看清傅允川的脸。 傅允川没有注意他,眼神一直停留在手上的剧本,余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并没有看到傅允川口中念叨的台词,反而是一串名词吸引了他的注意——双相情感障碍。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词汇,它看起来像是一种病。
第26章 余意顺着剧本看下去,但后面的内容都被傅允川的胳膊压住了,他只能靠自己猜测。 这是人类会得的一种病,从字面分析,“情感障碍”听起来像是精神疾病,这不是身体患的病,是精神出了问题。 所以,这个剧本的主角,得了精神病? 他浅金色的竖瞳透着一丝迷茫,他只在别人的口中了解过这个词,还是队友们骂人的话。 这时傅允川动了,他站起来,余意现在越来越重,往常傅允川总是会十分嫌弃得让他下去,但现在他什么都没说,在地上转了两圈,又停在床边。 看起来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过了好半晌才给余意报抱起来,平放在桌子上,拿了一块湿巾,对着余意干净的鳞片擦来擦去。 余意一开始不知道傅允川是要做什么,挣扎了两下,后被他擦得舒服,懒洋洋躺在桌上被傅允川翻着肚皮来回折腾。 他想怪不得猫猫狗狗总是喜欢被挠肚子,这真的好舒服。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这些天神经紧绷,加上余意本来就有些困,在傅允川的动作下,他没忍住就睡着了。 梦里他感到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猛然惊醒,屋内的灯还亮着,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身上还盖着被子,但身边空无一人。 余意赶紧抬头扫了一眼屋里,看到桌边背对着他的人影才松口气,傅允川看着没有发疯,吓死他了。 手机就在一边,他用尾巴捏了一下键子,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他睡了两个小时。 这都这个时候了,傅允川怎么还不睡,余意调整了一个角度,他看到傅允川好像在写些什么东西。 是在分析剧本?没想到他这么努力。 不得不说傅允川的影帝拿的确实名副其实。 可这么晚还不睡觉,明天应该还要起早拍戏,他明天能坚持住吗? 桌子离床边不远,余意伸过尾巴,勾住了傅允川的衣角,叫他睡觉。 但傅允川毫无波动,一直埋头写写画画。 余意想想也不强求,要是明天演的戏还没有搞懂,这样也是应该的,他滑下去给傅允川倒了一杯水,从自己的零食柜里拿出两包薯片放到傅允川的旁边,敲了两下桌子。 然后回到自己的被窝睡觉,心想傅允川真努力啊。 次日他醒来的时候傅允川已经走了,这个时间酒店的早饭还没有送来。 外面送早饭的敲门上响了两下,余意用舌头感应那人真的离开后才打开门给饭拿进来。 早饭不怎么好吃,余意戳着碗里的粥,傅允川怕是早饭都没吃,昨晚估计一宿没睡,今天又饭不吃饭,人类脆弱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今天的戏一定非常难演,傅允川昨晚熬了那么久体会人物,以后谁要再说傅允川运气好他第一个不同意。 嗯?他为什么不同意,关他屁事! 余意恹恹得吃完饭,他也想去看看今天傅允川拍的什么,能让他琢磨一宿的戏,一定很精彩。 他蔫了一会,随后眼睛一亮,勾起了傅允川放在床头的剧本,虽然看不到傅允川演到了哪里,但起码可以看看傅允川都演了什么。 还有昨天看到的那个病,有点在意。 余意打算今天给剧本一起看完,中午饭都忘了去拿,一个电影的剧本没有太多,但上面傅允川做了很多标注,余意总会停下来读完傅允川对人物的理解。 合上最后一页,余意有些晃神,这原来是一部鼓励一类病人努力生存、克服疾病的公益性电影,这类病人就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 这个病也被叫为天才病,主人公蒋逢就是这个病的患者。 余意在剧本里了解到了一些,这类病人的情绪时刻就像在坐过山车,一会兴奋躁动,一会抑郁不安,这样情绪的大起大落,也因此使这个病的自杀率极高。 蒋逢在家庭环境的影响下患了这个病,他时而有用不完的精力,对未来过于乐观,说话天马行空,时而陷入抑郁,对活着没有期待。 在两种极端的情绪拉扯下,蒋逢意识到自己可能出现了问题,他终于受不了下定决心自杀时,被发小发现,救了回来。 发小意识到蒋逢有这种念头后,想第一时间告诉蒋逢的母亲,但在蒋逢死寂一般的眼里,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和蒋逢一样,不觉得那个女人能做些什么,只好自己与蒋逢几乎形影不离。 蒋逢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可悲,一个从来不在乎他的母亲,脑子里永远只有男人,一个个换,外面是说她是卖的,实际不过是个渴望爱情的可怜人。 可当他再一次企图自杀被母亲发现后,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可能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她一宿没睡,第二天拿上了所有积蓄,带着蒋逢,走了十里地,坐上了唯一一班大巴车。 蒋逢所在的小镇子没有公路,想要去外面,要去隔壁镇才行。 