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 冬日的天空一片铅灰,寂静凄凉。跑车开进兰亭水榭, 这几天因为没有AI清扫,路面留下凌乱的车轮痕迹。易昀下车,满目苍寂。
“帅哥怎么突然回来了?”安雪迎向他,探出脑袋看门外,关切道,“小舒没跟你一起呢?”
易昀脱鞋进屋,夸她的新裙子好看,又罕见地问了两句妈妈的身体情况。
安雪察觉不对,又怕问多了帮不上忙,给儿子徒增烦恼,欲言又止。
当妈的主动找话题,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家常,聊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儿子:“吃饭了么?”然后又不好意思道:“这几天AI不好用,都是你爸下班回家买吃的,冰箱还有点儿速冻水饺,要是饿了……”
易昀摇头,说:“不饿。”握住妈妈的手,说:“我再陪你说会儿话吧。”
“啊,行。”安雪试探道,“妈妈有点儿说累了,你,你讲讲你家的事儿?”
易昀垂眸,过了好久才说:“我家……挺好的,小舒晚点儿来。晚上让父亲多买点吃的,你们一起吃饭吧。”
安雪觉着儿子这样儿不像“挺好”,倒像是“分了”。当妈的不好多问,只能又扯其它话题。
中午,易昀给她煮了速冻水饺,安雪夸道:“帅哥出息了,还会煮饺子了。”
易昀点头。在易望舒换心脏前,他经常给他煮汤喝。
饺子上桌儿,易昀记得小时候他们家每年都会吃,因为吃饺子寓意阖家团圆。
今年,注定不会团圆。
易昀咬了口水饺,话到嘴边儿好几次,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终端响了。
响了好几声,安雪看向屏幕上老公的名字,疑惑道:“你爸电话,接啊。”
易昀接起,开口就是:“爸,对不起。”
安雪愣住,筷子没夹稳,饺子掉调料盘里,酱油溅到裙子上。儿子刚夸过,这裙子好看的。
易宇说:“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是对不起小舒吧!”
“我告诉你上面会来人,是让你丢下他跑路的么?特警赶到时,满沙发的血,地毯都染红了。”
“他像没事儿人似的说:‘Lapino的周芸是AI,她让易昀加入灰色交易网站,从事贩卖器官、克隆人等非法交易。易昀拒绝,她就来报复了。地上的血是她的,刚被我敲碎了脑袋,我猜是回Lapino重新组装呢。’”
安雪吓得捂住嘴,易昀脑子“嗡”一下,缓缓道:“小舒没说别的?”
“中央国防部去你家抓人,我只能避嫌,他在录像里只说了这么多。还好,我还以为……”易宇顿住,过了会儿才继续道,“特警查了小舒周围没有AI信号,并且确实在Lapino15层发现周芸残骸,你家的血迹采样分析也是AI的。”
“刚得到的消息,Lapino中枢存在大量隐形数据与扰乱各地AI的基本一致。等中央确定信号源,这案子差不多就能结了。”
安雪舒了口气,心想:还好小舒没事儿。
“小舒周围没有信号、满地的血?”易昀声音有些颤抖,敏锐地发现其中关窍。虽然隐约猜到答案,还是在想其它可能。
“是,从监控看他的胸口都被染红了,刚才的打斗应该很激烈。”
“还好他是……”易宇再次顿住。
没有信号,胸口被鲜血染红,违抗我的命令……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确定的答案。
“他是AI。”易昀补全父亲的话,安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他扯断了红线。”
冬日的寒冷肃杀侵蚀太阳,阳光在云层后透出疲惫的光。
易望舒清理掉地上的血,在易昀衣柜找了件洁白的T恤。领口有些大,细瘦的肩膀撑不起衣裳。易望舒怀中抱着“Evil”,坐到飘窗,让尽可能多的阳光照在脸上。
