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一踏入那毒阵全身都会变成紫黑色,如果这时候人再不出来,就会直接死在毒阵中了。
据说当时那会儿死了许多男子,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大家也不敢踏进那毒阵去寨子和那七个女子讲道理。
那些死去的男人有的是家里的独子,这一下一家子都崩溃了,可谓是悲惨至极。
而那毒阵至今还在,现在根本没人敢去湘水对岸,怕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六道:“其实这七个女子做得挺好的,你看,她们都设了毒阵了还有这么多男人去前仆后继,如果她们不设毒阵的话,那还得了?她们肯定过不上一天安生日子的。”
老板娘思索道:“这么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啊,就是这七个女子是百毒不侵的吗?她们终日待在毒中,她们自己的身子受得了吗?”
殷常宁微微一笑。
他道:“姐姐,你就不用为这些女子担心了,对她们来说,毒才是最亲切的东西,毒能保护她们,毒能让她们过上安生日子,她们便愿意一辈子待在毒中,毕竟,和那些骚扰她们的男子相比,毒都显得没有这么可怕了。”
老板娘感叹:“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这可真是苦了这些女子了。”
殷常宁看向了窗外湘水对岸的苗寨,他苦笑了一下。
“是啊,这乱世中的女子总是过得那么艰难,在外人看来她们像是擅长用毒的毒蝎子,让人根本近不了她们的身,但实际上,她们只不过是想以此来让自己有个能够过上安生日子的地方生活罢了,对她们来说,那毒阵中不会被男子打扰的寨子,就是独属于她们的世外桃源。”
三人又继续启程上路了。
这次,他们终于要回百草谷了。
再次回到百草谷时,殷常宁觉得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百草谷的灵气充盈,如果在这里修炼的话,功力一定会成倍大增。
殷常宁看到了正在逗着他们的一双儿女的风昭和风雪月。
风昭确实如风雨潋说的那样,他成熟了不少,有个爹该有的样子了。
风雪月依旧是那个稳重端庄的清秀大姐姐模样。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让她的容颜定格在了她二十岁出头时的样子。
风昭几乎是飞奔着来到了他哥哥面前的。
他先是一把搂住了风雨潋搂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他兴奋道:“哥,三年多了,你终于回来了!我要想死你了!想死你了!哎呀,你还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回来的呢?”
风雨潋淡然道:“对,我带着我的妻子和孩子回来了。”
风昭听到他哥这么一说,愣了一下,他表情怪异的看着风雨潋道。
“不是......哥,我就是随便说着开玩笑的,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风雨潋看着风昭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的,他们就是我的妻子和孩子,特别是我的妻子,很久以前就是了,我只是没有和你们提起过罢了。”
风昭瞪大了眼睛看着殷常宁,接着他又看向了小六,最后,他又看回了风雨潋,他表情夸张的不可思议道:“天呐,原来......原来男的和男的也是可以生的啊!”
风雨潋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他道:“先不说这个了,父亲和母亲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风昭听到风雨潋提起了父亲和母亲,那一瞬间,他的脸色都瞬间不好了起来。
他阴沉着脸道:“你在江湖传闻中知道我们父亲闭关的事情吧?他其实不是闭关。”
殷常宁感到了一丝不安。
风雨潋也不安道:“不是闭关?那是什么?”
风昭道:“母亲在她四十四岁的生辰那天去世了,哥,你是知道的,母亲以前就和我们说过,她手掌上的生命线很短,她找算命先生给她算过命,算命先生也说她活不过四十五岁,那天夜里,是母亲最后一次和我互道晚安,从那以后,她就在梦中长眠了。”
风雨潋听到风昭的这番话后,他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他不安道:“那父亲呢?”
风昭道:“哥,你一直身在江湖飘荡,我不知该把信寄向何方才能送到你手中告诉你这个消息,父亲向来与母亲恩爱,在母亲去世后,父亲终日茶饭不思,我也根本劝不动他,三个月后,父亲他......”
