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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落用力摇头，摆着手：“不用不用，不谢不谢，我叫北落。” 昱禅在一旁看着北路的表现，挑了挑眉眼神探究，在寂淮和北落之间来回看，发现寂淮听到北落的名字脸色微变。昱禅又从挑眉变成皱眉，偷偷观察起了寂淮。 寂淮的脸色又很快恢复如常，笑着走过来，拿了两年黑色的斗篷递给了北落，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纠结，像这件是上好的蚕丝制成的，暗纹不容易看出，但细看一眼又发现这花纹极好看，就很适合你了。这件很适合后面那位小兄弟。” “谢谢。”北落很客气地回到。 寂淮还是笑，把斗篷推了推：“不用谢，随我到柜台来结账吧。” 北落巴巴地点头，立马就跟着他往柜台走。 昱禅在后面看北落看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三人走到柜台，寂淮低头找零，突然小声又快速地说道：“两位可是来找南浔上神的吗？” 北落闻言和昱禅对视一眼，昱禅眼神深沉，北落则有两分错愕。 寂淮把零钱塞进北落伸着的手里，这回没笑了，只是小声说：“不用惊讶，两位可否随我到后院来。”接着又抬头笑，这回声音放大了道：“哎呀，两位若是还想要其他款式，可就得到后院来了，随我来。” 昱禅和北落同时嗯了一声，寂淮便领着他们走到一旁的偏门，开了门。甫一开门，冰凉的凉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香。 原来小门后竟是晶莹剔透的宅院，中间有一水塘，水塘中心还有一巨大的蓝色珊瑚，一个漂亮鲛人趴在上面似是睡着了。 寂淮回头，用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道：“这是我父亲，他睡觉时可不要打扰他。” 然后关上了门，请两人进了屋内。 到了屋内，寂淮给昱禅和北落都倒了一杯类似琼浆的液体，散发着和这院落里同样的香。寂淮在他们对面坐下，喝了一口琼浆。 北落有点着急，问：“你怎么知道南浔？莫非你就是南浔留下来的线索，他和你说了什么？你知道些什么？你现在可知他在哪？” 寂淮放下杯子，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缓缓地解释：“两位别急，容我慢慢解释。” 昱禅悄悄握紧了茶杯。 “我父亲是鲛人一族，鳞片可制药可炼器，血液即能美容养颜，还能延长寿命，最主要的是，吃下鲛人的血肉和心脏可以长生不老。因此鲛人一族，经常被外界所追杀和欺压，哪怕他们居住深海，也常常有外出的族人被抓走杀害。”寂淮说着，眉间笼罩了一层阴郁。 他继续道：“还不止如此，因为鲛人一族拥有美丽的外表，蓝色的眼睛更是令人喜爱，因此更有甚者，会用特殊剜下鲛人的瞳孔来炼制一种药材使自己拥有蓝色的眼睛。也有很多人，捉了鲛人当禁脔，羞辱一番再杀害。”讲到此，寂淮的表情又变得很忧伤，还带了不易看出的仇恨和愤怒。 “我的父亲就是一次外出时，不幸被人类抓到了，他和他的一位同伴侥幸逃出，但身负重伤，被我母亲救下了。可后来，我父亲二人竟又被那伙人找到了，我母亲被族人关住了不许去救我父亲，那时，正是南浔上神出游人间，见我父亲他们被抓，便救了下来。” 寂淮讲着，一场不太美好又令人唏嘘的故事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南浔上神救下我父亲之后，我父亲已经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
第六十五章 追忆 北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染上了几分同情和几分愤怒。昱禅只是表情更阴冷了一点，同为妖，他明白人类和道者的手段有多么肮脏下作。 寂淮却安慰一样地笑，尽管那笑容不大好看：“北落公子不必如此，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父亲现在也很幸福。只是………”寂淮低下了头，“他的同伴，在被南浔上神救出来之后，胫骨尽断，心肺缺失……鳞片也都被剜了下来。靠南浔上神的药物和法术，撑了四五十年，还是去了……” 寂淮的眼眸下垂着，尽管低着头，也能看到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北落一噎，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他最怕别人哭，天璇在他面前从来不哭的。 反倒是昱禅，递了一块手帕过去。寂淮一愣，很快地抹了抹眼泪，连连说到：“不用不用，只是想起了伤心事。我小的时候，半妖国还不像现在这般，半妖也一直被妖族和人族厌弃。我那时唯一的玩伴就是他，我父亲的玩伴，斯。可是我越长大，斯的身体就越来越差，我以血喂他，也奈何不了他的伤。” 寂淮最终还是哭了，扭过头去，不让昱禅和北落看到，只能听到他略嘶哑又哽咽的声音，“他死的时候，刚巧是二月天，潮水涨起来很好看。” 北落又气又慌，站了起来，又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木僵了一会，只能去戳昱禅让昱禅安慰安慰寂淮。昱禅不耐烦地瞪了北落一眼，拍开他乱戳的手，接下来拍了拍寂淮的肩，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轻描淡写又直截了当：“要是已经说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南浔的下落吗？