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明双手接符:“谢谢。” 闻人景:“不客气。” 赵申:“……” 好奇怪的人啊,但是突然间他就不怎么紧张了。 三个臭皮匠终于踏上征程。 除了基础规则外,黎铮的纸上写得很清楚,橙红小镇还有一些其他的规则。但偌大的小镇,他不可能知道并且记住所有的规则,况且他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规则可能有变动,所以仅做参考。 但燕月明直觉,那些规则里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譬如掉在地上的柿子不能捡;再譬如,不论看到什么颜色的柿子,当有人问你它是什么颜色,你都必须回答是橙红色。 柿子只能是橙红色。 罗列出来的规则其实不多,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远离柿子。 不一会儿,三人就走到了骚粉猛男下车的地方。燕月明敏锐地注意到,地上的血迹已经不见了,但仔细看,那地面的砖缝里依稀还有点暗红色的痕迹。 橙红小镇的路,是用红砖铺成的。因为风吹雨打,砖的颜色稍显暗沉,所以鲜血流淌在地上,其实并不算很明显。 这血迹不见了,是被清理掉了? 燕月明跟闻人景交换一个眼神,谨慎地没有多说话。此时许多小镇居民卖完柿子,已经拿着空的箩筐,推着空的小车子准备回家了。 如果忽略他们发疯互砍的骇人场景,这些居民看起来真的普通又正常,既没有多只眼睛,皮肤上也没有长毛。有欢笑,有斗嘴,甚至还会跟他们打招呼。 “哟,这里有几个外乡人。” “外乡人,要不要去我家做客啊?瞧我今天刚卖了柿子,换了好多吃的呢。” “还是来我家吧,我家就在前面。” “这位年轻的小哥哥跟我走吧?” …… 镇民太热情,小明很惊恐。 学长既然说旅馆才是小镇最安全的地方,那这些镇民的家里肯定有危险,他才不会去呢。人家伸手,他就退,退不了,就赶紧跑,尽量不发生肢体接触。 三人躲得大汗淋漓,光天化日,仿佛做贼。 唯一庆幸的是小镇居民并非都是热情好客的,也有些对他们投来不喜的目光,板着脸,阴沉沉的,也不会主动靠近。 这两者之间,也不知道哪个更危险。 黎铮的简笔地图上,标注了两个特殊地点。一个是商店,一个是诊所,诊所距离稍远,而商店就在去往下一条街的拐角处。 这是一个T型路口,列车从右边来,拐进下方的I字长街。目前的情况是,旅馆在长街左侧,所以他们行走在列车的左边。走过拐角,他们就能看到同样在左侧方向的商店。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走过拐角,去到左边那条街,就会逐渐远离列车,但必定会经过商店。 远远地,燕月明就看到商店这边很热闹。如果说镇民们还只是换取生活物资,属于小打小闹,那商店进货,就属于大宗生意。 一个膀大腰圆、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站在拐角处,看起来像是店老板,正指挥着几个壮劳力在搬货。旁边还有一些镇民在围观,几个小孩儿不顾大人劝阻,垫着脚、抻着脖子要去看搬运的货物,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筐一筐的柿子被搬上列车,换取一箱一箱的货物被搬进商店。燕月明眼尖地看到那长条形的木箱子上,好像有枪的标志。 闻人景也看见了,微微眯起眼,道:“你再看店门口。” 店门口有一个告示牌,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正用粉笔在上面写字: 【今日雨具有售】 赵申:“嘶……” 他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并不妨碍他从雨具联想到刚才说过的大雨。雨具?枪?雨夜凶杀?这可真的不太妙啊。 这时,大约是小孩的吵闹让店老板不爽,他瞪了那几个小孩一眼,道:“谁也不准再偷我的东西,小心我打断打折他的手。” 燕月明毫不怀疑,这话会变成现实。 总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他们一直在搬东西,半天也不见搬完。搬运工人在列车和商店之间来回,店老板和围观群众也在,硬生生把他们的路给堵住了。 如果他们要过去,势必要从他们中间穿过。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燕月明又瞥见路边没有被彻底清扫掉的雪堆里,好像露出一点红色的东西。 “等等。”燕月明灵光乍现,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紧斧柄,贴着墙快速跑到那雪堆边,定睛一看—— 那是一张百元大钞。 闻人景立刻正色,“钱?” 燕月明压低声音,“在这个镇子里,镇民们以物易物,好像并不需要用到这个东西。会用到它的,是谁?” 赵申也终于脑子灵光了一把,“小玉?那个亿元户?” 按照燕月明的说法,如果他们的钱都没掉,那这钱多半属于另一个流浪者,而他们只知道一个小玉。小玉早于赵申入住旅馆,却不在房间,那这个人去了哪里? 这里为什么会掉落一张纸币? 燕月明再看一眼商店,“小玉有那么多钱,不在旅馆,那就是在外面。有钱,就有可能会来商店里花钱。” 闻人景:“你的意思是……小玉有可能在商店出事了?” 这只是猜测,燕月明也说不得准。赵申则搓搓手,望着雪堆里的百元大钞眼睛发红,“捡不捡?这可是一百块。” 闻人景思忖再三,“我来。” 他小脸沉肃,慎之又慎地用两根手指夹起了那张纸币。而就在纸币从雪堆里被抽出来的时候,屏息以待的燕月明和赵申也看到了纸币上已经被雪水模糊的字。 SOS,求救信号! 闻人景凑近闻了闻,又用手指捻过那红色字体,脸色微变,“是血。” 恰在这时,商店老板好死不死地发现了他们。