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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弦用左手捏了捏右手的手腕，从刚才开始他的右手就在隐隐作痛，一路上都不见好转，甚至比心口上那道浅浅的伤口更让他难受，他攥了攥拳头，想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然而手上似乎疼的更厉害了，让他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冷汗，让他有些听不清万俟烬的话，他咬咬舌尖，用别处的疼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万俟烬说的是什么。 “主系统越过他了。” 沈君弦不说话。 万俟烬又补充道：“本尊成为系统历经千万年岁月，其中门道，自然比你清楚不少。” 沈君弦道：“是，就算主系统越过他了，那又能怎样呢？” 这样回答相当于变相承认了主系统分给他的任务就是杀死异众，沈君弦不敢看旁边闵妄然错愕的眼神。闵妄然似乎发现了什么，张张嘴本想质问沈君弦，又突然飘到他身边，把手掌覆在了沈君弦的右手上。 “啊——” 同一瞬间，沈君弦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右手失去肉色，极快地变成一片苍白，泛着淡淡的青，像是被放置了许久的死人手那样。闵妄然像是触电般地把手松开，慌乱无措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还以为沈君弦这般是自己造成的，直到看见万俟烬冲他摇摇头。 “主系统直接下达的任务，失败的代价要惨痛多了。” 万俟烬站在不远处，淡漠地看着沈君弦痛苦地弓起身子试图缩成一团，尚能活动的左手紧紧地捂住右手，身体剧烈颤抖，后背几乎被冷汗给浸透了。万俟烬依然只是冰冷地把这一切都解释给他。 “一次失败，祂就会收回之前所有的奖励，第二次任务失败，丢的就是命而不是手了。” 沈君弦的耳边一阵嗡鸣，任务失败的警告声和万俟烬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让他的脑子几乎要炸裂开来，他甚至感受不到小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看不清小妄关切的脸。他自己哀嚎了好一阵才从剧痛中稍微回过神，第一件事，便是坐直了身体，回头往闵妄然的方向看去。 幸好，他还在。 只是丢了一只手，丢的又不是闵妄然，没什么可怕的。
第110章 我能打他吗【晋江正版】 沈君弦喘了口气，仿佛丢掉一只手臂对他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巨大的损失。 闵妄然把手从他的身上拿开，沉默地站在一边。 “为系统做事没什么好下场的。” 他因为想救小望，想要很多钱治好小望的病而绑定系统，可事到如今，钱确实有了，小望和万俟烬融为一体，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治好。如果算是治好了小望，那主系统确实发挥了祂该有的作用，可是他呢？ 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生死不知，这难道就是替主系统做事的下场吗？ 闵妄然问道：“还有机会收手吗？” 沈君弦摇摇头，苦笑一声，他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只手和一条腿可以动弹了，不管做些什么都有些费劲，他努力调整姿势想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小妄，你当初靠的是假死脱身，却还是被祂抓住，难不成，我就有别的办法让自己独善其身吗？” 说完，他又重新攥住闵妄然的手把他拉近一些，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有什么数？” 万俟烬抬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咒符在空中划过，牢牢扒在沈君弦的手腕上，沈君弦知道那是具有束缚作用的咒符，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符咒落在自己手腕上，倒是不妨碍活动，只是没了万俟烬的同意，他就彻底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万俟烬：“近几日本尊没空同你折腾，只是关你几日而已，别总想着找他告状。” 沈君弦斜倚在轮椅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现在你除了他，还有什么值得挂念的？头顶上那群道貌岸然的混账？还是褚鹤心造成的内乱？” 万俟烬闭了闭眼稍微平复气息，不想再多看沈君弦一眼，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开口道：“如果之前发生的一切，你真的全都已经知晓，那你就应该知道，如今魔窟的暂时安宁算是小妄用命换来的，如果你不想让他的心血白费，就少给我找麻烦。” 万俟烬走出大门，重重的门锁落下，偌大的房间内，沈君弦甚至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回音。本想抓住闵妄然的手试图寻求一些依靠，然而闵妄然好像不愿意理他了。 他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发现闵妄然的神影。沈君弦有些晃，还有些无助。仅仅是片刻的分离就让他感觉难受又心痛，他只好不情不愿地道歉，缓缓说道：“小妄，之前是我不对，别躲着我好吗？” “没有躲着。”闵妄然的声音很小，应该是藏在了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沈君弦看不见的地方。沈君弦听见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听见闵妄然继续道，“我想……自己待会儿。” 沈君弦笑了，回应了声好。 