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初放在车门上的手一顿,他撇开眼睛,什么都没说,下车了。
第100章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许久没在烧香上闹过问题的他居然出问题了。 “没想到你们会突然来找我,”老大坐在位置上,端着杯酒说道,“我还挺意外的。” 路明许没喝酒,他简单喝了点白开水,点点头:“是有点事情,不过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趁着现在工作不忙出来玩一玩也没什么。” 一旁的老三很会看眼色,在他们两人身上简单转了一圈后,很快笑嘻嘻地说:“看上去,最近你们关系好像还不错?” 沈煜初也没喝饮料,他用筷子夹了一片凉菜放进自己碗里,然后看着对方:“最近拿人手短,懂吗?” 老三笑嘻道:“懂懂懂,咱先吃饭,这家店还是我给老大找的,最近新开的店,吃起来可好吃了。” 而老大对着路明许说道:“最近忙什么?之前说想要筹备的新剧怎么样了?” 路明许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正在。” 老大的视线转到沈煜初身上:“那他……” 沈煜初没什么表情地接话:“我刚刚说的拿人手短就这意思,不知道?” 老大恍然大悟,对着路明许举起酒:“你死缠烂打成功了?听上去挺不容易的,敬你一杯。” 路明许端着茶杯跟他碰了一杯,十分坦然道:“还没成功,不过先谢谢你的好意了。” 老三惊讶:“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成功?有什么事睡……” 沈煜初已经预感到老三要说什么,在他说出来之前打断了他,“你看上去这么激动,要不你跟他试试?” 老三对着自己的嘴做出了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先闭嘴。 老大连忙打圆场说道:“这次出来也不单单是为了吃饭,你们有什么事现在说说看?既然能找到我,说不定我们还真能帮上忙。” 沈煜初看向路明许,示意他来说这件事,路明许便沉思片刻,忽略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简单地说了一下贺逸这件事。然而路明许的发言就如同他这个人表面上的性格一样,冷淡且无味,听着老大也很一头雾水:“这事跟你们有那么大关系吗?好像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找我吧?” 沈煜初不得不补充细节,他将金尧放在“我有一个朋友”的位置上,大致告诉了老大这件事,不过关于玄学方面肯定是不能透露的,于是沈煜初便将整件事归结到“人情”这一方面。 沈煜初:“这个朋友很适合拉来做新剧的投资,所以为了电视剧能够顺利进行,我便同意了朋友的请求,看看能不能在京城这边问到一个结果。” 老大也惊讶了:“这应该是路明许的电视剧?你来帮他拉投资干什么?” 沈煜初冷酷道:“有编剧为我写的角色被他们团队看中了,想要这个角色被展现出来的话,我就得跟他们制作团队站在同一条线上。”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老大有些遗憾,但他还是表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找我还真是找对了。” 路明许很快微笑起来,他说:“说来听听?” 老大颔首:“说起来,你们说的这个疑似于邪|教的集会我有幸也接触过,当时他们有人想拉我入会,但是我因为事务繁忙拒绝了,后来倒也没有跟这位介绍人断绝关系,我对于这个集会的消息也是从这位朋友那里得来的。” 沈煜初也看着老大,露出了洗耳恭听的表情。 老大:“你知道我也是当导演的,或多或少接触过一些这些不能见人的灰色地带,通常情况下这些人都会有些利益纠缠,因此这个集会存在的时间还挺长,渐渐地也发展了属于他们的规则。” 说到这,老大压低声音:“你说他们洗钱也就罢了,有的时候偏偏要弄一些什么传教活动,弄这些也就罢了,关键是每次进行传教活动都要做得神神秘秘的,集会的内容又不许成员说出去,仿佛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这也确实很奇怪。” 沈煜初也压低声音:“难道真的没有人知道传教的内容是什么吗?” 老大微微摇头:“我朋友说,他倒是想告诉我,但是他有点想不起来,不过他印象中觉得跟那些寺庙里的内容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才觉得自己没放在心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煜初再看不出来这个集会就有鬼了。老大他们作为普通人,最多想的就是这个集会可能会干一些经济上的违法活动,但沈煜初已经知道这个集会跟系统有必然的关联,结合之前种种,他会猜想道:会不会系统正在借着这些传教活动,提取生人生气? 那照这样的话,调查处会不知道这件算得上很严重的事吗? ——不,或许他们知道,否则从异世界回来的那么多人,他们就不会独独地挑中他一个人。 沈煜初想到魔术师说的话,想起调查处还专门成立调查小组调查异世界这件事,抛开系统跨过时间维度来向他们寻求合作这一点不谈,调查处确实很早就知道了某些异样。然而他们与神仙不同,无法窥见命运走向何方,因此只得殚精竭虑地将所有可能的伏笔埋下,来预防未来所有可能事情的发生。 沈煜初的思绪慢慢沉默下来,随后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好吧,调查处也不容易,算账这事就算了。 