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人,我会带狗蛋来给你报仇的!”元溪冲着还被困在原地的小纸人吆喝的同时,再在心中补了一句对不起谢谢你,然后他跑得更快了。 那大家伙一看就非常危险,溜了溜了。 屋子里成瓮中之鳖的小纸人,此时它笑脸仿佛被谁画成了哭脸,眼眶中像是掉毛线一般地哗哗掉起了眼泪,同时朱红色的嘴唇发出了漏风一般地鬼哭之声。 那些头发丝全都朝元溪追去,甚至道路的井盖上也不断出现头发丝去追元溪,元溪正想着怎么从这个梦境中醒来。 一开始并没有谁注意到小纸人的哭声,等发现不对时,小纸人的哭声仿佛已经穿透了梦境,引来了什么邪恶的东西,一时间,这个原本就很是阴暗的梦境突然像是发生了日全食一般。 “撕拉”天空如同被折叠的纸,蓦地黑了半边。 然后梦境里的天空好像在持续地被折叠着,不断地变得更黑。 下一刻,追着元溪的那些布满头发丝的长方形店铺,也赫然‘咔擦嚓’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似乎被剪刀从中间剪开一般。 这难道是小纸人搬来的救兵? 元溪回头去看,蓦然发现自己身后好像也有一把大剪刀出现,咔擦一下就要把他剪成两半。 元溪吓了一跳,险险闪过那把剪刀后,顿时一个踉跄,终于从这个梦境里脱离了出来。 “哇!”元溪一睁眼,就恍惚看到李昙正在自己床头边,身边的床上还睡着小姨和心心姐,元溪的动静好像并没有吵醒两人。 “狗蛋?我醒了?”元溪有些迷糊,不知道几点了,以及李昙怎么过来了。 “没醒,你还在睡觉。刚刚你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怕你有危险,过来看看。”李昙刚刚见元溪睡梦中眉头紧皱,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就去摇晃元溪,试图把他叫醒,摇了一会儿元溪才有反应。 元溪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摸摸额头的冷汗吐口气道,“好吓人啊,我做了个噩梦。” 李昙把元溪从他身体里拉起来:“你梦到什么了?” “梦里有人贩子抓我,还用刀子扎穿了我脚,”说到这里元溪嘶了一下,虽然梦里感觉不到痛,但是他想起那一幕还是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一堆黑色的头发丝怪物,要把我关起来吃掉。” 李昙脸唰地一下冷了下来,眉头紧皱,“铁头,你仔细跟我说说。” 元溪闻言将刚刚梦到的内容说了一遍,见李昙好像很生气,安抚道,“狗蛋,没关系啦,只是做梦而已,我一点都不怕的!” 什么,好吓人? 元溪表示自己已经忘记刚刚说过什么了。 “不是那么简单,刚有个老道士跟我说,梦境也是很危险的。越是修行,越容易引来强大的邪气,来吞噬你的能量,甚至可能困住你,让你回不来,还会像是那些蚂蚁替换你爸一般,把你替换了。”李昙越说越气,差一点,铁头就可能回不来了。 该死的头发丝,还有那什么破剪刀! 元溪一听也有些后怕,不过他现在也变得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去哪里了,这可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元溪看看自己的手,和下头还在睡觉的自己的身体,忽然发现自己还在做梦的状态,且已经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似水村来。 元溪立刻自己的身体里跳起来,拉着李昙就要出去玩,“狗蛋,走,我们先去看看我们在妖界的房子去,还有胖人参。” 之前老是说要去看房子的装修进度,但是因为做梦乱跑,元溪都还没找到机会去看呢,白天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石洞,还没有兔哥家里大,但是黄黄说现在已经按他们的要求装好了一部分,夜晚看起来已经很漂亮了。 元溪的烦恼去得太快,把还在阴冷地想着如何杀人杀妖魔的李昙弄得一愣。 元溪乐观地和李昙分说道:“等我们看完房子,回头还可以去拜访一下黄黄和兔哥,他们现在是咱的邻居了呢,也许黄黄和兔哥有什么办法呢。” 李昙一想也对,老道士没用,这边不是还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嘛,真不行,他去找元溪的老丈人问问去? “小火车快来!”元溪跑到门前扬声一呼唤,没多久,他久违的小黑火车就‘哐哧哐哧’地踏着夜色过来接人了。 元溪和李昙很快上了火车,小火车一接到人,顿时哐哧哐哧开向了密林,一路穿林过隙,在秋黄叶少的支离树影月影下,往新家前进。
第94章 元溪新家 离似水村很远的南方保海市。 保海市老城区人流密集的鸽子楼房里, 刚刚天不亮就去早市买了菜回来的13号楼住户,想坐电梯却发现那老旧生锈的电梯好像又坏了,按键时灵时不灵, 这会儿根本按不动,只能骂骂咧咧地去楼道爬起了楼梯来, 他们家住十一楼, 这爬起来简直要命。 一经过这楼栋的第四层, 买菜的中年女人立刻就忍不住破口骂道, “吊毛衰鬼,又把楼道里放满了坛子,这是装八辈祖宗的骨灰呢, 大坛子小坛子,还让不让人上楼了。” 这四层的楼道里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坛子, 再往楼道里看, 也到处都是各种坛子,本来空间就小, 这些杂物弄得空间更加逼仄,想要上楼都得侧着身过。 “妈,你快少说两句,小心被下了降头。”提着菜回来的儿媳赶忙拉拉自己妈, 生怕被这四层的人看到了。 “老衰鬼,怕他们呢。”