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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骨轮回[无限]

时间:2023-09-19 22:00:52  状态:完结  作者:晒豆酱

  秦翎也没再说什么,但平心而论,他带小言出去也能过上好日子,虽不如秦家大富大贵,可衣食无忧也是有的。但若是他们一走了之,他也有舍不得,小妹,三弟,都要断绝关系。

  “快别想了。”钟言完全能猜到这实心人在想什么,“咱们不走,咱们还得看顾小妹呢。”

  秦翎将钟言紧搂入怀,可心里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认一个妻子,便是小言。他没有白活一世,有个知心人,此生无憾。

  “那我们就直接去找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吧,不用圆房了。”钟言轻轻地说,心里满是感动。

  “房还是可以圆的,你去找药,我等着你。”抱着自己的那人说。

  钟言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回事啊,他这些年缠绵病榻是不是喝药喝出瘾了?就仿佛今晚有药他今晚就吃似的……

  一想到圆房,钟言就头疼。他好想问问师兄要怎么圆,但是又怕被陈竹白满院子追着打,他好厉害,自己又打不过他。可除了圆房的事还有福寿堂的信让他揪心,三更后再一次带着元墨偷偷跑出秦宅。到了福寿堂还是张炳瑞开门,一进门就说:“坏事儿了少奶奶!”

  “诈尸了?”钟言抖了抖雪,像是从雪里钻出来的小兽。

  “您、您怎么知道?”张炳瑞完全惊讶。虽说他是寿材铺子的掌柜,可经手的尸首没有再起来过的,故而他从不惧怕死尸。人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是好棺材还是一卷草席,尸首完全感受不到,只是家中人图个安慰。

  可他这回算是吓着了,做寿材的人被尸体吓住,说出去同行都得嘲笑。

  钟言坐下来歇了歇,看元墨:“你还记着咱们脚印旁边的那串吧?”

  “记得,那脚印又大又深,看着就像个大人,肯定还是个男子!”元墨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吧!可说来也怪,那晚回去我没听见后头有人跟着啊,虽说黑是黑了点儿,可走在雪上怎么会没有声音?莫非……莫非!”

  他瞬间看向钟言,钟言则点了点头:“没错,我猜那就是尸首,咱们一走,他就诈尸了。”

  张炳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诈尸不常见,但若真是诈了,周围必定有古怪。”钟言将张炳瑞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劳烦您再带我们去看看吧。”

  再次回到后院,土坑还在,可土坑里的尸首已经不翼而飞。张炳瑞指了指那地方:“那日送走您和元墨我就将店关了,上了二楼,但是没听着后院有何动静。但那夜里我睡得很沉,隔日都没来得及开门,还是伙计在外头撬开了大门,以为我在楼上有所变故才闯进来。”

  “但是……但是我也没立马去后院,前堂的事多,伙计们也多,我都要一一安排。等到忙得差不多了,我叫上一个伙计去后头,想让他辨辨尸首的面容,然后画出画儿来,拿着去追寻这人的病因,外加和何人往来。结果到后院一瞧,只剩下一个土坑!”

  说着,张炳瑞还擦了擦汗:“当时我就吓坏了,因为我知道不会是铺子里的伙计随意搬动。一来这后院我下了口令,不许随意出入,二来跟着我的那几个能干的伙计都知道这尸首的用处,更不敢随意对待。只能是尸首自己起来了,自己走的。”

  钟言走到土坑旁边,雪地上的足迹散乱,显然发现尸首没了之后张炳瑞和伙计都在土坑旁边寻找过。“后院的门关上了?”