他看了过来,跟燕月明四目相对,刹那间,燕月明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那是弱小的食草动物对上猛兽的恐惧感。 “别怕。”闻人景紧紧抓住了燕月明的胳膊,虽然他的声音也有点发紧,但学长就是学长,看起来仍然很可靠,“还记得黎学长在纸条上写了什么吗?” 燕月明:“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闻人景:“这是商店。” 燕月明:“我们去买东西,买完就走。” 赵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被店老板盯上的那一刻,他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可这里他年纪最大,燕月明和年纪更小的闻人景都在往前走,刹那间羞愧战胜了恐惧,他咬咬牙,也赶紧跟上。 三人以缓慢、犹豫但依旧在往前走的步伐,来到了商店门口。 此时商店老板和他的搬运工们已经完全把路堵住了,镇民们也在看着他们,那表情看似正常,却又让人发毛,且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燕月明到底是个成年人,他不愿意总是让才14岁的小学长挡在前头,而且他还有小金斧子呢,便壮着胆子上前一步,“你好,我们要买雨具。” 商铺上新,顾客购买,很好,完全没问题。 店老板咧起嘴来,露出一口镶金的牙齿,“可以啊,正好新到了货,有雨伞和雨衣,单价都是50,是不是比那家破旅馆的价格良心多了?” 燕月明还没下定主意呢,店老板就又说:“本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如果搭配其他购买,还可以打折哦。吃的、用的,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闻人景赶忙道:“我们要雨衣,只要雨衣。” 店老板:“外乡人,你确定你们只要雨衣吗?不要买其他东西?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到了晚上,我的店可就要关门了,而且这镇上只有我这一家商店,到时候你们想买也买不到。如果买得多,我还可以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闻言,赵申心念微动,下意识就要开口。可就在开口的刹那,他又瞥见了燕月明的小金斧,阳光在小金斧上反射着刺目的光,他精神一震,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不。”那厢,闻人景斩钉截铁,“我们只要雨衣。” 店老板的笑顿时有了点威胁意味,“你确定?” 闻人景深吸一口气,“确定。” 周围的人齐齐看了过来。 三人像一座孤岛,被困在暗涛汹涌的海洋里,好似无处可逃。 蓦地,店老板又道:“这样吧,你们不想买别的,我也不为难你们。看在你们是新顾客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们打折,怎么样?你们下次继续来照顾我生意就是了。” 打折?还有这种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燕月明和闻人景齐齐摇头,“原价,我们按原价买。” 店老板面露不善,又紧盯着赵申,“你呢?” 赵申哪敢回答他,他再笨也察觉出不对劲了,闭紧嘴巴,一边后退一边摇头。这时,闻人景主动从口袋里掏出200块钱,“雨衣,四件。” 燕月明也再次鼓起勇气开口,“你不是卖东西吗?不卖了吗?我们说了,要买雨衣,四件。你诚信生意,童叟无欺,我们就想买四件雨衣,买完就走了。你不卖的话,是你不肯卖的,我、我也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 他的声音在抖,音量越说越低,胆子也越说越小,可怜、无助,但还能撑。 他想说其实你不卖我也可以。 我是真的想走。 这垃圾世界,强买强卖还有理了。 良久,店老板冷哼一声,终于接过钱,招招手让刚才在门口告示牌上写字的女人拿来了四件未拆封的雨衣。 闻人景接过雨衣,给燕月明使了个眼神,两人拉着赵申立刻后退。 他们退得很小心,一步一步,艰难、缓慢地走出人群,时刻戒备。好在店老板虽然看着他们的目光不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却没有追出来。 三人成功走过了商店,等到走出一定距离,确定后头没人追,便立刻夺路狂奔。如同一阵小旋风,刮过街巷。 等到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燕月明抹了一把额头,已经满手的汗了。 赵申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才怎么回事,那老板是在想方设法让我们花钱?妈的,我脑瓜子真的嗡嗡的,差点就心动了……打折又是什么意思?” 闻人景:“你觉得,打折的到底是商品还是你的手脚呢?他之前就警告过围观的小孩,小心被他打断手。” 赵申:“卧槽。” 闻人景又从兜里掏出那张写着SOS的纸笔,“就是不知道小玉到底怎么样了。” 赵申:“亿元户应该不会买打折商品的吧?” 闻人景:“万一呢?不是说买的多也会打折?” 燕月明:“那他断了手,会……去诊所疗伤?” 话音落下,一句满含懊恼的“真倒霉”从前方飘来。三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醒目的红十字出现在前方的建筑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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