然而对面的两人无法理解这两人的沉默,他们看着路明许和沈煜初同一时间都没有再出声,各自对视一眼,很快就从两人的沉默中提取出了异样信息,老大思考道:“这样的集会确实有问题,但既然存在了这么一段时间,自然会有他存在的理由。你们要是对它不满意的话,一时半会估计也拿它没什么办法。” 沈煜初提取到一个信息:“‘存在这一段时间’?集会什么时候成立的?你清楚吗?” 老大想了想:“其实说实话,什么时候成立的大家都不太清楚,因为你知道,这个集会的前身就是那些‘圈子’聚集在一起的人,他们互相交换自己手上的资源,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于是这个地方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一股势力。” “不过硬要说的话,”老大沉思道,“应该算得上是几年前?反正不会特别久。” 沈煜初点点头:“我知道了。” 闭上嘴的老三在这时候开口:“你们打听得那么清楚,是打算干什么?” 沈煜初脸上终于露出些微笑:“之前不都说了,打算还人情呀。” 对面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忽悠的,沈煜初看着他们眼里流露出怀疑,不过成年人的交往就在于点到为止,他们也没有戳破,老大脸上也同样露出笑容:“好了,难得聚在一起,大家就别聊工作了,好好吃饭吧。” 这一顿饭算得上是宾主尽欢,路明许开车过来不能喝酒,老三也同样,寂寞的老大只能拉着不能喝的沈煜初喝几杯。这次沈煜初没推辞,能喝的他都喝了,不能喝的他就暗暗催动体内的鬼火,让它帮忙消化,也算得上能让对方满意。 吃完饭散去,沈煜初坐在副驾驶里醒酒,他酒量一般,只是会装,喝了几杯之后就开始散发思维,再加上累了好几天,此刻躺在副驾驶座位里,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路明许去跟人一起扶老大上车了,老大是实打实地喝了很多酒,走路都走不稳,好不容易送人上车之后,路明许回来就发现,人已经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他心神一动,长按下车钥匙,将车窗都摇开后,他站在窗户边上,俯身下来看着躺在里面的人,对方正好靠在车窗这一边,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内,只有一束微淡的光照在这里。 路明许垂眼看了片刻,终是低声说了什么,嘴边的言语在唇齿间又轻又慢地滚了一圈:“初初……” 有冷笑声突然自他耳边嘲讽般地划过,带来了冰凉的寒意。 路明许也神色不变,他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然后坐回车内,贴心地关上车窗后,也没有立刻启动发动机。 他阖上眼,心里所想的话语转化成了利刃,在意识里冲着对方而去:“闭嘴。” 意识里的东西嘲讽地笑道:“你抓不到我,也没资格让我闭嘴。” 路明许没接话,对方嘲讽的笑声很快就如机械般卡顿片刻,然后慢慢淡去。 只是路明许的眼底透出片刻的阴郁,倘若沈煜初突然醒来亦或者是江乐那个小鬼在这,就会发现他身上的阴气开始浓郁地四散,显得他整个人黑气密布。 ——是了,当初在告知沈煜初系统一事上,路明许在某些细节方面并没有说实话。 他仍然能听到系统的声音,能与对方沟通,每到夜晚时,仿佛已经成为他本能的头痛会阴魂不散地袭来,而他的药疗也依旧未停。 在当初年龄还小时,他确实天真的以为过,只要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将系统锁起来,就会彻底的隔绝对方。然而异世界走一遭,回来后方方面面的事情让他意识到,系统这个与他们维度并不相同的生物,是不会轻而易举的被困住的。 否则他所知的游夏事件,以及还有刚刚聊到的集会建立之事,如果系统本体就能这么被他困住的话,又是怎么能够祸害到别人的? 路明许望向车窗外,他知道调查处与另一个系统合作的目的就在此,只有同纬度的生物才能够彻底杀死对方,然而他终究是对这些不是人的东西抱有最深刻的敌意。 就在路明许心绪复杂地思绪万千时,沈煜初终于悠悠醒来,醒来后他迷茫了好一会,然后才说:“还没走?” 此刻路明许带着笑看了他一眼:“距离你上车也就过去十分钟而已,还没过太久。” 沈煜初哦了一声:“那怎么现在还不走?” 路明许握着方向盘,沉默一瞬后,开口说道:“我觉得我有事情需要告诉你。” 沈煜初歪了下头,靠在副驾驶上看向他:“怎么,有什么事?” 路明许微微握紧方向盘,随后低声说道:“……我现在仍然能跟系统沟通。” 沈煜初沉默片刻,然后诚恳道:“我就知道调查处让我跟你绑定绝对不止明面上说得那样。” 他叹口气,心想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江乐会把路明许认成非人:“说吧,怎么个沟通法?” 路明许老老实实地把之前的感受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虽然我现在能把我身体里的这个系统锁住,但我觉得迟早有一天系统会对我下手。” “如果到那个时候,”他看向沈煜初,“我不介意你对我动手。” 沈煜初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确实,不用你说,我也迟早要对系统下手。” 说完他安慰路明许:“放心,不用你说,对系统下手完以后我也会对你下手。” 路明许沉默,半晌之后他的眉眼突然染上些笑意,随后他启动发动机,将车驶离停车场:“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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