  “关着的!”张炳瑞说。

  “没让活物进来?”钟言又问。

  张炳瑞想了想:“院门有两条黑狗在把守,我后来去看了那狗,狗好好的呢,应该没有活物。”

  猫怕黑狗叫,有黑狗在,这院里确实不会进猫,但未必不会进点儿别的。钟言蹲下看了看足印,能看出坑里的尸首确实是走了,而且足迹很深。

  “这足迹怎么这样深啊,像是三个人一起走。”元墨也跟过来看。

  “这才是死人,死人步履沉重,和活人自然不一样。”钟言说,“活人一吐一吸间遵循自然阴阳,故而走路有生气,有向上的力。死人没有,所以他们才沉。”

  那几个又大又沉的足印连成了一串,便是那尸首走过的地方。钟言起身跟随,低头看着那显然诡异的足迹,奇怪的是尸首并没有往后门的方向而去,反而是调转了一下,走向了西边的墙。

  就好像,那边有什么勾着死人过去的。

  “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元墨越看越不懂,“莫非尸首到墙边不翼而飞?”

  “不走后门,可能是害怕黑狗的阳气吧。”钟言说,“狗性最燥,况且狗身上的阳气最像人身上的阳气,刚刚诈尸起来的尸首接触不了,必定要躲着走。”

  “狗性最燥……”元磨重复着,“那尸首又是如何起来的?小的小时候听说有种人会‘赶尸’,不管外头的人死在何处,他们都能通过旁门左道的法子找到尸首,然后用笛声将尸首吹起来,跟着他们一路走,走回老家的村子。咱们这是不是碰上赶尸人了?”

  “赶尸人我还真遇上过,但尸体若是起来了,不会跟着别人走,谁叫起来的跟着谁。这显然不是。”钟言回过身说,“看你好奇,我就再教你几点,狗性最燥,且阳气和人最像,所以有些地方将吃狗比成吃人。都说吃完狗肉浑身燥热,你想想,这同类吃了同类,能不热吗?”

  “懂了。”元墨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说完就继续顺着脚印追寻,一直追到了西面的墙根下头。张炳瑞跟在元墨的身后:“小兄弟,原本看你人不大,还怕你沾染了这些会害怕,没想到你如此大胆。”

  “我……”元墨心说,我这都是跟随少奶奶练就出来的,比这可怕的都见过,“我得守着少奶奶,别看我小,我尽力护着主子,哪怕我死。”

  “这份忠心真是难得。”张炳瑞擦了擦汗,“少奶奶,您看完了吗?看完了咱们回去说话。”

  “我再看看。”钟言摸了摸墙,墙面有抓挠的痕迹,那尸首一定是从这里翻墙走的。

  “对了,要不请人来打卦吧?”张炳瑞说,“办丧事之前都得打卦算命数,我和几位有真本事的道人还算交情不错,算算那尸首跑去哪里,应该不难。”

  “确实不难,你们抬头。”钟言指了指墙头。

  元墨和张炳瑞抬头一看。

  一张瘦长的死人脸正对着他们,下巴卡在墙头的砖石缝儿上。由于已经死去多时,整张脸没有血色,面色就和那墙皮差不多,缺失了鲜血,灰白里微微发黄。

  元墨和张炳瑞两个人一起吓得坐下了,就仿佛一个人踩着凳子站在墙外头,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原来一直没找到的诈尸尸首居然又回来了,和他们一墙之隔,双目灰白看不出里头有黑色的瞳仁,却还大大地睁着。

  就这么一刹那害怕的功夫,那尸首就没了踪影,元墨吓得恨不得抖出一堆纸屑来,抱着钟言的大腿说:“少奶奶小心,少奶奶快跑!”

