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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发现了藏身之处，她不喊也不叫，只是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抬着头怯生生的望着陈殊。 陈殊也愣住了，他一时间不敢动弹，压低声音问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西瑞尔，“这是人…还是怪物？” 不怪他多疑，毕竟也有可以变成人型的怪物，比如说西瑞尔和何夕。 当初何夕忽然摘下帽子，露出脑后那张血盆大口的时候，陈殊着实震惊了一下，现在还有点儿心理阴影，所以他很担心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会不会忽然张开大嘴把他给生吞了。 西瑞尔道：“是个普通的人类。” 陈殊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半蹲下身，尽量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安抚着女孩，“你别怕，叔叔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有说话，甚至没做出任何反应，仍然怔怔的看着他。 陈殊很不擅长跟小孩打交道，正在犯难的时候，他忽然瞥见柜门内侧贴着一张便利贴。 他摘下便利贴，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迹： “您好，陌生人，你面前的女孩叫做顾青青，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一名聋哑儿童，今年七岁。” “我是她的妈妈，自从怪物出现之后，我们一直躲在家里，但是今天食物实在是不够了，我只能去外面找。” “我给青青留下了家里仅剩的三小瓶矿泉水和三个面包，叮嘱她每天只能吃一份，有东西闯进家里的话就躲进衣柜。” “她很听话，如果食物已经全都吃完了，说明我已经至少三天没回来了，那么我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死在了外面。” “我作为一名单亲母亲，恳切的请求您帮忙照看一下这个孩子，房子里所有东西您都可以使用，作为交换，希望您能够善待青青。我明白在这种环境下这样的要求是强人所难，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哪怕是多活几天也好，但愿青青能得到一点儿活下去的希望。” 陈殊看完之后，沉默了很久。 一位爱女心切的单身母亲，将女儿托付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恐怕她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陈殊看见顾青青旁边有三个空的塑料瓶，还有三个透明包装袋，这说明这孩子至少独自在家里留守了三天，她妈妈恐怕是回不来了。 而这种残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 陈殊看着眼前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普通小孩还好，至少能听得懂话，但是顾青青不会说话也听不见，陈殊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 他倒是学过几个手语，但是也仅限于进攻、包抄、撤退等等这样的战术用词，显然是没法跟女孩交流的。 顾青青肚子忽然叫了起来，她捂住肚子，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陈殊赶忙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问完之后他又想起女孩听不见，于是在小书桌上找到了纸笔，把这句话写了下来。怕顾青青不识字，他又在旁边画了一碗米饭和筷子。 西瑞尔在旁吐槽道：“宝贝，你画画跟写字一样难看。” 陈殊：“闭嘴，别逼我再埋你一次。” 他把写好字的纸给顾青青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陈殊又在纸上写：“你先出来，我给你做饭。” 顾青青迟疑的爬出衣柜，站在地板上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她紧张的看了陈殊一眼，然后迈开小腿飞快的跑到了自己的小床上，躲在角落里，把被子和枕头全都堆到自己身前，仿佛建造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看来她还是害怕，陈殊无奈的离开了卧室，去厨房给她做饭。 陈殊系上围裙，拿出一包泡面和一瓶矿泉水，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果断的把西瑞尔抓过来，放在灶台上，“你来做。” 非常时期，食物宝贵，厨房更宝贵，陈殊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两样东西都给毁了。 西瑞尔很不满，“宝贝，我只给你一个人做饭。” “少废话，你既然跟着我，就得干活儿，不能白吃白喝。” 西瑞尔：“我不用进食的…” 陈殊瞪了他一眼，西瑞尔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两根长长的触手，开始做饭。 这个场景其实颇为喜感，还有点儿荒诞童话的感觉，一只黑色毛球站在灶台上，用触手撕开泡面的包装，拧开矿泉水瓶把水倒进小锅里，慢悠悠的煮着面。 陈殊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休息，一边喝着啤酒，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还不忘隔空指点江山，“那个调料放一半就行了啊，小孩子吃得清淡点儿比较好。” “对了，记得多留一碗汤出来，我给贝克泡点儿饼干吃。” “你的触手别伸到锅里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西瑞尔：“……” 很快泡面就煮好了，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香气，陈殊把热乎乎的面条盛到小碗里，然后又重新拿了一个碗，往里面倒了点儿面汤，把剩下的压缩饼干掰碎了泡进去。 他端着碗走进卧室，看见顾青青已经下床了，正坐在地毯上和贝克玩。她好像很喜欢小狗，一直搂着贝克毛茸茸的脖子不放，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笑影，而贝克则很有耐心的坐在原地。 