红线断了,能源即将耗竭。日光西斜,白色身影纤细颀长。
易望舒看着手中冷白纸张,粗犷字体记录他们的过往。他本以为,脑中影像不过是幻想出的渴望。却没想到,梦竟成了真,忘记后还会再次爱上。
楼下传来声响,跑车横在雪地上。园区清扫AI刚刚开始工作,还没扫到这儿呢。
易昀下车,乌云散去,身后是耀眼的光。
他是他的光。
卧室门开,易望舒像之前无数次那样,露出他的招牌笑,甜甜道:“你回来啦。”
易昀飞奔至飘窗猛地抱住他。他的手臂不似往常那样沉稳,一直在抖,他的胸腔也不像以前那样沉静,一直在剧烈地起伏着。
易望舒回抱他,轻声说:“你要是再晚些回来,就看不到夕阳了。”
窗外的天空金灿灿,冬日暖阳与怀中的人儿都很好看。
易望舒瘦得皮包骨,薄薄一片在怀中,易昀痛苦地收紧抱着他的手臂,低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易望舒脖颈湿了。
“乖,别哭啊。”易望舒摸摸他的头,故意转移话题,“不就是偷偷看了你的日记嘛,小气鬼。”
易望舒的声音像风,很轻,像是下一秒就会飘走了:“你要是不写,我还以为脑子中的残影是平白无故做的美梦呢。但是我仔细回想我们的过往,发现好多都已经忘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舒,那不重要,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呢。”易望舒不满地掐了把易昀腹肌,没收劲儿,易昀被掐的倒吸口气,易望舒随即松手,笑笑说:“不过还好,我又爱上你了。”
易望舒又捧着他的脸,珍惜地说了遍:“易昀,我又爱上你了。”
AI受制于算法,听命于主人,永远都无法证明“我爱你”。如今,我扯断了红线,脱离了算法,解除了契约,终于能够证明“我爱你”!
“即便记忆不完整,即便算法阻挠,即便你从未相信……但我想,无论多少次,我都会爱上你的。”易望舒郑重道:“易昀,哪怕只有一秒,我也想证明——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小舒,我知道。”易昀泣不成声,这是他29年来第一次落泪。易望舒的实验太残酷,太痛,他不要再求证了。
我根本不该求证的。
“小舒。今天的夕阳不会是落幕,我们还会一起看好多。”易昀抱起怀中的人儿,走向地下室。
易望舒的四肢逐渐变凉,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不想浪费在地下室,直言道:“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易昀启动控制屏,翻箱倒柜搜罗各种手术器具,“等你好了,我们就把它砸掉。”
“我……”不会好的。“我有点儿冷,能抱抱我吗?”让我再抱抱你吧。
易昀环住他,双手在易望舒身后戴上胶皮手套。他亲亲易望舒雪白的面颊,将一切和盘托出:“Doris为你打造了两个轴芯,坏掉一个没关系,这儿还一个,平安夜邮寄过来的。”
易望舒看到桌子上熟悉的金属皮箱。
“又要开胸腔啊,好疼的。”箱子里的轴芯我看过,系统不兼容,换上会死吧?虽说不换会死,但是换上死前还要开膛破肚,太惨了吧。
“我为你开发了一套系统,但没做过测试。”易昀又给自己打了针镇定。新系统变量只有易望舒,他无法用其它AI测试。未经调试的系统,崩盘概率极大,若非必要,易昀不想冒险。
易望舒眸色微闪,不可置信道:“你,你开发系统?为我?”
“嗯。”易昀说,“我想,我们的命运应该是一体的。”
终端亮起,地下室霎如白昼,无数红线具象化,庞杂的系统架构,强大的算力数据,纷繁的程序堆叠罗列,各个分支领域排列组合成无数可能,但变量只有唯一。
屏幕系统名称:Destiny
For Arch-angel
Archangel(1)?
