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眨了眨眼,而后泄气道,“其实我是在离家出走。” 李昙还在生气:“那你也应该叫上我,然后你可以从你家离家,然后出走到我家,或者我们一起出去,再一起回来。” 元溪叹气:“可我好像没有家了。” 小时候也会突然有某个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在大人露出黑脸想要赶他走的一刻,在被开一些拖油瓶玩笑的一刻,在被有爸妈在身边的小孩子嘲笑没人要的一刻。 而今天,走出家门的那一刻,站在电话亭的那一刻,元溪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感觉都是真的。 如果爸爸妈妈不想要他,如果姥姥姥爷也不想要他……他为什么要等着所有觉得他累赘的人,慢慢厌弃他,等着别人终有一日不要他。 不如自己早早去浪迹天涯。 元溪心中郁郁地掉起了眼泪。 李昙看到元溪哭,有些慌神,赶忙道,“如果你没有家了,我就把我的家给你,如果我们都没有家了,那我们就一起去流浪,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压胜城打工。” 说到这里,李昙义正严词地指责元溪,“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是背信弃义!你休想要对我背信弃义!” 听到之前还因为名字差点要和他绝交的李狗蛋这样说,抹着眼泪的元溪突然笑出了声。 元溪抹掉眼泪:“对,好朋友,一辈子。” “我们都不能背信弃义。” 李昙气呼呼的脸这才重现了笑容,他朝元溪伸出手,元溪也向着李昙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元溪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叹息。 “干爹?”元溪回头,水波掩映间,刚刚快要能看清的干爹的模样,似乎又变得朦胧破碎,看不清楚起来。 【去吧……】 这时,似睡似醒的元溪忽感身体一重,仿佛身上刚刚拉扯他的线都断裂开来,于是他一脚踩空,从高处跌落下去。 “啊!” 元溪的身体失重地下坠着,伸手胡乱伸手想要抓住什么,而后下一刻,李昙的手就好像抓住了他。 身体还在下坠,只是李昙抓住他的手并没有松开,似乎让他下降的速度变缓了很多。 坠落了好一会儿,元溪感觉自己的灵魂终于从高空坠落回了地面,直接摔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元溪手脚蓦地一弹,一下子醒了过来。 这一醒来,元溪才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完全大变样了。 树林里的树木都倒了大半,山也塌了大半,只是他就在这其中,却不知为何毫发无伤,滚滚泥石流恰好停在他身前一米处,树木倒下的方向恰好都避开了他。 “这是怎么了?”元溪震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就在他脑子空白发懵的时候,听到旁边哼哼唧唧的声音,往那边一看,就见一只大狐狸好像被半压在土下,三条尾巴在外头不停地摇晃用力,试图把自己扒拉出来。 元溪赶忙上去,抓住它尾巴把它往外拔。 “哗啦!” 元溪手一松,狐狸精康宁从土中刨了出来。 狐狸精这一动,已经停下流淌的泥石流也跟着轰轰动了起来,差点又把它埋在其中,得亏狐狸精康宁见机快,嗖地拱起元溪就往前跑。 · 压胜城 “停下来了!” 灏社君看着突然停滞下来的波动,周围的大动静,似乎在突然之间被按下了停止键。 身边的妖精想要扶着吐血的灏社君,被他皱眉挥退。 灏社君看向天空。 天星导引,地煞冲天,如今整个似水河都在劫中,被镇压的神明恶念不知从何找到了脱困之机,压胜城所镇压的要穴已经无法完全禁制它,似水河一带的地气全部都因为劫数被搅动起来,似乎全都和这道恶念煞气贯通为一体,成为其身躯。 眼看着山川移位,这道恶念似乎就要脱困而出,只是不知为何竟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 李昙一回神,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铁头又不见了,面前是碎裂一地的碎瓷像。 李昙面无表情的揉揉自己刚刚因为这破瓷像快要笑僵的脸,顿时啪啦一声,把脚下一块笑脸瓷片给踢出老远。 笑,笑个锤子笑。 什么无聊的鬼东西,在这耽误他的时间,不然他早就找到铁头了。 李昙看着周围红彤彤的天地,不知是血,还是红毯,左右看着,“铁头?” 这是哪里? 一时没有找到出口的李昙左右看看,随便找了个方向感觉是出口,就往前走去,但是走着走着,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前方。 【你回来了……】 李昙看到一个神像挡在了自己面前,那神像很是熟悉,曾经也在梦里见到过,祂又拦在面前,李昙再仔细一看,发现祂跟刚刚轿子里的瓷像也有些类似,只是姿势不同,更富有神性。 “哗啦!”李昙嘭地一脚又踹倒那瓷像,看着祂碎裂一地,理也不理地踏过那一地碎瓷片,继续往前走去。 【你该回来了,是时间回到属于我们的时代,脱困而出。】 那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李昙回头看了一眼,那尊被他踹倒踢碎的神像,此时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背后,神像面容不变,仿佛一尊神明高坐神台。 