虽然嘴上仍嘟囔着, 但是这个一脸凶相的中年女性到底是放低了点声音,她也不知道怎么最近看到这四层的景象,就很控制不住脾气, 声音小了, 但是嘴里还是忍不住在嘀咕着, “这些衰鬼,电梯又坏了,别栋都不坏,就我们这栋坏,一定是这些邪老鬼又招什么坏了。” 这个倒还真说不定,儿媳心中暗想。 他们这栋楼里每一层都至少住了七八户人家,每一家都是拖家带口好多人塞在小几十坪的屋子里,甚至是十来平左右的屋子也不乏住着一家几口的,只这第四层,住的全是一伙人,之所以说一伙人,不是一家人,因为这都一群神神叨叨的大仙儿。 楼道隔音不好,经常有人听到他们半夜又唱又跳跟念经似的,偶尔过分起来还要敲敲打打,楼道里还放着各种阴阴森森的坛子。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了,反正自从他们来到,这13栋楼里的电梯和楼道灯就比别的楼的容易坏,小孩子经常莫名其妙被吓哭,那些像是酒坛又像是骨灰坛的坛子,不少人都见过,都说这层楼的大仙们,不是在养鬼,就是在养蛊,又或者就是练降头,一般都绕着他们。 儿媳也是心中埋怨,要不是穷得没法搬,谁愿意忍受这样的一群邻居,而这群神神叨叨的大仙,看起来也不像是穷的,也不知道为何就喜欢住在他们这贫民窟里。 儿媳:“妈,别惹他们,听说他们厉害着呢,之前21号楼的马老太太家大孙子,不是对这四楼的坛子好奇吗,那天半夜带着几个朋友偷偷跑来翻看,回头没多久就疯了。” 中年女性一听,似乎也想起了这么个人,立刻变成了锯嘴葫芦,拉着儿媳就要赶紧上楼。 两人正要轻手轻脚地跨过楼道里堆放的摊子过去,忽然“啪嚓”一声,就见楼道里的四五个坛子忽然齐刷刷地裂开了。 中年妇女和儿媳吓了一跳,然后低头看去,就见那些裂开的坛子里,呼啦啦涌出了很多黑色的头发丝。 “啊啊啊!”那坛子中涌出的,仿佛像是活人的头发丝,还在动!随着裂开的坛子像是直接从坛子里钻了出来一般,差点把眼前的两人吓疯掉。 两人是真的吓得狠了,手中的菜都扔了,脚都软了,拉着扶梯连滚带爬地跑,还有好几次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因为被吓得腿软跑得太慢,两人缓过神来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些坛子里涌出的并不是什么会动的头发丝,而是一些黑色的如糟泥般的污水。 虽然污水里确实也有一些仿佛是人的头发丝一般的东西,但是并不像她们第一眼看到的那样,是一大片如同海藻般会浮动的发丝,就仿佛,仿佛还在人的脑袋上随风飘着一般。 …… 楼道里的尖叫声,也惊醒了其他不少人,此时才五点四十多,天还没有全亮。 就在坛子破开时,四楼404房间里的丁老鬼,蓦地喷出了一口血,血直接喷在了他面前的一尊八臂三头的鬼面神像上,连供台前的香烛燃油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贡品,也全都被他喷上了血。 “啊!!”下一刻,这丁老鬼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在他打滚之时,他的身体仿佛出现了扭曲,像是重度散光者眼中的人一般,他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片一片的薄影,顿时,七八个丁老鬼的纸片魂魄,仿佛一张被折叠剪艺的窗花画片一般,彼此勾连着手脚,像是多胞胎一般被从丁老鬼身体中拉扯了出来。 【咔擦,咔擦。】 一种剪刀裁剪的声音在丁老鬼身体中出现,同时丁老鬼身上拉扯出的七八个纸片魂魄,在慢慢地消失。 “嘭!” 房门蓦地被打开,三人衣着邋遢奇怪的老少男性,手中拿着各式的家伙闯了进来。 如果元溪在这里,可能会觉得这几人莫名的熟悉,虽然梦里元溪并没有看清人贩子的脸,但是这些围困着想要逮走他的人,再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还是能凭感觉辨认出来。 从梦境中逃出来的三人看到丁老鬼的惨状,脸色都非常难看,快速地拿起了手中的东西,对着丁老鬼就开始驱邪。 一人点燃了艾草火把,用力地在丁老鬼身边挥舞,而另一人则趁着他挥舞火把,飞快地比着手决念叨着呜呜啦啦的怪异咒语,而后手中的大碗水酒灌入口中,蓦地噗地狂喷。 “轰——”“轰——”大量的火焰顿时在房屋内轰轰乱舞,整个屋子都快要被他们乱搞地点燃起来了,楼上楼下听着这跳大神的动静和那股子弥漫出来的烟味,都忍不住要跑来看看,不过就在这时,丁老鬼身上那股咔擦咔擦的剪刀声终于消失不见了。 “哗!”年轻男人直接拎来了一袋子像是盐粒似的东西,蓦地往丁老鬼身上一泼。 顿时,一直在挣扎的丁老鬼终于安静了下来,浑身像是没了力气地瘫倒在地,但是也不再痛苦挣扎抽搐。 拿着火把的老神棍将不小心烧到的火星踩灭,问那蹲下检查的年轻人,“丁老鬼怎么样?” 倒盐的年轻男人说道:“三魂七魄被取走了一半,比二叔还惨,这次我们遇到大家伙了。” 想到梦中那纸人哭声引来的东西,哪怕是自诩□□的他们,也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那大怪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手中所持那把剪刀,似乎能剪开人的三魂七魄,被它一剪中,人的魂魄就会像折叠的剪纸窗花一样变成无数纸片,就像丁老鬼,这要是魂魄收不回来,以后就整个是个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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