他待在原处没有动，用袖角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擦到脸颊刺痛的时候，魔尊派人把替换的衣服送过来了，几个侍婢进来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擦干净身上的污渍又一言不发地离去了。中间又有人送来了些沈君弦或许能用得上的东西，但来人全都默不作声，让沈君弦觉得有些难受。他不知道自己和闵妄然冷战了多久，感觉几乎要熬不住的时候，沈君弦终于开口道：“小妄，我想跟你说说话。” 闵妄然没有不理他，嗯了一声。 沈君弦如释重负般笑了，却问了闵妄然一个与现在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很喜欢你做的那些……法器吗？” 其实沈君弦之前经常看闵妄然自己一个人捣鼓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也只是看着，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叫什么、怎么用，只一概以法器论之。 提到他做的东西，闵妄然似乎有了些精神，说到：“不是喜欢，是重要。” “不一样吗？” “不一样。” 沈君弦其实并不是特别能理解重要或者喜欢的区别，在他看来，重要的和喜欢的无非都是闵妄然一个人。闵妄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说道：“那些是我的心血，本是我逃出生天的希望，只可惜……都被天煜门砸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下一些破铜烂铁了。” 闵妄然叹了口气，又道：“我现在这副样子，估计也用不上那些东西了。可要是以后有机会，我还是想把做过的所有东西全都修好…… 说着说着，闵妄然突然岔开了话题：“主系统有再次给什么任务吗？” 沈君弦无奈摇头：“没有，兴许是我这次让他失望了吧。” 失望才好。 闵妄然忿忿地想。 万俟烬当系统的时候，给他下发的无非都是些和天煜门几个男人纠缠的事，最后才暴露让他跳魔窟这一真实目的。 谁知道主系统找上沈君弦干什么。 失望才好，失望透顶了才好，到时候沈君弦也能保下一条命，他说不定也能脱离现在的状态，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 * 虽然闵妄然知道异众没有死，但万俟烬还是对外发布了他的死讯，并以此为由将婚期暂时推迟。 沈君弦松了口气， 如果真成了魔后，心意相通倒是其次，俩人睡一张床才是最膈应人的。 魔后和魔尊如果分居太久，会被御史弹劾的。 这对重视繁衍与生育的魔族来说，太不合规矩。 这次万俟烬关沈君弦的时间不短，足足关了两月有余。除了必要的物件其余什么都不送来，沈君弦一开始尚能保持理智，时间一长，当着闵妄然的面还能保持正常，闵妄然一闭眼休息，他就用那只能动的手掐拧另一只没有任何知觉的手臂，那只手臂被他掐得血淋淋的，渗出的血能浸透半边袖子，闵妄然醒来一看见他这般癫狂的模样，沈君弦总会把这些事往万俟烬的身上推。 然而闵妄然不傻，他能看出那些伤势到底是何人所为。就算再困的时候，他也会强撑着精神多陪他一会儿，只判沈君弦能少折磨自己几次。 当万俟烬总算得空亲自看他的时候，沈君弦已经瘦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的。 万俟烬“啧”了一声，叫人送来了几颗上好的灵丹。 “再有三日就要去仙门商讨封锁魔窟有关事宜。你这副样子出去，会让别人以为本尊苛责魔后。” 沈君弦咽下灵丹的时候倒不客气，反问道：“你没苛责我吗？” 万俟烬神情淡漠。 沈君弦自顾自道：“哦，对，你没苛责，你巴不得我死了。” 万俟烬头疼。 他念了个清净诀，伸手揉了揉眉心，偏偏这个时候，小望还在看热闹：“要不你回来，我跟他说两句？” 万俟烬还是头疼。 思忖片刻，万俟烬头一次认输。实在是因为不想跟这个疯子继续吵下去了。只给了小望一刻钟的时间，让他把该注意的事给沈君弦讲清楚。 万俟烬双眼一闭，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然不是方才那个神态，他动动手动动脚，这才发现沈君弦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冲沈君弦打了个招呼，对方皱了皱眉头，略显疑惑地问道：“小望？” 小望点点头：“嗯，是我。” 对着和自己几乎有着相同出身的小望，沈君弦的脸色虽然没好到哪里去，但与刚才相比算是柔和了不少，也收起了那副要死要活的架势。小望半蹲在他面前笑笑，问道：“我师尊现在在哪儿呢？他还好吗？” 沈君弦这次总算没对着空气说话，反而真真切切地抓过了闵妄然的手，对他道：“你师尊在这里，他……现在很高兴。” 小望笑了，问到：“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沈君弦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语气倒还是如常：“想说什么？” 识海中的万俟烬闷咳一声，小望立刻噤声了，只好转变了话题，说道：“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也听不见他说话，他要说什么都是你转达的，等他能自己跟我说话了，我再问题吧。” 沈君弦并不关心小望想跟闵妄然说什么，往后倾了倾身体闷哼了一下。小望知道他对自己的耐心也不多，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道：“两日之后，他会带着你去仙界。魔窟形势严峻容不得耽搁，极有可能会用到我师尊在天煜门炼制的法器，然而那东西的原理只有师尊自己知道，所以……” “所以需要我传话？” 小望没想到沈君弦会说的这么直白，他原本想好好描补一下这个词，沈君弦自己就抢先一步说出来了，神色看上去极其不耐烦。 “啊……对。” 小望尴尬地笑笑。 万俟烬的头又开始疼了。 沈君弦的手肘撑在扶手上，笑道：“好啊。” 小望心头一喜，万俟烬却越发心慌，只听沈君弦又道：“反正别人没办法跟他说话，怎么解释都在我，你们愿意信我就把我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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