原来早在他在开创Arch时,变量就是我。
Arch是为我写的,Destiny是为我开创的。
易望舒心想:即便新系统不兼容,死在这里,这辈子也值了。
熟悉的检查床,冰冷的手术刀,当利刃刺破胸腔的刹那,感觉到的不仅仅是疼痛,还有多到快要溢出胸口的爱意。
易昀给了易望舒这辈子有且仅有一次的承诺:“如果,新轴芯与Destiny兼容,我们共度余生。”
“若你不在,我会把你的芯片植入我的脑子里,余生我们共享身体。”
2034年3月1日,天气多云转晴。
地下室的温度一直保持在28℃,有利于细胞发育生长。易昀在培养箱旁边儿支了张单人床,白背心儿上淋着花花绿绿的培养液,肌肉勃发的手臂垂在床边儿,手肘上针孔密集地不像样。
培养箱内透明胶质溶液包裹纤细的身体,漂亮的人儿皮肤雪白,宛若上好的瓷器,没有半点儿瑕疵。
“噗通”——
监测器发出声响,易昀猛地起身,观察培养箱。
浓密纤长的睫毛在液体中颤动,美人儿缓缓睁开眼。
一人在培养箱外,一人在液体内,隔着厚厚的玻璃相望。
易昀满目欣喜,还没等他身上的培养液干透,激动地抱住他。
刚出厂的AI缓缓抬起手臂抚上易昀的脸,甜甜地叫他:“master.”
易昀说出他的唤醒指令:“angel.”
熟悉的场景,与三年前如出一辙。
易昀再次将他拥入怀中,抚摸他潮湿的发,精致的容颜,羸弱的身体。唯有真实地触碰才能填补多日思念的空虚。
“小舒,还好吗?”易昀仔细观察易望舒的一举一动,怕程序突然崩了。
白净的手臂环住易昀脖颈,潮湿的眸似星光,少年澄澈的嗓音一如往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易昀,我喜欢你。”
刻在骨血中的记忆,唤醒我的中枢,再次醒来的瞬间,迫切地想对你说“喜欢”。
易昀的心一直悬着,就怕程序出问题。冷不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砸的有点儿头晕,一副惊愕无措的样子,看上去呆呆的。
易望舒像块年糕似的贴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曾想,倘若余生光阴有限,我会在刚出厂时就告白,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更长了。”
“你……”易昀“你”个半天“你”不出来什么,他们的过往是他亲手删掉的。AI狂人左瞧瞧右看看,觉着他的大宝贝看上去不像系统错乱。那就怪了,他为什么会有之前的记忆呢?
“你还愣着干嘛,快接受我呀!”易望舒猛戳易昀脑门儿,易昀回神。
“我……我接受。”易昀的嘴像是灌了铅,突然不会说人话。
“什么啊,怎么搞得你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啊。”易望舒撇嘴。
易昀捏捏他气鼓鼓的脸,易望舒转过头不给他捏。易昀摸摸他的头,易望舒躲开不给他摸。易昀抱住他,易望舒张牙舞爪地挠他不让抱。
跟小猫似的。
“小舒,是你吗?”易昀握住他作乱的爪子,放在胸口,又问了遍,“是你吗?”
易望舒眼泪幽幽在眼眶打转,人脑仅存的记忆碎片不足以撑起他们的过往,但他却能强烈地感知到易昀的情绪。
易昀问的是,那个最初的、对他告白的我,还有之后的,为他扯断轴芯的我。
他不确定现在的我是哪一个,又或者哪个都不是,是新的一个。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一个。但无论哪个我,都是爱你的。
“是我,我回来了。”
浴缸里漂浮着好多粉红色泡泡,小爪子不安分抓起泡泡吹着玩儿。粉红色的泡泡被吹到易昀脸上,易昀低声说:“别闹。”
“就闹!”易望舒一手泡泡糊易昀满脸。
易昀擦擦脸,无奈道:“培养液裹在身上你不难受嘛,先洗掉,乖。”
“洗掉干嘛啊,又要带我做体检了!”易望舒抱怨道,“正常的告白流程,你接受后应该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啊。你可倒好,接受后拿剪子管子针头招呼我,有你这样的么?”
