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回答道:“没有,只是觉得内心和钱包都很荒芜。” 他这么说,庭川就懂了,笑了声,“你赚的钱不肯花出去,都留在屋子里能有什么用?” 南煦说:“你不懂,就算在家里数三天钱,我都不会觉得无聊。” 庭川眉头微挑,“数三天就知足了?” 南煦:? 南煦:! 南煦眼睛亮晶晶看向庭川,“你很有钱吗?” 庭川思索了几秒,随意道:“让你数十天半个月应是没有问题的。” 南煦在心里“哇”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喜欢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呢!” 庭川耳朵微颤,似笑非笑看向南煦,南煦露出一个礼貌不失亲切的微笑。 与庭川贫嘴了几句,南煦花了钱的悲伤被抹去大半,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翻出昨晚背回来的辣蓼草,摘好洗净,捣碎出汁水后与糯米粉一起加水搅拌,捏成团放到铺好的稻草上,铺上一层纱布放到阴凉处,等它自然发酵。 两天过去,南煦掀开纱布与稻草,只见酒曲上长满了菌丝,南煦松了一口气,他如今第一次做,没有老酒曲做引子,就怕辛辛苦苦摘来的辣蓼草都被糟蹋了,那再要酿酒又是一番折腾。 如今酒曲眼看是是要成了,南煦也就开始准备酿酒的工具了,他花了几天的功夫,按照食谱中所需的物件一一琢磨着做了出来,泡米,蒸米,加入酒曲。 至此,南煦将米分出一部分,剩下的封口搬到阴凉处发酵,等待一两个月后再进行蒸馏,而被分出的这部分,撒入干桂花,发酵一两天,桂花味的甜米酒就成了。 晚饭时,南煦一人给舀了一杯,栀星嗅了嗅,然后端起来抿了口,清甜的滋味儿滑入喉咙,并没有烈酒的灼烧感,栀星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过了十几秒后,他张开嘴,“啊”了一声。 就像是喝了汽水总得打个嗝儿表达满意一般,栀星这情不自禁的一声“啊”让南煦忍俊不禁,他笑了,栀星就被他笑得脸红了起来。 “真好喝,甜滋滋的,一点儿也不腻。”栀星小声说。 南煦下午的时候就尝过,不过用井水镇过的米酒味儿似乎更醇厚一些,此时尝起来确实好喝,“那也不要多喝,你可别小瞧了这米酒的度数。” 栀星不以为然,“这都没有多少酒味儿,又只有一杯,怎么就能喝醉我。” 南煦心想,上回在商城里买的那瓶梅子酒,也没烈酒的滋味,他怎的几杯下肚就倒了。 不过南煦也没打击小孩儿,现如今有了那么些酒酿,除了米能酿酒,红薯也可以,再多做一些,店里日后不会缺酒喝,多尝尝总能练出来酒量的。 杯子是平日里喝水的杯子,南煦到底在人族混了那么些年,不管是平日里聚会,还是为了工作应酬,高度白酒他也没少喝,一杯米酒下肚也只是脸色微红。 栀星大话放得早,可惜小半杯没喝完就晕晕乎乎开始胡言乱语背医书了,南煦想去拿走他手里的酒杯,难为了反应迟钝的栀星还知道护食,不肯给出去,还是南煦说要帮他存放起来明日喝,才好不容易给哄到手。 把栀星弄回屋睡觉后,南煦顶着一张被酒意晕染得发红的脸走出来,在桌边坐下,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顶着庭川瞧。 庭川杯里的酒没了大半,但他的脸色如常,没有半分喝了酒的姿态,且那双眸子都和平日里一样,幽深,透着些许懒散味儿。 南煦咂了咂舌,说:“没想到你酒量还不错。” 米酒是他酿的,他心里可清楚这度数对妖界来说不算低了。 “嗯,尚可。”庭川扬了扬唇,拿起杯子,将其中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你酿的酒很好,妖界的都不如你。” 他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慵懒,有种不可言喻的性感,听得南煦耳根发痒,喉头干涩,只恨不得再来上两杯酒才好。 好在他理智尚存,吃完饭后收拾好碗筷,米酒的后劲儿也表现出来了,他需得全神贯注才能走一条直线,然而,他走出厨房,就见着酒量尚可的庭川倒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南煦:……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他进厨房起,这狐狸就保持着这姿势没动弹过。 南煦在门槛上坐了会儿,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朝着躺椅上的庭川叫道:“进屋睡觉了。” 庭川“嗯”了一声,撑着手臂站起身,并没有想象中的摇摇晃晃,南煦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猜错了?庭川只是想休息,并没有喝醉? 庭川拖着脚步走到他面前,见南煦还坐在门槛上没动弹,停了下来,垂首看去,然后伸出手。 南煦看出他这是要拉自己一把的意思,自己也确实有些眩晕,便也就抓住了对方的手,庭川身形微晃,却依然立得算是稳当,南煦并未察觉有异。 两人进了屋,南煦关上门将门栓插上,与庭川一同回了卧室,他俩都没察觉手还交握着,以至于南煦如释重负地往床上一躺时,顺手就把庭川给拉了下来。 身上骤然间多了一个人的力量,南煦怔愣了片刻,继而一双眼睛微微睁大,与压在他身上的庭川四目相对。 南煦想,庭川的眼睛真好看,像黑夜里的星辰,遥远疏离,又闪烁着微微光亮。 他盯着庭川的眼睛看,庭川却是盯着他的脸看,在南煦欣赏眸子在脑中想着各种赞美之言的时候,庭川却突然动了,他收了些许手臂的力量,在南煦红润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第87章 南煦是有些迟钝的, 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眼前的美色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此当嘴唇被轻咬时, 他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南煦还未等到下一瞬的感觉到来,庭川就松开了牙齿, 撑起身体看了南煦两秒, 继而直接吻了下去。 