从某种角度来说，贝克比在场任何一个活的生物都会哄孩子，这家没它得散。 陈殊把贝克的饭放在地板上，招呼它去吃，然后又把面碗放在小书桌上，将筷子递到顾青青手里。 小孩是真的饿坏了，也顾不上害怕，趴在桌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得直咳嗽。陈殊给她倒了半杯水，放到桌边，她又赶紧捧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从这个迫不及待的吃相上来看，恐怕女孩并不是仅仅在家等了三天。如果陈殊没来的话，她估计就得饿死在那个衣柜里了。 顾青青一口气吃了大半碗，强烈的饥饿感消失之后，才有心思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 大概是因为陈殊并未伤害她，还给她好吃的，顾青青的警惕心慢慢的消失了，她捧起碗筷，递到陈殊面前，眼睛眨了几下。 陈殊摆了摆手，把面碗推了回去，“我不吃，你吃吧。” 顾青青便又继续吃了起来。这会儿她的吃相就文雅起来了，用筷子挑着面条慢慢吃着，看得出平时是个挺有教养的小女孩，家里教得很好。 偶尔夹到里面小小的肉丁，她就用夹到自己手心里，伸到贝克嘴边，给狗狗吃。 吃完之后，顾青青抬头望着陈殊，陈殊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打交道，于是便开始装瞎，假装没看见她，无所事事的盯着窗外。 天空很蓝，很澄净，偶尔有飞鸟掠过天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顾青青执拗的盯着他，她闭紧嘴巴，用左手食指按了一下嘴唇，然后另一只手的食指向外点了几下。 陈殊疑惑的问西瑞尔，“她在干什么？” 西瑞尔道：“打手语，她问你妈妈去哪儿了。” 卧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陈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死亡对一个幼童来说过于沉重了，尤其是这孩子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声音。 陈殊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贝克，贝克心有灵犀的站起身，走到顾青青身边，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心。她的注意力立马被狗子吸引过去了，又和贝克玩在了一起。 陈殊松了口气，悄悄关上门，带着西瑞尔离开了卧室。
第三十四章 好大的餐厅 顾青青的妈妈应该是搞道路规划或者设计的，陈殊在主卧的书桌上看到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籍与资料，同时他也发现了一张非常有用的东西——一张鹿城的地图。 看地图上的年份，这还是去年刚更新的，各种道路和建筑都画得非常详细，陈殊坐在桌边研究这份地图，很快他就用笔圈出了几个汽修店，这种地方或许还有桶装汽油。 除此之外，陈殊还特别画出了超市和医院的位置，超市里可以找到食物和生活用品，医院可能还有残存的药物，这两个地方都很重要，可惜鹿城的大型超市和医院分别在最东边和最西边，没法一天之内搜完，看来他得在这里停留几天了。 现在正是下午三点，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陈殊决定先去就近的汽修店看看。 他给顾青青写了张纸条，告诉她自己要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同时又吩咐贝克留下来陪孩子，自己带着西瑞尔出门了。 陈殊开车在街上转了几圈，搜索了好几个汽修店，都没能找到汽油。不止如此，就连路边的小超市、学校的食堂、蔬菜店，全都被搜刮得一干二净，简直就跟蝗虫过境一般。 这座过于安静的城市总让陈殊感到很不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肯定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他不想在这里久留，必须尽快找到汽油才行。 一直没有收获，陈殊不知不觉间就把车开远了，直到西瑞尔提醒他，“宝贝，天快黑了。” 仿佛无限延伸一般的马路尽头，太阳正在缓慢的下落，温暖柔和的余晖将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金边，橙火肆意涂抹在高楼的玻璃幕墙上。 “还大概半小时，天就要完全黑了，你最好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躲起来。” 陈殊敏锐的从他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腾出一只手来，抓住这只黑毛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是没跟我说？” 西瑞尔化成一滩滑溜溜的黑色液体，从陈殊指缝中溜了出来，跳到驾驶台上，又恢复了原样。 他没有任何心虚的情绪，不紧不慢的道：“怎么说呢，宝贝，我还是很希望你能知难而退，跟我回去的，所以不要奢望我会帮你，当然，我也没义务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消息。” 很难想象这样冰冷的话会从一只圆滚滚的生物口中说出来，陈殊面色沉郁，二话没说，抓起西瑞尔塞进了车载垃圾桶里。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但此时他离居民楼还有一大段距离，陈殊不敢继续在空旷的大街上游荡，他把车开到隐蔽的桥洞底下，下了车，准备在路边找个店铺凑合睡一晚上。最好是服装店，可以把衣服都堆在地上，弄张软和的“床”。 沿路找了几分钟，陈殊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从西边飞了过来，那种颜色比夜空要更加浓重，如同一大片黑云一般迅速的压了过来，同时还伴随着糟乱的拍翅膀的声音。 陈殊最开始以为那是一群乌鸦，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了，那东西……好像是蝙蝠。 而且那也不是普通的蝙蝠，它们的身体足足有两米多高，通体黢黑，覆盖着很短的绒毛。头部像是某种变异的犬科动物，眼睛发着妖异的红光，身体却和人类相近，有着直立的躯干和四肢，但手脚都异化成了锋利的爪子，背后长着巨大的蝙蝠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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