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从来没被人发现的墓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里头几乎完好无损。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样的墓会是什么皇家陵墓,或者一些很有身份的人,可是一旦进去就发现这规模不可能是极高身份的人的下葬之处。 因为里头没什么价值连城的陪葬品,相反,非常简单。 “奇怪,外头那么奢华,里面为什么这样简单?”田振为所有人打着手电筒,整个墓穴的面积大概50平方米,没有偏室,只有这么一处。最中间是石棺,不是木棺,棺材非常简朴,而且确确实实非常小。 这证实了钟言的猜测,小墓穴的墓主是小孩儿。 “墓穴外面非常精美,里面却没有任何记载墓主生平的墓文,这也不太对。”王大涛摇摇头,“我以前也下过墓,这个太简单了,不像是父母非常珍爱孩子啊。” “师祖,会不会咱们猜错了?”飞练也觉着这里和想象有异,最奇特的就是屋里没有小孩儿的陪葬品,这太不对劲了。而代替陪葬品的东西都是些半人高的大瓮,但是大家也不敢冒然去翻里头都有什么。 唯一让所有人在意的就是墙上挂着一幅画,画应该是绢丝布料制成,现在完全褪色且氧化,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破损成这样,恐怕找最好的修复师都不行了……除非拿去给余骨,他常年和白事打交道,说不定有办法,师祖你说呢?”飞练看着那副不能称之为画作的画说,手臂碰了碰旁边的人。可是钟言却无法再回答他。 “师祖?”飞练立马扶住了他,这才发觉钟言的情况有多糟糕。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力气,显然并不是什么法阵造成,更不是外伤内伤,而是纯粹的伤心过度。 泪水没有理由地往下流淌,这也是飞练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断了线的珠子”。在他扶住钟言的这一刻,钟言不堪重负靠住了他,大口大口地往肺里吸气。心口疼痛像爆发的惊恐症将他瞬间击倒,夺走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他用最后一丝神智反复琢磨心口里的藤术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想透了,光明道人压制的不止是自己的记忆,还有悲痛。 巨大的,绝望的,无法战胜的,能够杀死他的悲痛。 藤术的逐渐消失让悲痛复苏,正在卷土重来,钟言毫无招架之力,但是他想不起来一丝一毫的过往。他一步一哭地朝着石棺的方向缓慢步行,实则全靠飞练的扶正。 等到他走到石棺的正前方,钟言忘记了自己嘱咐别人的话,不能随意触碰这里头的东西。 他的右手放在棺盖上方,用尽全力地推开了。 小小的棺从被盖上那一刻起,密封了数不清的岁月之后,再一次重见天日。 手电筒朝这边打亮,里面有一具小小的尸骨。 可是却不是人类孩童的白骨,而是……某种动物,看上去非常像某种禽类。 就在棺材盖子被推开之后,周围再次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好似无数只小动物正在汇集。大家警觉地看向周边,仍旧是什么都看不到,又过了一会儿,就在他们以为这一次脚步声又会悄然消失的时候,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响动。 “咳咳,咳咳,咳咳。” 一个年迈老人的咳嗽声。 作者有话要说: 鲤鱼:往主人身上吐水。 泥鳅:往主人身上泼泥。
第186章 【阴】清明梦4 “什么人!”萧薇打着手电筒左右寻找,脚步声太过密集,不像是一个人踩出来的。可是这咳嗽声又无比真实,显然周围有一个老头儿。 田振手里的光源负责上下巡视,从墓穴的天花板到脚下的石板都照了个遍,可是不仅没发现引起细碎脚步声的生物,也没发现老头。 “咳咳,咳咳。” 但是咳声就那么真实,显然就在每个人的身边,耳边,外加墓穴是个半封闭的环境,低沉沙哑的咳声在空间内引起回音,好似有个人来来回回地咳嗽。 “大家别动,这不是人。”梁修贤一把拉过萧薇的胳膊,“你们别找了,找不着的。” “是什么?”萧薇回过头问。 梁修贤神神秘秘地低语:“仙家,你没见过的仙家,但是我们堂口里见过。有地方分四大家,有地方是五大家,五大家就是狐黄白柳灰,也就是狐狸、黄皮子、刺猬、蛇、小老鼠。周围有一只白仙,还未现身,便是第三家。” “不可能。要是仙家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萧薇反问。 “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没感觉到呢,要不是这咳嗽声我在堂口里听过我也不敢确定。”梁修贤颇有些意外,“刺猬的咳声都是这样,听上去像年过古稀的老人。但这就更说不通了,为什么在墓里会有白仙?白仙可是救命打药的,但从未听说过可以当镇墓兽。况且白仙以温和良善出名,不像狐狸狡猾,老鼠灵活,也不像蛇和黄鼠狼那么凶猛,就算镇墓也用不到它啊。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话音刚落,梁修贤的大腿后侧猛然一疼,疼得他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大马趴。“诶呦喂,谁推我?” 然而身后并没有人推他,仿佛是一道空气墙撞上了他。但裤子后头多了一个被啃出来的洞,明显是被咬了一口。 “好了你别乱说了,一会儿仙家该找你算账了。”萧薇把他拽起来,能在一行人面前突然出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这只白仙的实力很不一般,说不定修行年岁已经超过了她和梁修贤的仙家。 