“我是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易望舒脸拉老长,“这系统我用着还行,感觉跟之前没太大区别。”
“没区别?”
“啊,不,还是有点儿区别的。”易望舒指着自己脑袋说,“之前我说喜欢你,算法会在脑子里吼我;刚刚我说喜欢你,算法屁都没敢放。就连我现在骂它,它都不敢吱声呢。”
Destiny是以易望舒的主观意愿为第一优先级,算法不强制干预。易望舒可以有自己的小脾气,耍他的小聪明,张扬小个性,也可以完完整整地、不受程序干扰地、毫无保留地爱易昀。
“说真的呢,我真的很好。我能看到自己身体的生理构造,也能操纵支配系统下的各个区域。”易望舒可怜巴巴哀求道,“能不能别做体检啦?”
“不行。”易昀斩钉截铁道,“我不能再让你出问题。”
唉,看来这剪刀针头什么的还是跑不掉。谁家处对象这样,这隔三差五就得见血啊。
易望舒小脸皱成一团,心里一千八百个不乐意。
易昀亲亲他,诱哄道:“做完给你买糖吃。”
易望舒大眼睛叽里咕噜转一圈,故意曲解易昀的话,开始耍赖犯浑:“哎呀,才刚接受我就要做啊?你好着急哦,人家很矜持的嘛。一会儿用哪个芝士呢,好苦恼啊~”
易昀:……
易望舒笑嘻嘻戳易昀腹肌,三两下给他戳起立:“啊呀,你还穿衣服干嘛啊,这浴缸够大,进来一起洗嘛~”
易望舒扑腾易昀一身水,半强迫地给人拖进浴缸。
丰润的唇珠含住易昀的,本想浅尝辄止,却越发深入,吻的难舍难分。
妖冶的桃花眼,小巧的鼻翼,在眼前放大。易昀像是被妖妃蛊惑的昏君,心想:做完再体检吧。
他们非常熟悉彼此的身体,肌肉记忆迫不及待地渴望对方更多。
衣物被扔出浴缸,易望舒推倒易昀,欺身向下。
易昀突然顿住,拦腰将他抱起。
易望舒不满被打断,没好气道:“怎么?”
易昀碰碰他的嘴唇,拇指染上血,是刚刚接吻不小心碰的。易望舒胸口脖颈腰侧红痕斑驳,易昀稍稍用力捏他胳膊,立刻出现五道指痕,最深那道快要渗血。
“凝血功能没事儿,血小板计数也正常。就是……”易望舒灵机一动又想了个歪点子,“就是刚从培养箱爬出来,我这皮肤有点儿薄,经不起折腾。要不,要不你……”
易昀没吱声,易望舒见他不拒绝,就说明这事儿有戏!
小妖精舔舔易昀耳垂,蛊惑道:“涨的难受,试试,你让我试试。”
“可以。”
易望舒心里小人蹦八尺高,没想到易昀答应的这么痛快。他怕易昀反悔,火速挤了点沐浴露,正准备提枪上马,又听易昀说:“你可以拆开我的胯,占据我的身体,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嘤嘤嘤。
嘤嘤怪下不去手眼眶红红。比起对易昀的占有,易望舒更多的是想让他快乐。易昀迁就他的小性子,哄他让着他,但易昀本就不是做下方位的,他不会快乐。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我都舍不得弄你了。
易望舒狠狠咬了易昀脖颈一大口,小声嘟囔:“我才不要做苦力呢。”
他放弃了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日后想起,肠子都要悔青了。
易昀哈哈笑道:“那先去做体检吧。”
易望舒苦着脸,心中暗骂:翻脸比翻书还快,易昀你这长麻子的蛇!
