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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贴着他，伸手拉起帝修的手，将上面的白布一圈圈绕开，看见了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很明显能看出来着伤口就没有愈合的痕迹。 他眼睛又湿了，整个人都害怕起来，抹着眼泪将妖力覆盖在那道伤口上。 “不许再这样了，我以后都听话，都听你的。” “听我的？”帝修轻笑一声，语气带了些讥讽地打乱了白璃的话，“上回也是这么说的，我信了你，可是你呢。” 白璃急哭出了声，撒着娇难耐地摇头：“我真的错了，您把我锁着吧，我听话了，真的听话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帝修的眼神暗了下去，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按在白璃的腰上，骨节分明的手掌贴着那纤瘦的腰肢，呈现出一种浓浓的占有欲和窥不见的压迫力，可惜在他怀里的白璃一无所知。 第二日，帝修拿来了一条锁链，锁链上覆着绒布，不会让人觉得冰冷。 只是白璃在看见锁链的一刻还是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蜷在了角落。 帝修站在床边，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淡去：“不是说要我锁着吗，又撒谎？” 这句话点醒了白璃。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掀开被子，犹豫地往前爬了一步，到床中央的位置献祭一般伸出手，递到帝修面前去：“我不撒谎。” 帝修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双手分开锁住，再然后抬起了白璃的脚，一并锁起来。 这锁链很长，却一点也不重，白璃能够自由活动，唯一的缺点就是在床上被束缚着，想要挣脱逃跑的时候就会被帝修拉着锁链拽回来，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每次被欺负得哭出声时白璃才有些后悔答应了帝修的要求。 云听的事情解决了便只剩下一个麻烦——韩风白。 照帝修派人查到的消息和白璃自己所猜测的，韩风白定是事先发觉不对劲躲起来了，他的那张脸是不能再用了，他也没有云听那种诡异的本事，终究是个妖，就算是现在找不到以后也是能找到的。 白璃很少再出宫，年纪小的时候喜欢到处玩乐，但是帝修不比他闲，朝政上的事情都需得仔细安排下去，两人一起出宫游玩的日子便也少了。 好在白璃也没有怨言，虽然帝修后来把锁链给他取下了，但是他也没有瞒着帝修去什么地方。 中间朝臣请奏想让帝修立后也被帝修否决了，这件事帝修从来没让白璃担心过。 他知道白璃虽嘴上不说，但心里也会有些不开心，所以第二日就从宗室子弟中开始选适合过继的人选。 白璃知道的时候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看着院子里身量不及他腰高的小孩，白璃仔细打量着，再扭头去看帝修时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一时也有些心慌意乱。 “陛下不是都选好了人吗，还让我来看做什么？”白璃低着头，脸有些红。 帝修单手搂着他，侧头道：“你若是不喜欢我选来做什么。” 凡人的岁数不比妖类，当他老去，魂归大地的时候白璃还是如今的模样，到那时没有他的保护他担心会有人对白璃不利。 这是他的小爱人，他心心念念，经年不忘，放在心上的小妖。 交给旁人他不放心，定要选个敬重白璃的，知分寸的。 若是他能再活久一点，能陪白璃再多一天，就好了。 “去看看，和他说说话，若是不喜欢就换一个。”帝修低头吻了吻白璃的耳垂，松开他，放他过去。 白璃扭头笑了笑，看着有些紧张，点头应声：“好哦。” 院子里站着的小孩儿面上有一种不合年龄的老成，但是白璃还是看见了他眼中的一抹好奇和谨慎，心里不由得好笑，一个小孩子，生在宗室家，又被这铺天的荣耀砸在头上，只怕是吓都要吓一跳吧。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院子里一阵微风吹过，竹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帝知涟看清了来人的那张脸，恭敬地回：“回大人，小王名唤知涟，今年七岁。” 白璃本也不想笑得太厉害，只是这张还未长开的小脸摆出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老成地说着官腔，怎么看怎么好笑。 “我让你来看看人，笑得那么开心作甚。”帝修无奈地走进了小院，抱住了笑得不规矩的白璃，虽是这样说，但是眼中的宠溺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这是帝知涟第一次看见传闻中帝王与国师明目张胆的爱恋，往后的许多年，他在这样旁人插不进去的爱恋中旁观着，一直等到帝王在某一日长眠。 白璃知道帝修介意自己不断苍老的容颜，当发现帝修头顶生出的第一根白发时他独自一人在镜子前呆坐了一个时辰，自那天起他开始笨拙地将自己没有变化的脸修饰起来。 帝修那么聪明，自然是察觉到了，他什么话也没说，抱着白璃坐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睡了一觉。 帝修身为帝王的凌厉手段让朝臣不敢质疑，在他即位时百姓安居乐业，边疆秩序井然，唯一让朝臣心生不满，让坊间流传戏谑的大概就是他与那位国师。 但是白璃被保护得很好，那些不好听的话一句也没传进他的耳中，他就像一只被捧起来的小蝴蝶，凭借着帝修的掌心任意地飞。 越到后面的时光帝修越是沉淀，他好似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杀戮之气，整个人像是超脱世外，但这也没影响他给人带来的无形压力，好几次帝知涟在他面前批阅奏折都是紧张的。 白璃每每都做那个捣乱的家伙，看他们气氛紧张就上前去把帝修缠着带走，暗地里偷偷叫帝修是个坏脾气的小老头。 