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还回去!”许星桥扯着宴舟破烂的袖子就要往外走。“立刻!马上还回去!” “不要。” 宴舟立在原地没动,任凭许星桥拉他。双方实力过于悬殊,许星桥这个爬楼梯都得喘三喘的人,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实在是拖不动宴舟。 许星桥气急,边拽边对宴舟喊道:“你知道你偷的是什么东西吗?!被人发现我俩下半辈子都完了,那是要坐牢的,坐牢!有再多钱我都花不出去!” “谁说是我偷……”宴舟皱起眉,扯着手想把许星桥甩开,又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了动作,在许星桥看不到的地方狡诈地提了下唇,回过头来道:“兄台,你好像说错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可是……” 宴舟在许星桥面前打了个响指,等许星桥再一眨眼,他已经瞬移到了落地窗前,手里还稳稳地拿着他“偷”来的茶杯。 “我可是……鬼啊。我能随时随地的离开和消失,就算是下狱,好像会被抓起来扔进牢房的,也只有你一个人罢了。” “嗯?” “嗯??” “嗯???” 许星桥目瞪口呆,被这一番阴险、不要脸又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你你!” 宴舟倚在落地窗框上,视线从窗外墓碑刻的文字上一扫而过,回头冲许星桥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老一辈的人闲时总会对稚童交代道:“不要把你的名字告诉鬼,一旦说出去,你的灵魂就回不来了。” 话是封建迷信,但也带着警醒的意思。 可惜许星桥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听过这样一番教诲。听到宴舟的问题只是皱了皱眉,没好气道:“许星桥。” “许星桥……”宴舟几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灯牌火树,月满星桥。许星桥,好名字。” 说罢,他一挑眉,把记忆里那点奇异的熟悉感一把抹去,继续道: “许星桥,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件事,我可以保证,绝不让你们这里的衙门把你抓走。” 宴舟念他名字的时候一字一顿,磁性的声音配着宴舟略带笑意的眼神,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但许星桥却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宴舟:“帮我找一个人。” 许星桥更加警惕:“什么人?” “一个……”宴舟皱了下眉,似乎自己也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困惑。他指了指一直挂在他腰间,看起来已经生锈了的剑,又一抬手,唰地一下撕开了自己前胸的衣襟。 “你干嘛呢!”许星桥猛地捂住自己的眼,耳根哗地红了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你!你怎么能……衣冠不整地耍流氓!” 只撕开了前胸一小块衣服的宴舟:“……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再说。” 许星桥狂摇头:“不不不,男女授受,啊不男男,那个那个……对!非礼勿视!非礼勿扰!” 宴舟:“……” 见对面半天没了声响,许星桥挡着眼睛的手动了动,露出一条小缝,又合上,又慢慢地露出一条大缝,半睁半闭地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和许星桥脑里想象的那些袒胸露乳,露出油的反光的皮肤,还一脸自信的画面完全不同。宴舟环着臂,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见许星桥终于睁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而许星桥也终于放下手,看到了宴舟撕开的那一小块布料下,满是伤痕的暗淡皮肤。 明明撕开的布料那么小,可巴掌大的皮肤上却大大小小布满了各种陈年旧伤,一道一道的痕迹连在一起,甚至连皮肉原本的模样都已分辨不清。 许星桥还在愣神,宴舟却已开口道:“我要找一个……” 宴舟指向自己胸口处最长最深的一道疤。 “一个把这把剑插入我的胸口,杀死我的人。”
第9章 我一定要找到他 “杀死你的……”许星桥看着宴舟胸口那道骇人的伤疤,反应了一会儿,才道:“那不就是你的仇人……你要我找你的仇人干嘛?!” 许星桥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杀人寻仇”“屠人满门”的小说剧情,再一看宴舟那一脸冷淡的神情和斑驳的血迹,心里立马得出结论——这违法乱纪的事他才不能干! 宴舟是鬼,到时候杀人放火之后来个隐身瞬移直接溜之大吉,留下他一个凡人之躯有口也说不清,直接成为今日说法的常驻嘉宾?! 不行不行不行! 绝不能让宴舟找到这个千年之前杀死他的仇人! 许里桥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找他干嘛啊宴大侠,你看你都死了一千年了,这对方都不知道来来回回转世多少次了,找到了也不是当年那个人了啊。不如……咱们放下仇恨、放下屠刀、好好生活,让那些过去相忘于江湖……怎么样?” “不行。”宴舟身形一转,又瞬移到许星桥眼前,四平八稳地坐进椅子里。“我一定要找到他。” 还劝不动你了是吧! 许星桥撸起袖子,眼神发狠地望向宴舟。 宴舟没说话,挑了下眉。 下一刻许星桥蹲在地上,殷勤地捶着宴舟的腿,笑的谄媚:“那您这个仇家现在叫什么名字呢?您得告诉我,我才能帮您啊。” 帮你找到之后叫对方快跑。 宴舟动了动腿,没有推开许星桥。这位一脸泰然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受之有愧的大爷,慢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答道:“不知道。” “不……” 行,辗转千年,不知道对方现在叫什么也正常。 