他们去了最大的城市,最好的医院,知道了蒋逢的病。 从此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男人,蒋逢的母亲每天晚上有点动静就会醒,打开蒋逢的房门,见到没事的蒋逢就会松口气。 蒋逢会在燥郁的时候发疯,或是说伤人的话,或是动手摔东西,他母亲选择默默承受。 包括他身边的人,比如发小,比如一直崇拜他的同级同学,都在蒋逢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帮助。 这个病很难彻底治好,但蒋逢身边的人给了他力量,默默承受这发病时情绪的剧烈变动,心里带来的强烈落差,努力生活下去。 在最后的最后也没有说蒋逢是否痊愈,结尾是蒋逢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开学时在小镇口坐上了客车,对着他妈笑着挥手。 公路修到了镇子口,是不是意味着蒋逢心也敞开了。 余意看完心里有点不舒服,他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病,更甚于身体上的痛楚,精神上的折磨更让人揪心。 他拿过一边的平板,在搜索框输入下“双相情感障碍”,他翻看着对这个病的介绍,看着别人的经历,直到门口传来响动。
第27章 余意赶紧划掉页面给平板丢在一边。 看到平板亮起的页面,原来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傅允川回来得比昨天还晚,看样子这几天的戏确实很辛苦,他迫不及待得来到门口,站在门后开门也看不见的位置,上次它在门口差点被人发现后,傅允川教训了他一顿。 开门进屋的傅允川没有注意到他,手上拎着一个袋子,放到桌上,进了卫生间。 余意对桌上的东西好奇,但未经允许看人家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好,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宠物,看一下也无所谓吧。 他这样想着,悄悄伸出尾巴,还没等打开袋子,就听到敲门声,他吓得一颤,是酒店送晚饭的。 余意用尾巴拍拍胸脯,他又没有做什么坏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外面的人走远,余意看了眼桌上的东西,还是下地先去拿外卖。 算了,一会傅允川打开他就能看到了。 他打开餐盒,香味一下飘满了房间,今天是红烧肉,碗里的肉方方正正一小小块,裹满汤汁,在碗里尤为诱人。 余意恨不得马上来一口,但想到傅允川说不定没有吃饭,又收回尾巴,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看着在擦头发的傅允川。 傅允川还是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有点不舒服。 往常傅允川回来总是要先摸摸它,昨天就没怎么理他,今天也这样。 余意拍了两下桌子,发出声响,吸引傅允川的注意,希望他快点过来吃饭,一会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傅允川抬头看了它一眼,怔愣了半天,眼神有些陌生,看起来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两人离得近,余意清楚得看到他眼神里的空洞茫然之色,像在看陌生人的眼神,让他心中憋闷,当即就像被踩了尾巴,对着傅允川咧嘴吐信子。 以往傅允川定会揪着他的舌头教训他,但今天他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吹干头发,就坐在书桌上,像昨晚一样写写画画。 余意见傅允川不理自己,也来了小脾气,自己跑去饭桌吃饭。 都吃光,一点不给他留! 今天的红烧肉一点都不好吃,徒有其表,没有家里阿姨做的香,余意又往嘴里塞了两块。 斜着眼睛偷看一眼那边的傅允川,他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过。 今天的饭这么难吃,不吃了,留给傅允川吧。 余意给每个盘子里的菜都剩了一些,恹恹得回到床上。 傅允川不理他,他也不要理傅允川。 床头的小闹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余意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傅允川还不睡,明天的戏也很难理解吗? 他想过去看看傅允川到底在写些什么,但又拉不下这张蛇脸,人家都那样表示不喜欢自己了,再去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傅允川还是没有休息的意思,他昨天估计就没有睡觉,今天还不睡,身体能撑得住吗? 余意趴在床上,时不时看一眼傅允川的背影。 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普通的黑色,没有任何装饰,但穿在他身上就莫名带着一种贵气,背宽腰窄,但余意见过这睡衣下的身躯,不像看上去这样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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