就在这时候,这只白仙的咳嗽声又悄悄地消失了,如同湿润的迷雾转瞬消散。 “走了?”飞练单手搂着站不稳的钟言,这时候每一份危险都不可忽视,“要不要追?” 蒋天赐看了下手表,眼神里流露出想要解救弟弟的急切,可还是强行按压成了平静:“我的建议是不要追。首先我们不确定这只白仙是敌是友,根据目前的判断是敌人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在此之前咱们从来没有过和它接触的经验。其次,它显然是在守墓,咱们这算是强行闯入了它的地盘,很容易将它激怒。” “再有就是外头已经黑天了,地理条件对咱们非常不利。”蒋天赐最后指了下钟言,“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已经走不动了。” 钟言现在全靠飞练的助力才能勉强站稳,刚刚将他迅猛击倒的悲痛正在褪去,可他的泪水还没断绝,大颗大颗掉着。这个样子显然是不能再走了,于是大家伙决定今晚就在这个墓穴里借住,顺便调查一下,然后明天一早就动身出发赶往第二个大墓穴。 墓穴外面已经黑天,没有自然灯光的深山老林自然只有黑这一种颜色。这时候他们所在的墓穴就成为了唯一的光和热,田振用飞练收集来的木头点上火堆,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自热饭。 “这个给你。”走到钟言面前时他多给了一份巧克力能量棒,“你看上去很不好。” 钟言双眼通红,眼皮浮肿,鼻头也红通通的,像是被人欺负了好久。再开口鼻音浓重,他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谢了,不过我不吃这个,你留着自己吃吧。” “拿着吧,巧克力最好吃了,以前我和我爸每次吵完架都吃好多,心情会好起来。”田振执意把能量棒塞给他,钟言不想拒绝他的热情便收了起来。田振又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每个人都分到了食物和水才坐下,一边烤火,一边打开了罐头土豆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黑色的机械臂反射着火焰的红光,又透着金属的冰冷。 “你这个还挺灵活。”钟言摸了下他的手臂。 “我也觉得很灵活,就是我爸总接受不了。”田振悄悄地说,“他想让我提前退休。” 钟言被逗笑了:“你才多大,用不了退休这个词。为人父母哪有不操心,他肯定后悔带你入行。” “不怪他,小时候他忙工作,没人带我,他只能把我放在队里,久而久之我就干上这一行了,第一次随队行动还不到18岁呢,偷偷摸摸就跟着去了,回来被他骂了个半死。”田振还挺骄傲。 钟言可不觉得这事好笑,要是自己有个孩子干这种事,不止是骂个半死,恐怕还要动用家法。“那你其他的家人没看住你吗?他们都同意你干这行?” 田振看了看火苗,随后无所谓地说:“我家人都没了。” 飞练刚去给萧薇送暖宝宝,坐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他和钟言飞快对视,两人一下心有灵犀,田振这样说显然没顾及还活着的田洪生,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俩没有血缘关系。 “我是我爸从任务现场救回来的,特大灵异事件,S级鬼煞,全家无一幸存,我命大。”田振倒是很直爽,“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两个人呆久了,好多人都说我俩有点父子相呢。” “别说,是有点。”飞练点点头。 “不过他现在脸上有疤,年轻的时候更帅,但是他说干这行就不耽误小姑娘了,所以一直单身。”田振快速地吃完土豆泥,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钟言没见过的电子装置开始调试机械臂。钟言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这条机械臂不会是你自己研制的吧?” 田振将眉心一皱:“是的,怎么了?” “这么精密的东西?”钟言大吃一惊。 田振的眉心松开:“很难吗?” 这倒是让钟言和飞练都没想到,田振继续说:“我已经研究很多年了,这是我第一个作品,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原本我是想给队里那些断肢的老队员用,没想到自己先用上了,也不错,这样我就能更好改进。” 飞练正在吃饭,两只手腾不出功夫来,于是伸出两根触手给他比了两个大拇指。 “臭小子又显摆你那点儿能耐呢吧?”田洪生和王大涛一起过来,田振立马识趣地跑掉了。这两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瓮,显然刚刚调查了一番。 “这个墓不大对劲啊。”王大涛打开瓮,“谁家会给孩子的墓里放这个?” 瓮里装满了东西,但是已经严重发霉、腐败,但由于搁置太久反而没有了臭味。钟言毫不在意地摸了一把,手指捻动几粒之后脱口而出:“米?” “没错,这里头很多翁都是这个。”王大涛又看田洪生,“还有很多大瓮已经空了,里头像什么都没装。” 说着,田洪生打开了他手里的瓮。 正如王大涛所说,这个大瓮里头空空如也,一眼看到瓮底。钟言这回没有伸手去摸,反而低下头闻了闻:“像没放过东西。” “所以说奇怪呢,谁家会给孩子的墓穴里头放这些?”田洪生也看不懂。 钟言在空瓮里摸了一把,随后说:“这点是我错了,我先入为主以为这里是襁褓孩儿的墓穴,实际上这里头葬着的根本不是人。石棺里面的白骨看着像一只鸡,如果真是鸡,那么这些米也就对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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