谢谢。” “嗯嗯………？…………？？？” 北落傻了，本以为昱禅会安慰寂淮的他，在一旁惊呆了。手臂下意识地暗搓搓推了昱禅一下，不可思议地喊：“你说什么呢？” 惊呆的不止北落一个，寂淮也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他并不大喜欢他人同情或心疼的目光，大概他真的天生太像女人，所以不论男女，都会更偏向他更照顾他一点。 无时无刻被照顾多了，也是会烦的。 他不愿示弱，不管对谁。 因此昱禅这样直接跳过，选择掩盖他伤口的方式，其实他不讨厌。 于是寂淮认真地，向昱禅道了声谢谢。 只有北落一个人还在直男式震惊。 寂淮站起来，拍拍脸，歉意地笑：“见谅了，我总是说起这个就情绪了。” 昱禅摇头，又点头。 寂淮却看懂了他的意思，笑容更加开怀，走到北落面前，颇调皮地挥了挥手。北落惊醒，往后跳了一下，又微红了耳朵。 寂淮这次干脆笑出声了，连昱禅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逃亡了一路，见证了故事，但相处起来舒服的人总有办法让人放松。 三个人笑了一会，寂淮直接进入主题，道：“我知道南浔上神在哪，南浔上神救下我们一家，便时常来看看我们。慢慢的，我们也会帮他做一些我们能做的事了。我就是南浔上神在半妖国的情报处，半妖国的消息都是我传递给南浔上神。” “大概是半年前，南浔上神突然来找到我，给了我一块通行牌子，还有一副画像，画像上画的，正是昱禅公子。” 昱禅听着，心里涌起了复杂的情绪。寂淮话音不停，“他说，半年后，也有可能一年后，北落上神和昱禅公子或许会来到半妖国，让我多加注意。如果看到了你们，就让你们拿着这块牌子，去找阎王爷在人间半妖国的府邸。同时半妖国后山有南浔上神留给昱禅公子的东西，要我的血才能开，昱禅公子等等。” 寂淮低头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子，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我的血，我等会带昱禅公子去后山。北落公子稍安勿躁，南浔上神说了只能昱禅公子一个人去。” 北落善解人意地点头答应。 寂淮把昱禅带到后山，打开第一层封印，然后把瓷瓶给他，望他一路小心，快去快回。昱禅拿好瓷瓶，向前走。 他不知道南浔留给了他什么，但他马上就能知道了。
第六十六章 半生 “娘，你快点，快点啊。” “不可乱跑，不可大声喧哗。” 明亮到令人炫目的阳光，白•嫩可爱的小孩吐了吐舌头，又颇成熟地站立好。步伐沉稳的女人不紧不慢地走，那看上去好似在她身边空气都放缓了流动。 终于蓝色的一簇簇的花朵停止了摇摆，小小的男孩伸出手，可他的母亲不牵，只是将他的手按下来。那男孩也就不再催促，低垂眼眸，好像伤心了。 惹人怜爱。 可下一瞬，他又抬头，狡黠的眼神一闪而过。换而成轻快的目光。 依然是步伐跳跃地往前走。 一大一小，一块一慢，可总能并肩。母女两往前走着，慢慢消失在远处的光里。 昱禅看着，一刹那像蓝松鸦飞入远方，大海在起伏飘荡。他按了按心脏，仿佛这样就能让大海平静一样。 他觉得他自己好像也随着那对母女走进了远方的光。 这是第一段回忆。 南浔留给他的，是一段一段回忆。 这回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昱禅摘寻。 但昱禅不能选择，只能一个劲往前。因为南浔根本没有给昱禅留选择权，他一进入后山，就是这幅场景。 紧接着方才的画面又一晃成了别样。已经长大不少的南浔，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象。 看着看着他的眸子突然变得哀伤，仰起头往前，洁白的毫无装饰的衣袖褶皱在一起，安静地躺在地上，树叶一动他的衣袖就漾出一层层涟漪，他的身体也微微摇晃。 他抬起手臂，舒展手指，食指微微上挑。 却没有蝴蝶和花瓣停留上来，只有悠悠的风给予回应。 南浔便维持着这个姿势，执拗地等待。不等到什么不罢休的模样。 昱禅喉结滚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南浔了，最后一次只有南浔模糊的面孔，和晕倒前一个吻。 他好想见见南浔，和他说说话，也想什么都不干，就抱着他。什么都想，都是想他。 可他才走了几步，这画面又悄然一响消散了。无数白光碎片席卷，很快无影无踪。 这一次，是昱禅从没看到过的南浔。 先是有有女人在哭，也有女人在笑。 屋外是狂风和雪，有刀剑和血，屋内是暖炉酒香，舞女像蝴蝶一样旋转跳跃。有纤细肤入白脂的手挑来金丝华贵的帘子，那外面的声响便要传过来，可又畏惧似的不敢进来。 舞女便落泪了，可她还是舞动身躯，愈发凄美妖娆。那些衣着富丽的女子里女子热爱这舞的，便痴痴的笑。 有女人在哭，也有女人在笑。 屋外是地狱，屋内也是地狱。 笑着的女子一勾手，舞女便立马旋转过去，似无骨，一躺倒进女子的怀中。有其他女人笑出声来，淫•荡，凄凉。 红嫩卷绕在一起，分开来灯光照耀出长长的晶丝。 舞女轻轻喘气。 很快轻轻呻•吟。 依然是那身毫无装饰的洁白的衣服，南浔穿着这白色的衣裳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这时的南浔肤色白皙到近乎能看到皮肤底下的血管，看着竟有些病弱，一触即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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