帝修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抱着白璃睡觉，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从遇见白璃开始说起，说到下辈子还想把白璃圈进怀中谁也不给看。 “那我是你的宝贝吗？” “是，你是我的珍宝。” “那下辈子你要来找我，找不到我我可要生气了。” 帝修好像笑了，手轻轻拍拍白璃的后背，哄着他睡觉。 白璃不知何时睡着的，再醒来时下意识往帝修怀中缩，下一瞬却抬起头，目露惊慌地去看帝修的脸——他已经没了呼吸起伏。 人与妖终究是不可能长久，这个道理白璃早就知晓，帝修也知道，他为白璃做好了一切打算，却算漏了一点。 白璃哭得无声，趴下/身贴着帝修的胸膛，眼睛变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仿佛随时要悲伤得晕过去。 可他这样伤心也没发出一点声音，以往那个被划破手指都要撒娇喊疼的娇气小妖在这一刻好像长大了许多，他抬起头去寻帝修的唇，贴上去的一刻，妖力和身体中凝聚的妖丹被渡了过去。 白璃的头发变得花白，皮肤也苍老起来，他却很开心，哭得伤心的眼睛等着看帝修的苏醒。 等了片刻，帝修仍旧没有反应，那身上发冷，如何都暖不起来。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不是说妖怪的妖丹能救人吗，狐狸姐姐和他说过的啊——怎么没有用——怎么没有用—— 白璃慌得口中发出呜咽，无助地捧着帝修的脸，拍了拍他，喊他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一日，赶过来的帝知涟听见了宫中传出的一声绝望哀鸣，好似咯血的孤鹤在绝望中死去。
第52章 镜花水月 白璃从问天劫中苏醒的时候还没从悲伤中缓过神，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水，一股脑倒进他的脑子里，等他清醒地梳理好所有的记忆时已经是许久过后了。 青霄朝白璃笑了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错，封印在逐渐解开了，回去找天尊让他带你修行吧。” 白璃无助地跪趴在地上，闻言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帝修，撑着腿就要起身，却是眼前一黑，重新跌了回去。 他看着青霄，眼中有些委屈和害怕，开口颤声问：“青、青霄尊者…帝、天尊呢？天尊在哪里？” 他们在劫中相互相爱，白璃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让帝修抱抱自己，他好难过，难过得心都在痛。 青霄有些可怜地看着他，想到帝修出劫时冷静的面容，心里为这个孩子觉得可惜。 “天尊比你早出来，他待会儿应该会让人来接你，你先打坐恢复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白璃像是听不懂，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问：“他不要我了吗？” 青霄觉得头疼，心道帝修真给他留了个小麻烦。 “白璃，你们是入劫，劫中人与你们现实中的人本质上是不一样的，劫中的帝修与九天之上的天尊不是一个人，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你要放得下，不要执着，这于你的修行不利。” 白璃愣在原地，眼泪直直地掉下来，他不明白，在他的认知里明明昨晚上才说他是唯一珍宝的爱人今日就不要他了。 为什么呢？他不乖吗？还是帝修只是不想要他了。 红衫赶来接人的时候白璃已经没哭了，只是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一碰即碎的脆弱，她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在白璃身边伸出手：“走吧，我来带你回去了。” 白璃有些微愣，好半天才把手覆上去。 回到九辰宫，白璃没有去休息，反而拉着红衫的袖子说想去找帝修。 “不可以，没有得到天尊的召见是不得擅自进殿找天尊的。” 白璃着急地点头，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憋出来的：“我、我明白，只是，红衫姐姐，你去问一问好不好…我想见他，如果他不见、不见我，我就…我就算了。” “你别着急，我去问一问。”红衫帮他把散乱的头发撩了撩，叹了一口气，答应了。 红衫进殿的时候看见帝修坐于窗边，一室寂静，她咽了咽口水，打起精神：“天尊，属下将璃公子带回来了。” 帝修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红衫继续，开了口：“天尊大人，白璃说，他想见您。” 那孩子哭得眼睛都红了，一张乖巧的小脸哭成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欺负了。 帝修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之前说了要对白璃负责，本来也想着借这次应天劫解了白璃的封印将他收作弟子，以前种种皆不算数，可是谁知劫中发生了那种事。 依照白璃的性子，现在该是害怕地不行，又迫于身份不能肆意使小性子。 他是白璃唯一的依赖了，这条被稀里糊涂送上来的小白蛇即便是在劫中也傻乎乎的，被他宠爱着，出了劫也想来找他。 可是劫中的帝王与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想着记忆中白璃无助的哭腔，帝修闭上了眼，挥挥手：“让他进来吧。” 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小孩，他若是不懂这其中的区别他教他便是。 可是等人进了殿，那一身狼狈和颓然根本遮不住，帝修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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