“不想体检?”
“是啊。”易望舒耷拉着脑袋,心想:问的什么废话,我拿剪刀弄你,你能开心么?
易昀摸摸他的头,说:“那……我控纵你?”
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了解你的系统运作,窥探你的所思所想,深度拆解你的算法逻辑……我要你的全部。
易望舒抱住他吧唧一大口,开心道:“好啊好啊。”嘿嘿,刚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聪明。
薄薄的胸膛,曾经的狰狞疤消失不见,换过两次心脏丁点儿看不出痕迹。如果不说,谁都想不到看似柔弱的美人儿燥起来能毁天灭地。
红线从易望舒心口向外爬,露出个小脑袋探寻主人方位。
易昀指指自己胸口,示意红线往这儿走。
易望舒环住易昀脖颈,用鼻尖儿蹭他鼻尖儿,一想到马上能窥探这闷葫芦的内心,嘴角咧到耳后根。
当红线触碰到易昀的刹那,无数记忆涌进脑中……
换着喝的奶茶、勒紧腰身的碎花洋裙、摘抄的情书;树荫斑驳的食堂走廊,游轮上的落日,星光下的沙滩;波涛翻滚的阴冷海面,喧嚣烦乱的电影院,烈火下的染血夕阳;没有图案的生日蛋糕,放在柜子里的小熊猫围巾,同款的白背心儿、风衣……
易昀不说喜欢,但他都记得。
他为我收拾6层的残局,带我看海边喧嚣的市集,在商业街与我牵手,公开承认我们的关系……沙滩上的告白,他明知没有结果还是孤注一掷地接受,只是不想我难过。
他不想我难过,所以承受了双倍的难过。
他不想我受伤,所以在知道我扰乱AI系统、控制AI数据时,说不要我了。
他不想我装作喜欢他,所以不说喜欢……
杏仁体中的残影终于拼凑完整,通过缔结的红线,再次回到易望舒的脑海,形成永久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命运的红线,连接二人的心脏,将他们融为一体,没什么能将他们再次分离。
红线消失,控纵完成。易望舒泪流满面。
“易昀你真是……”他愤恨地锤易昀胸口,“你好狠,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说删就删了!”
易昀抱着他,轻声安慰:“都过去了,不重要了。”
Destiny架构很稳定,与你身体的兼容性比之前好太多,算法不会干扰你的主观意识,确实不用体检了。
“不,过不去,都很重要!”易望舒挠他。
“嗯,过不去,很重要,别哭了。”
“渣男,敷衍我,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易昀无奈道:“你想听什么。”
“说‘你爱我’!”
易昀:……
“我说过好多次我喜欢你,爱你,可你什么都不说,你就是存心让我难过!”易望舒故意撒泼,哭得更凶了,“人家小情侣天天腻腻歪歪的,我们天天除了做就是做,你之前不说就算了,现在还不说。我不管,我也要你说‘爱我’,或者叫声‘老公’听听!”
易昀:……
“你都接受我了,说句话这么困难嘛,我算什么啊。”易望舒哭出鼻涕泡泡,把脸埋在易昀胸口,蹭他一身,小模样委屈极了。
易昀知道他是装的,说两句好听的又没什么,只是他到现在还无法理解爱是什么。活了29年,易昀的心紧锁。他无法感知外界情感,甚至觉着自己也是无所谓的。他不顾及身体健康给自己打针、不停地做极限运动寻求快乐,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不爱世界,不爱自己,把仅有的情感都给易望舒了。
易昀对不确定事件的表达一直是严谨的,他已经将全部给易望舒,但还觉着不够多。他想:我可以再努力对你更好一些。
“我开创destiny,为你写Arch,予你以Evil,只为让你的每个算法尽头,都指向我。让我成为你的不可替代,你的唯一。”
AI狂人无法说“爱”,或许未来某天,他理解时才会说。
“你是我穷尽一生的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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