李昙不想理会,继续往前走。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是你的心的世界,你属于这……】 已经要走了的李昙顿时转回身来,猛地走回来,伸脚“碰”地用力踹倒那在说着什么我是你你是我的神像。 李昙嫌弃地骂道:“有病!谁跟你你是我我是你的,你又不是铁头,还想分我玩具不成!” 说着,李昙又在神像上踩了两脚。 “哗啦、哗啦”神像再次被李昙一脚踹出了满身裂纹,最后轰然碎裂一地。 “丑东西!”李昙用力地踩碎它。 这一次,踢碎了这神像之后,李昙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扇门,好像是他和铁头在墙上画出来的那扇门一样,边沿还有红色和蓝色墨水的痕迹,蓝色的墨水线条被元溪画得规规整整,红色墨水被李昙画得黏糊糊脏兮兮,看起来很是行为艺术,不过好歹没有脱离了门形。 李昙走过去推了那门一把,顿时眼前光亮照射进来,碎裂的神像倒在他背后的一地血色之中,裂成五片的面孔从五个方向看着李昙的背影,似是怨恨,又似是嘲笑。 “啪嗒。”门被关上,将这片空间和那碎裂的神像,都关在了背后。 …… 李昙在自己的屋里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墙上元溪画出来的那道门。 外面元溪的姥爷还在叫着要找元溪。 李昙皱眉起身,快速套上衣服往外走去,让人去往西南方找人。 李昙指着元溪离去的方向:“那边,离这里大概六七公里,在似水河畔的一座山上,我梦到铁头在那了,他所在的地方发生了坍塌,有泥石流。” 元溪的姥爷田魁,听李昙一说完,差点瘫倒在地。 “不过铁头没事。”李昙大喘气地道。 · 那泥石流滚滚而下,狐狸精带着元溪惊恐的奔跑,他现在和元溪劫数相连,气机相连,一旦元溪死了,它肯定也活不成。 然而狐狸精康宁很快发现,这些泥石土块甚至地裂,都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会避开元溪般,背着元溪,它根本不用怎么跑,渐渐的,狐狸精康宁就佛了。 狐狸精带着元溪跳到一处高地,看着周围山石滚滚而去,河水滔滔奔流,颇有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狐狸精康宁用力甩动了几下浑身的毛发,把身上的土和泥都甩掉,顿时全身毛毛又蓬松了起来。 元溪坐在地上看向天空,看着天空闪烁的星星,此时天还没亮,元溪又有些犯困起来,抱着康宁的一条尾巴就安详地躺在了狐狸精身上,“小狐狸,几点了?” “什么小狐狸,我比你大得多了,我叫康宁。”狐狸精康宁想要用力甩掉身上的元溪,但是感觉到周围遍布的星辰之力,天空中的星辰仿佛眼睛还在盯着它一般,康宁到底没敢动。 元溪:“哦,宁宁几点了?” 康宁:…… 见鬼的宁宁! “现在是丑时,大概2点出头。” 元溪依着毛茸茸的小狐狸犯困地点着头,有些冷,将它的另一只尾巴也卷到了自己的身上,康宁无语,认命地掀起三条大尾巴圈住元溪,给这个快睡着的祸害当被子挡风。 狐狸精康宁趴在高地的大石头上,一边看着天空中还在闪烁的星辰,一边看着周围还没有完全平复的震荡地煞之气。 刚刚天地异动的那一刻,康宁几乎以为要有什么大妖大怪就要出世,只不知这和小纸人有何关系,他的干爹竟然能借这动荡的煞气,来接引他。 “小纸人,你干爹是哪位星君?莫非真是廉……”康宁轻轻扫扫尾巴,戳了戳躺在他身上的元溪,话还未说完,就被被它戳醒的元溪打断。 “没错,就是昴日星君!”元溪抢答道。 蓦地,康宁发现落在自己周围的星力都淡了很多,似乎天空中原本闪烁的凶煞星辰,都一下子黯淡了不少。 康宁:…… 昴日星君? 刚刚落降的力量明明是五黄廉贞星力,都天大煞,这股劫煞之力,怎么会是昴日星君的? 康宁用爪子挠挠眉毛:“你是不是弄错了?” 元溪信誓旦旦地道,“不会弄错,我干爹两次都是借大公鸡身体来看我的,大公鸡,不就是昴日星君?” 康宁一时无语,不应该啊,随即它皱眉道,“你确定只是大公鸡,不是什么碰到杀身之祸、官非诉讼的大公鸡?” 元溪刚想否认说不是,然后想起公堂上浑身是血的大毛,顿时震惊,“你怎么知道?” 狐狸精康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五黄廉贞星,又为官非星。代表是非口舌、官司诉讼、小人相侵、牢狱之灾、血光手术、意外横祸等。星神在天,益静不益动,动就意味移星异宿,天发杀机,尤其是星神中这邪气最重,性情最多变的一位,动必引人间劫数。” “你干爹不一定是借用大公鸡的身体出现,而是借用它身上的劫数出现,就像他现在借用这似水河附近的劫煞之气降临一般。”狐狸精康宁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仿佛已经看到有妖精鬼神比自己还惨的模样。 毕竟它还只是被劫数招引而来,可不像元溪口中的公鸡,明显已经是劫难本身了。 元溪被狐狸精说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那么我的干爹,不是昴日星君?” “对。刚刚这明显是廉贞星君的动静。” 说道这里狐狸精康宁叹气道,“也不知道你怎么能认了这么位干爹,差点被你连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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