  钟言不仅没小心,也没跑,反而伸手将元墨和张炳瑞扶了起来:“唉,看来那尸首是缠上我们了。”

  “不、不、不追吗?”张炳瑞仿佛吓丢了魂魄,浑身冷汗。

  “我追它做什么,它必定还回来找,只是你要帮我问清这人死之前都接触过哪些人,有没有什么怨恨。”钟言又看了一眼墙头,心里想的却是,看来有人已经知道我要给秦翎寻尸养息了,这才从中作梗。

  离开福寿堂后,钟言和元墨直接回了秦宅,回院时小翠还没睡,抱着公鸡坐在门槛儿上。钟言赶紧让她去休息,那鸡就睁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神专注且坚毅,好似真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怪了,这鸡不啄你们,偏偏和我过不去。”钟言小声地说。

  “鸡能有什么心眼啊,还不是我们喂得多。”小翠说着话又给它一把小米,“这鸡在秦家六年,大概是见我和元墨眼熟,所以才嘴下开恩。”

  “这事可不是这样说的,它和阴物死战,在它那双金凤眼里咱们都是一团阴邪,才不会只啄我,不啄你和元墨。甚至……”甚至在这鸡的眼中,秦翎都不算是完全人了,续命的人它也能分得清。

  莫非这鸡已经通了人性,知道它是给秦家看门的,所以对秦家人格外开恩?

  “往后这鸡咱们好好养着,将来能养成灵兽就更好了。”钟言想了想,“其实……如果院子里有灵兽,对你们少爷又是多一重的保护。元墨,你明日去买些金色的鲤鱼来,再买些泥鳅,还有乌龟。”

  “是。”元墨一听能护着少爷就浑身来劲,“猫儿狗儿的,用买吗?”

  “猫不行,猫并不护主,哪怕来了邪物,猫也不会劳师动众地挡灾。但猫这东西懂得报恩,你养好了它,养十几年,它便能助人延年益寿,因为猫在阴司里是管着小鬼的,也就是阴兵,养好了的鸳鸯眼老白猫能挡阴兵。”钟言说,“狗……狗就算了吧,它确实衷心,但它太过与人相像,从头到尾都不沾灵气,护主全凭一身胆量,血肉相搏。你们少爷这样的处境要用金鲤鱼、泥鳅和灵龟,他已经没有阳寿了,不能用岸上走的。”

  “明白,小的明日就去!”元墨说。

  “若是买回来了,灵宠一定要赶紧放回咱们院里,最好是放在睡房里,不让它们见着外人,懂了吗?”钟言又吩咐了一次。

  “懂。”元墨一一记下,“不过……您是怎么知道养灵宠的法子呢?”

  对啊,自己怎么知道的呢?钟言更迷糊了,灵宠就和他身上的续命绳似的,是天然的福祉。鬼不讲究这些,鬼道才不管你活多久,只管夺命。自己明明是鬼,但却懂这样多正道的法子,大庙里的小和尚都未必能有自己这样懂呢。

  “快休息吧,明日要办的事多。”钟言干脆不想了,只当是娘亲告诉自己的。

  秦翎又是半睡半醒,朦朦胧胧地听着钟言在外头说什么鱼,什么猫,结果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元墨就买回来了。金色的小鲤鱼两条,泥鳅两条,还有一只灰色的龟。他从未养过活宠,唯一的爱马给了三弟,从前自己能不能活都不一定,这会儿见着倒是觉着稀奇。

  鱼缸、泥鳅缸和龟缸都放在睡房里,好在屋子大,可以随意地放。小言虽然说这些是他平时闲得无聊才想养着玩儿,可秦翎心知肚明,这一定又和家里发生的怪事有关,说不定这些都是给自己养的。

  因为他可不觉着小言每日闲得无聊,小言每日都操劳过度。

  “这鱼儿好,往后你亲自喂。”钟言站在白底描青竹的鱼缸前面,亲手把着秦翎的手腕教他,“必定要你自己喂,一日三次,别忘了。”

  “好,你让我喂,我每日都好好地喂,这是咱们的鱼儿。”秦翎点了点头。

  “还不能一下子将鱼食喂下去,要这样。”钟言将手里煮熟的米粒在水面晃晃,披着金色鳞片的小鲤鱼贪吃,跟随他指尖的晃动而抬起了头,“这样,你得让它们看着你,瞧见你的脸了,你再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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