许星桥忍。 “那一千年前他叫什么名字?万一运气好,轮回这么多年他还没改名改姓。” 宴舟:“不记得。” “……那您总得告诉我去哪找他吧。” 宴舟看着平静的茶面,答的大言不惭:“不清楚。” 许星桥怒起:“那你让我上哪给你找人去?!” “我都记得的话还要你帮什么忙。”宴舟被吼了也没生气,只是微微一挑眉,摸了把自己腰间的剑,疑惑又理所当然地望着许星桥,回道:“帮我找到人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吗。” “我?我欠你的我!”许星桥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眼宴舟腰间的剑。在宴舟实力的镇压和千万薪资的诱惑下,还是向现实低了头。“行行行,是我该做的,那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我叫宴舟,是一千年前周国的将军。” 宴舟手里的那杯茶终于被饮尽。 窗外的阳光刺眼,投射进来照在青瓷样式的茶具和宴舟的手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宴舟骨节分明的手稍动,那跟着他勾勒出金边的光也左右摇晃。 单就外貌而言,宴舟很帅,是穿着古装但依旧符合现代审美的帅。如果宴舟穿着的不是带血的兵甲和破旧的绸布,应该很难有人将他和战场上撕杀的将军联系起来。 许星桥甚至有些走神地想,如果宴舟不是鬼,如果他轮回转世随着现代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一起成长。那他应该会成为大学城里被很多人爱慕的学长,或者某家研究所里令导师自豪的后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端着一杯早已空了的茶,偏着头侧着脸,叫人看不清神情,无端的感觉到寂寥,只听道: “我记得……我要找一个人,找到那个拿剑杀死我的人。我一定要找到他。” “……” “……” “没……没了?” 许星桥蹲的脚都麻了,也没等来宴舟的下文。他扶着椅背颤着腿站起来,真想翻着白眼冲宴舟来一句: 就这?! 你这记得的和我知道的有什么区别? 仇人呢?仇人呢! 人家拿剑把你捅死了,你就只记得剑是吧! 就你这记忆力,还是做鬼吧,真跟学生们一起成长你连个高中都考不上。 许星桥无语,许星桥无话可说。 宴舟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让人无以下手,抬起头又道: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只要找到和我一样存在了千年的鬼,多方打听,总能知道当年杀我的人是谁。而且千年前有因果的人即便轮回,灵魂上也带着烙印,杀我的人灵魂上带着我的血,如今我醒来,他也一定会被此吸引。” “找到和你一样存在了千年的鬼?”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啊! 别说千年的鬼了,现在这个世界,哪个正常人遇到鬼不会被吓死?也就是我爱钱爱过命,才能留着一口气听你在这儿满口鬼话。 ……字面意义上的鬼话。 许星桥深吸一口气,拿出上班时的职业素养,才堪堪没缓不过来气死过去。 “那您说,这鬼怎么找?” “你们这个朝代不是满大街都在找东西吗?”宴舟一副“你是古人我是古人,这还需要我教你”的表情,指了指桌上一堆破破烂烂废纸一样的物件。“喏,不都是这种,我写一张原稿,你誊写百份,张帖布告,自然会有知情者登门拜访。” “不过为何你们这里的布告都帖在圆圆的台柱上,字体还都相同,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宴舟颇为不解,“字体平滑无波折,我闻所未闻,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许星桥看着桌上被撕的稀碎的“诚聘”“招贤纳士”“失物招领”的纸:“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撕回来的?……还有我想你说的大家可能叫打印机,那不叫台柱,那叫电线杆。” 没电死你……啊不,你已经死了……没把你电到魂飞魄散真是老天无眼。 “唔……这样,看来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晚间要再去一趟藏书阁了。”宴舟点点头,自然而然的向许星桥吩咐道:“那张贴布告和找鬼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许星桥又一次震惊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心里盘算了一番打印要花费的钱财以及张贴小广告被警察抓走的可能,立马严词拒绝道:“不可能!这种亏本的买卖我才不做!商人还无利不起早呢,你这种又花钱又费力的事,我是不会干的,有违我金钱至上的底线!” 与许星桥预想中,宴舟可能会威逼利诱他的场景有所不同。宴舟听了这话连头都没动一下,只是随口问道:“那你有什么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吗?” “要比很多很多金钱还重要,那只能是命了啊。”这话题转变的太快,许星桥一时没反应过来,天真答道:“毕竟有钱赚没命花是最痛苦的事。” “哦?你惜命啊。” 宴舟的话里有一丝明显的笑意,许星桥还没来得及疑惑,下一秒脖间一凉,一把剑横在他脖颈。 “卧——” “卧槽”是说不出来了,因为宴舟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鞘的剑,往许星桥脖子上又挺进了一寸。这把剑好像能随着宴舟的意识行动,宴舟人还在桌前摆弄着他的茶具,剑已经把许星桥逼进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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