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辉听到了,没有说话,默默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眼底不明。 —— “这样不好吧。” 普外科病房内,两人在窃窃私语。 这是一间三人间的普通病房,但由于病人太少的缘故,整个病房只住了他们一家。 女人看起来很紧张,她紧紧凑在床上的男人身边,眼睛还不停地往外面瞟:“他们会不会不让我们走?” “你慌什么?”病床上的男人捂着肚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去把那个拒绝治疗签了,出院不就行了?” 女人还是一脸慌张,她不停地往:“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那男人一脸不屑:“你知道这些检查费多贵不?要是不住院的话就不能报销,好不容易住进来了能报销,你犹豫什么?” 见女人还是犹犹豫豫,那男人“啧”了一声,音量都提高了不少:“咱们可是挂了几瓶药的,也算治疗了。” “可是。”那女人有些担忧:“那医生说你是什么肠梗阻,要不咱还是再住两天?” 此话一出,那男人瞬间暴怒,但还是压着嗓子说话:“你想让我动刀子是不是?你看看隔壁,三天了伤口还在流脓,你想让我也那样是不是!我跟你说,医生都是骗人的,咱们这次就是体检而已,你在想什么?” 见男人态度坚决,那女人只好磨磨蹭蹭起身,走到门口时又看了那个男人。在看到对方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去后,只好转身准备出门。 “哎等下。”那男人又叫住了她:“记得录音。” 那女人点了点头。 也许是内心不安,她在门口徘徊了很久,直到跟出门的主治大夫打了照面。 “你来的正好。”那医生说道:“你过来,我跟你谈一下手术的相关事宜。” 说着,他又转身朝着办公室内走去,但等他坐定,女人还站在门口。 “怎么了?”那医生有点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那女人捏起拳头,轻轻在自己腿的两侧敲了两下,接着小声开口。 她说道:“大夫,我们不手术,你让我们出院就行。”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办公室内几乎所有医生的目光。 还没等主治医生开口,另一个医生率先说话了:“你知道你男人什么情况吗?出了事情你负责啊!” 说着,他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我跟你说,赶紧把字签了,他可能有生命危险知不知道!” “小王!好好说话。”那主治医生瞪了他一眼,接着对女人说:“21床家属,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的丈夫是绞窄性肠梗阻,有可能会穿孔,我的意见是尽快手术治疗。” 见女人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们再商量吧,还是尽快手术。如果对我们不放心……你们可以找放心的医院,尽快。” 那女人听到这话,像是得到了一道赦免的懿旨一样,立马消失在了门口。 “老张!”那王姓医生有些不可思议:“你都两周没手术了,手都要生了,你还吃不吃这碗饭?” 说着,他坐到了那医生的旁边:“老张,你上次给病人推荐别的医院,就让人录了音还发到医务科那了,差点被骂死。还有上次,你还没被讹够吗?你帮这种人有什么用?” 那医生沉默了两秒,说道:“这次要是再栽了,那我就去卖盒饭,不干了。王成,我就这样的性格。” 王成彻底愣住了。 “有病啊你。”他有点不可置信:“你学医学了八年,好不容易熬到能独立手术了,你居然还想过不干了?” “嗯。”张医生说道:“累了。” 或许是第一次做录音这种事情,那女人浑身颤抖着关上门,手机一个没拿稳,还摔到了地上。 “这么快?”病床上的男人有些诧异:“怎么毛毛躁躁的,医生同意了?” 她走到床边,把手机递给那男人:“没有,那医生说你最好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你,咱要不考虑考虑……” “放屁!” 那男人又开始暴躁,但碍于一直疼痛不断的肚子,他这声脏话显得有气无力,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 他捂着肚子缓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拉了女人一把,让她坐在床边。 “过来,我跟你说。”他低声说道:“你去收拾东西,重要的东西拿上就行。趁中午他们没人的时候,咱直接回家。” “啊!”那女人低呼一声:“这样不好吧,这,这。” 那男人“啧”了一声,语重心长道:“这是他们不仁,那咱也没必要好声好气的了。说了不做手术,还考虑个屁。” 说着这,那男人又“哼”了一声说道:“咱们没交钱,他们必须给咱补了。你别慌,我给他们留的电话是假的,他们找不到咱。” 中午13:51,楼道内静悄悄的。 那女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只带了自己的包,带上了身份证等重要物品,便假装镇定地出了门。 走到楼梯口后,她便站在那里等待。 她的丈夫觉得两个人有点太明显,便让她先去楼梯口等他。 可左等右等,没等来男人,却听到楼道内传来一声惊呼! 她离得远,有些听不太清,只听到里面乱作一团。应该是护士吧,她听到了“快点!”“……休克了”的字样。 是哪一床的病人出了问题? 她屏息,专注地听着。终于,她听清了完整的话。 “老张!21床休克了!刚已经送到抢救室去了,你赶紧的!” 21床? 21床不是。 她的脑子突然一懵,抓着背包的带子愣在原地。嘴巴呆呆地张着,似乎在消化刚才听到的信息。 “21床家属呢?有人看见吗?” “有没有21床家属电话?” 她这才有了反应,但脚步很慢,似乎异常沉重,她有点迈不出去。 好像肩膀上压着什么东西。 恍惚间,她又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近,像是趴在她的耳边。 “为什么要跑呢?” 像是悄悄话一般,声带没有震动,分不清男女。她一愣,接着僵硬地转头看去。 还没等她彻底回头,便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的人站在不远处,长发覆盖着脸,女人的瞳孔骤缩。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 抢救室外的护士突然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 —— 【……某患者试图逃费,结果引发感染性休克,在抢救3小时后,抢救无效导致死亡。】 “天呐。”杭络槐碎碎念道:“太狠了吧,直接死亡了。” 说着,他又划了一下手机,想了想:“令姐她哥不会就是这个灵体吧,不会吧。” 想到这里,杭络槐的脸上似乎出现了“愁啊”两个字,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但是按道理来说,令寂她哥是道士,死后的性格变化这么大,有点不太正常。 就算看到了一些不平的事情,也犯不着自己给自己造因果。这害了人,阴债可都算在他头上了。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资料里面说了,确定有一只A级灵体。 那说不定跟上次一样,还有隐藏惊喜呢,又没说确定只有一只灵体。 想到这里,杭络槐退出了资料的界面,在灵宫的搜索栏里输入了“令安荒”三个字。 他的资料很快便弹了出来,姓名的旁边标了“已死亡”三个字,等级为A。 哎呀!怎么这么巧啊! 小青年内心的正义感再次上头,杭络槐纠结地原地转圈。 正烦躁着,杭络槐脑中灵光一现。 既然琉璃塔是他的道具,可以收编灵体。 而道具又可以在直播外使用。 BUG来了。 杭络槐在箱子里翻翻找找,十分钟后,他捧出了一个琉璃小王八。 晶莹剔透,还有烈焰红唇。 这是他那个忘年交送给他的工艺品,不仅有观赏价值,还有隐藏玩法,也可以收编灵体。 先用琉璃塔收了再说,有意外的话就上小王八,务必保证令安荒在自己手中。 如果令安荒真的犯了事,就是那个乱杀的灵体,他就不会让令寂碰到哥哥,而是送给自己的忘年交解决。 想到这,杭络槐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张韬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杭络槐双手捧着一只王八,45°角往上,笑得跟讨到了老婆一样。 张韬面无表情:“完了,疯了。” 由于担忧杭络槐的精神状况,某管理员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25章 先进科室(二) 送走范辉后,再过了一周的苦逼日子,终于到了出科的时候。 师哥师姐说过,实习的时候,就只有出科的时候是开心的。 前辈诚不欺人。 杭络槐还是不太适应热闹的场景,原本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展示一下,在针灸科的第一个笑脸,但他们太热情了。 “同学!老师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小杭啊!记得常来看看啊!”说着,陈娟拉着杭络槐一脸悲痛:“老师的病历真的写不完啊!” 就连不怎么在住院部的主任也来了,一边给他们的实习手册上签字,一边说着一些夸奖的话。 杭络槐的个子高,相当引人注目,于是便成了主任讲话时眼神的着陆点。 杭络槐:“……” 好吓人。 除了这一段小插曲,杭络槐今日的心情都是放松的,丝毫没有之前开播前的紧张感。 貌似除了社死的风险,再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 【滴——距离开播还有24小时整,请主播做好准备。】 普外科果真如同传闻一样,是个清闲的好地方。 杭络槐他们报道的时候,科室里总共只有11个病人。平均分在那些医生的头上,每人大概2个。 这个月的工作环境跟上个月简直是天差地别,针灸科主打一个热闹,而普外科连聊天的声音都很少听到。 安静的像一潭死水。 杭络槐的带教老师叫王成,估计是科室氛围太压抑的缘故,他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学生相当感兴趣。 也不管杭络槐回不回答,他一直在热情地介绍科室情况,连有些医生下夜班后第二天跑去兼职的情况都说了。 自言自语是有限的,科室很快又安静下来。 安静,甚至连敲键盘的声音都很难听到,因为病历早就被写完了。 空置的病房很多,杭络槐他们顺理成章地霸占了一整间。 一个早上,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但张韬反而有点看不进去,有点闲的不太真实。 他是不是被工作PUA了。 米平市这个地区是真的不安稳,张韬白天上完班,晚上回去还要给灵宫做工作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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