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勺胸前被捅了一拳大小的窟窿,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襟,吴卜在一旁,看着重伤的范勺,根本连碰都不敢碰,他怕碰一下,这人就血流干了,吓得语无伦次对阿彦问道:“范勺不会死的吧?僵尸都是不会死的吧?” 阿彦不知如何作答,世人说僵尸是超然六界之物,不老不死。可世上哪儿有什么不会消亡之物,天人尚有五衰,况且心脉乃是范勺命脉,如今又是被混沌所伤…… “伐止,你睡了千年莫不是睡傻了不成?你看看这四周,哪里有一分一毫的毁坏?”阿彦冲着伐止怒道。 伐止这才看了看四周,果真无一处毁坏,还是那副宁静致远的美景,只是多了点点嫣红,惊了这一池的平静。 原来是幻术,此等幻术当真是叫人分不得真假。 “这是怎么回事?范勺他刚刚不是....把这儿全烧了吗?”吴卜不解 “双生冥火,蓝曰噬,白曰幻,真真假假,你莫非当真不知?”阿彦没有回复吴卜,依旧愤怒的质问伐止。 伐止轻轻蹙了下眉头,冥火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冥火乃是自己的伴生异火,应当是自己所持之物,怎么会在那年轻人手中? “阿彦,他为何有物的冥火?”伐止不解问道。 阿彦惊了好半响才道:“你不记得了?不记得他是谁了吗?” “吾应当记得吗?”看那神色是真真不记得了,语末又补了句,“黄帝与那蚩尤之争,可有结果了?” 范勺听了伐止这句,一时心神不稳,又咯出一口鲜血,竟然不记得了…… 寻了千年,竟只是换来一句,应当记得吗? 范勺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眼泪,那心里的感觉就闷在心口,得不到一丝喘息,太疼了,已经分不清是伤口在作疼,还是那悲伤与愤懑在冲击,这是不是轮回?即便不顾一切也想要得到的,终究不属于自己? 范勺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他又看见了伐止走的那日,男人俊俏的像刀,像剑,像自己在黑暗中痴痴追寻的光,带着自己的所有信仰,离去..... 明明许诺了,归来时会给自己一个答复,原来,答复便是这般..... “范勺?你别死啊……”吴卜急的险些跳起来,他看着意识逐渐涣散的范勺,站起来冲着伐止怒斥道:“你这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如今竟然淡定的问几千年前发生的旧事!我告诉你,他!这个被你伤的马上要死的人……不,僵尸,可是你几千年的.....的老婆!他要是死了,你就后悔去吧,你以后就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怎么还不来救人啊?”说着自己竟是大哭起来,他都要气死了,他见不到人死,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好朋友,可他无能为力,在这里,他连那荷塘的一片叶子都不如,至少那叶子还可以扛起一个棺材…… “此人说的可是真的?为何我不记得了?”伐止扭头问阿彦 阿彦咽了咽口水,若说范勺心悦伐止自己倒是知晓,可若是说道伐止的想法,则无人可以说个清楚,但如今若是伐止不救,范勺怕是真的.....想来这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岁月,无论什么感情总是有感情的,于是开口道:“自然是真的,你当年沉睡,如今醒来却是失去了许多记忆,不过你当初可是爱他爱得不得了,若是不救,你恢复记忆后定是后悔莫及。” 伐止又皱了皱眉,阿彦与自己从懵懂时便相识,左右没有理由骗自己,难怪方才觉得那人眉眼那般熟悉,就算如今自己失了忆,也断不能罔顾当年情意。 接受了吴卜和阿彦两人胡编乱造的说法后,伐止闪身到范勺跟前,这时范勺已经失去了意识,没有呼吸,惨白着脸色,宛如一具尸体…… 伐止方才直接毁了范勺命脉,若要救怕是不容易,无奈,伐止只得挤出一滴心头精血,将其滴入范勺心间混沌精血仅三滴,蕴含着混沌一生的修为,也是伐止唯一能想到的解救之法,至于能不能活,就看造化了。
第九章 夔牛一 那是一片废墟,鲜血染红着一片片瓦砾,石碑,蔓延到城门,城墙,而后是皇城,宫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有一人持剑,他意踌躇,似哀痛,似不甘,似惋惜,似无助,而后他毅然挥剑,自刎于昔日之荣,今日之辱的大殿之上…… 而后只见一女子从空空大殿上化身而出,女子长的极美,那是带着几分少女的纯,几分少妇的媚,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蛊惑众生。 她抱起那死掉的男子,笑着,哭着,最终幻做一缕白烟,末入男子尸声里,无影无踪…… “纣王死了吗?”范勺听见自己这样问 “嗯。” “那阿九呢?她去了哪里?” “她也死了,纣王死后本不应该有轮回的机会,阿九用一身修为,替他改了命,争了轮回之机。” “为何,阿九是天生的九尾神狐,与天同寿,她为什么这么做?”那时的范勺不懂,一个劲儿的问伐止。 伐止道:“因为爱。” “爱是什么?” 这一次伐止没有及时回答,他沉默着,很久很久,才听他低语到,“爱是虚妄。” “虚妄?那岂不是爱是不可得的?” 这个问题,至今没有人告诉范勺答案…… 范勺睁开眼,入目的是自己的房间,大大小小的毛绒公仔堆满了整个屋子,只床上留了一点点空间可以塞下一个人,范勺一直觉得人类最厉害的不是发明了原子弹,也不是手机、无线,而是毛绒公仔,毛绒绒的,软乎乎的,抱起来很舒服,像家一样让人安心。 范勺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伤还在,只是自己可以感觉到,被搅坏了的心脏正缓慢的愈合,虽然还是很疼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隐约显出两个人影,只见其中一人激动的冲了过来,是吴卜。 “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加上之前耽误的时间,你已经五天没有上班了!亏得我机智,替你请了假,不然你就等着被炒鱿鱼吧。”吴卜坐在床边就是一阵喋喋不休,吵的范勺不仅胸口疼,头也疼。 范勺无奈,轻吼了句,“闭嘴。”一出声才发觉自己嗓子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许是太久没有喝水了。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另一人才缓缓走进来,他手里端了碗粥,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范勺想。 伐止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看着范勺,沉默,不知开口说点什么的好,好在吴卜机智,端起粥作势就要喂范勺,还念叨道:“这可是咱们市最好吃的猪血粥了,来来来,僵尸不应该就吃这个吗?” 范勺摇了摇头,他不爱吃动物的血,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就好像在国外吃的中国菜,韵味总是差几分。范勺摇摇晃晃的坐起来,问道:“我们是怎么出来的?阿彦哥哥呢?” “我带出来的,阿彦的分身无法离开冥海,过不久他本人应该会找过来。”伐止开口,在出来的这几日里他已经从头到尾的把现代文化学了一番,说话也更为自然些了。 范勺没有抬眼看他,也没有答话,突然觉得有点累,如今的伐止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连同数千年的情谊一同忘记了,哪儿还能给自己什么答复,仿佛一直以来的执着一下子变成了虚无,是该继续执着下去还是找一条道及早靠岸? 如果爱是虚妄,是不可得,是奢求,是不是应该及早放弃? “他们说,你是我老婆。”伐止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范勺一听,吓得那缓慢愈合的心脏差点又坏个彻底,自己追了几千年没有追到的人,睡了一觉就变成自己老公了? 吴卜摸摸鼻子,佛曰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范勺瞪了眼吴卜,正欲开口解释,便听伐止接着说道:“之前出手伤你,是我不对,你放心,以后我定照顾好你。” 有那么一瞬间,范勺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了一下,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可仔细感受却又感受不到,那股鲜活的跳动就像昙花一现,却让人无法忘怀。 世人总是痴傻的,若非是虚妄的事物,怎么值得去争一场,也罢,我将这所有的虚妄与希冀做最后一次赌博...... “好啊,那你可得做到了。”范勺轻语,还带着几分娇嗔,两人目光交汇,相视而笑。 吴卜撇撇嘴,这波狗粮我吴哥不吃!故意开口打破这份暧昧,“我想起我去冥界旅游前泡了一杯泡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还可以吃不,3块5呢!” 说罢,一溜烟儿的跑了...... 不过几分钟,吴卜便到了自己家门口,离开的几日就像是穿越了一场,自己终究是个平凡人,还是正常人类的生活更适合自己,一想到马上就要倒在自己的狗窝里睡觉,吴卜就兴奋不已。 正欲掏出钥匙,却被什么东西绊了脚,仔细一看,是个快递盒子,看起来不大不小。 莫非寄错了?吴卜暗想,自己没有买东西啊?可那上面的收件人明晃晃的写着自己,或许是自己买了给忘记了吧。 吴卜不疑有它,将快递盒子搬了进去,打开一看,竟是一只鼓......
第十章 夔牛二 次日清晨,伐止是被勒醒的,扭头看了看像八抓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范勺,颇为无奈,想起昨夜,这人一脚将床上那一米八的大熊踹下去,对自己可怜巴巴说道:“我的熊掉了,但是我不抱着东西睡不着,你上来让我抱着睡吧!” 自己本来是想拒绝的,虽说这人乃是自己当年喜爱之人,可对于如今的自己,不过才相识几日,同榻而眠着实快了点,可是看着那人可怜兮兮的表情,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范勺长的是很精致的,虽然比不上阿彦来的蛊惑人心,但是却有一番特别的意味,大概就是牡丹花和蒲公英的区别吧,一个美的耀眼,一个可爱的紧,虽然伐止觉得说一个抬手之间就要毁了冥界的僵尸可爱有点不大对,但是自己还是这般感觉..... 窗外漏进来几率阳光,刚好罩在范勺脸上,睫毛很长,很密,在眼帘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然后是高挺的鼻梁和....泛白的嘴,范勺的唇有点薄,但是形状很好看,只可惜毫无血色,倒叫人想狠狠的蹂躏一番,看看会不会变得嫣红起来。 伐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的撇开目光,正欲小心起身,便听见范勺闷哼了一声,大概是伤口在作疼,伐止目光一暗,那是自己的手刺穿的地方,好大好大一个洞,即便用了自己的精血也没有痊愈,或许是因为范勺昨夜里睡的极不规矩,本应该凝固的伤口如今正泛出一丝丝红,一点一点的浸透着薄薄的睡衣。 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从心底蔓延起来,伐止从未有过的情绪,似愧疚又不似,就是心里好像被针刺了一样,不疼,但是又让人忽略不了..... 这时范勺才揉了揉眼睛,迷迷蒙蒙的睁眼,看见僵硬在一旁,想起身未果的伐止,笑了笑,这个人,至少这一刻躺在自己身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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