是温软的, 南煦的唇上还残留着米酒的甜味, 带着些似有若无的幽香。 南煦在唇瓣的摩挲中回过神来,他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亲吻他的人,似是清醒, 又疑自己在做梦。 这种状态没能持续多久,他便在愈发热烈的吻中放松身体, 睫毛颤动了几下, 南煦眼睛微微眯起,抬起了手。 他的手并没有推开身上的庭川, 相反,他环住了庭川的脖颈,轻轻张开了唇,回应这个酒香四溢的吻。 他想庭川一定是醉了, 可即便是醉了,为何他会吻自己?就像是对一个人有好感时, 哪怕对方什么也不做,都会觉得莫名可爱,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他能感觉到, 庭川不是酒后无端的放肆, 他的吻带着感情, 似乎是想用这种接吻的方式拉近两人距离,那么,是不是代表庭川也有些喜欢自己? 这个想法让南煦脑中如冲霄的烟花一般,在漫长的攀升后骤然间炸开,留下满空的斑斓光彩。 他喜欢庭川,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越来越喜欢,他越是沉醉,越是清楚。 大约是感觉到了南煦的主动,庭川的身形微顿,继而如攻城略地之势,不给南煦半点喘息的机会,烛台上的光影摇曳,映照在墙壁上的两人影子纠缠在一起,南煦的手臂紧紧环着庭川,谁也没让着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南煦的脑袋因为缺氧而有些空白,他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吟,带着些许哭腔庭川闻声终于放开了他,南煦猛得粗喘了几声,只觉酣畅淋漓,他的唇上还留着两人奋战一场的口水,红肿之上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这种时刻,南煦竟然有些懊恼自己人族的身份,没有法力,连亲吻都会因为缺氧而不得不停下,他还想继续下去,到深夜,到天明都行。 他喘息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庭川则是开始亲吻他的眉心、脸颊、脖颈、锁骨,他唇经过的地方,南煦的皮肤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烧得火热。 他环抱着庭川脖子的双手无力垂落下,又因为身体的敏感不自觉蜷起,抓住手下的被褥,稍稍仰起头。 太刺激了,只是唇瓣的触碰,他都觉得浑身在颤栗,眼眶情不自禁泛红,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满到都要溢出来似的。 衣襟摊开,凉意席卷而来,发烫的皮肤好似猛得被浇上冷水,南煦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你醉了吗?”南煦手肘撑起半个身子,问道。 庭川抬头,黑色的瞳孔映入南煦的双眸,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喜欢你,很喜欢。” 答非所问,南煦却又突然躺了回去,咧着嘴开始傻乐。 然而很快,南煦也笑不下去了,他从没有看过庭川的身体,更不知晓庭川看似瘦弱的身躯也能有这么大力量,庭川解开睡衣时,南煦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想要再逃离早就失了退路,乍然的疼痛使他不受控制地流泪,又庭川一点点亲吻干净。 他的双手被庭川握在手心置于头顶,蜷缩起身子却更方便了庭川的动作,等到疼痛渐渐散去,南煦已然没了大半力气,烛火燃尽,身上人身影未歇,他再克制不住,齿间吐出支离破碎的低吟声。 前一天黄昏时分明明晚霞漫天,然而这天夜里诸余山却是下了一阵又一阵的雨,到夜半时分,骤雨化为连绵细雨,一直落到天明。 — 次日清晨,栀星醉酒后一夜好眠,因而起得很早,拉开堂屋门时,只见山野之中雾气缭绕,宛如仙境。 栀星怔了片刻,他有些疑惑是因为自己起早了,还是诸余山的秋天于山外并不相同,总觉得不该是这番景象,院中石板上还留有前夜雨水的潮意,栀星走出门,去往药圃的路上,莫名觉得山中的灵气又充裕几分。 等他从药圃回来,就见着庭川前辈在院中收拾一只鸡,今天的庭川前辈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脸部锋利的轮廓好像都柔和了几分,想来应是和他一样,在酒精的安抚下睡了一个好觉。 栀星做好早饭,等了许久没听到店主房里的动静,他看了几次屋外,太阳已经升起,将山中雾气驱散,早已过了平日里店主起床的时间。 栀星不免有些担忧,人族身体脆弱,莫不是那酒劲儿太大? 他刚准备开口询问,就见庭川前辈起身去看小炉上的鸡汤,炖了一早上的汤泛着金黄,庭川舀出来一碗,端着朝卧室走去。 栀星疑惑,店主从不在房间里吃东西。 这边,庭川推开房门,床上的南煦将薄被掀开抱在怀里,睡衣因为他睡姿变化,手臂与后背的皮肤都袒露在外,斑驳的红痕便毫无阻碍地落入庭川眼中。 南煦还睡着,一张脸都染着粉红,庭川不由想到昨夜他支撑不住时,微张着嘴一遍遍叫他名字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往自己怀里钻。 只这么想想,庭川就觉喉头干涩得紧。 他伸手探了探南煦的额头,并没有什么异样,心下放松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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