虽然风昭似乎不太愿意将这话说出口,但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父亲因为母亲的离去而伤心欲绝去世了......没办法,我只能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来,我们对外宣称我们父亲只是闭关了,我暂时接替他当谷主。”
风雨潋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
风昭道:“我努力像父亲那样治理百草谷,努力模仿着父亲的样子去当个好谷主,我日盼夜盼你能早些回来,好来替我当这个谷主,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而你却还没有回来,有时候我是真的担心会突然有一天收到关于你的噩耗,那我就真的是......真的是......”
风昭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伤心,到最后,他没敢继续说下去。
风雨潋也在此时一把抱住了他的弟弟。
他有些自责:“是我回来晚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足够好了,我从来都不敢想象你可以把这一切都做得这么好的,我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百草谷被你治理的很好,特别好,而且你没有哭,真的已经很棒了。”
风昭楼着风雨潋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一刻,殷常宁仿佛看到了自己十四岁时来百草谷时看到的那个风昭,那个怕风怯雨,弱不禁风的风昭。
如今他明明已经是个大人,是个丈夫,是个父亲了。
可此刻,他在风雨潋怀中泪如雨下。
就像是他这几年都白长了似的,依旧像从前那样让人没法省心。
也许在他哥哥面前,风昭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弟弟吧。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小六不愿与自己的亲爹同姓,于是他便随了风雨潋姓风。
自打他随了风姓后,整个人都自豪极了。
来了百草谷几日后,他就和百草谷中的人都能聊上天了,仿佛他就是在百草谷中长大似的。
风雨潋接替了弟弟风昭的谷主位置后,风昭终于又可以当回他的逍遥公子哥了。
他先是直接把所有事务都丢给了风雨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大睡了三天三夜,接着他醒来后,不是在把他自己的孩子逗哭,就是在不断地想该怎么把孩子逗哭的法子。
殷常宁十分好奇风雪月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风昭的。
当他向风雪月问起这个问题时,风雪月道:“其实风昭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他有天资,有能力,只是因为他从小就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就一直被大家惯着,所以才会变成大家看到的那副模样。”
殷常宁十分不解。
风雪月解释道:“其实他并不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大家的关注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他希望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超群才得到大家的关注的,他现在这样逗孩子,怕是因为在当谷主时没有空闲时间与孩子相处,现在终于卸下这沉重的担子后,所以他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之前对孩子陪伴的缺失吧。
“可是......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不如不弥补呢。”
殷常宁无奈道。
他还是不明白,风雪月为什么会喜欢风昭这人。
风雪月道:“我小的时候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不服输的人,就像我和风昭一样,我年纪比他大,我是姐姐,他是弟弟,我们曾是青梅竹马,但到后来发生了变故后,我们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风雪月有些遗憾:“过了很多年后我才听说到关于他的消息,但他那时已经娶了别的女子为妻。”
她喃喃道:“可是我依旧喜欢这种骨子里不服输的人,在与风昭相处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只是因为他总是生病,所以他这股劲儿才被大家给忽视掉了。”
殷常宁好像有点懂风雪月为什么会喜欢风昭了,但他并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
菀菀类卿,也许就是指这样的感情吧。
其实这样也好,既然自己曾经的爱人已经娶了别人,那便断了念想,再寻良人,哪怕这良人不过是代替了曾今的竹马罢了,也有可能曾今的竹马还不如现在的良人呢?
如果那人真的很爱风雪月的话,他又如何会娶了别的女子,而不是去打听风雪月的下落,来百草谷寻风雪月呢?
在连续喝了几日的解毒药后,殷常宁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逐渐忘记一些事情。
虽然他努力去不让自己觉得这是一件可惜的事情,但他还是做不到完全让自己说服自己。
毕竟有些事情,他实在是不想忘却。
又过了一些日子后,殷常宁听到了一些外出当游医后归来的弟子带回来的消息。
他在听了其中的一个消息后不由得感到一丝震惊。
当年被南宫楚仁踢下山门台阶的肖衡,如今居然自立门户,创立了一个叫“武灵宗”的门派。
肖衡自己还当了武灵宗的宗主,给前来拜师学武的弟子传授柔只心法和剑法。
这对整个江湖来说也不知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了。
唯一让殷常宁感到欣慰的是,穆黎的孩子,苏世安,他并没有在天武门被围攻时死去,如今他在武灵宗中继续和众弟子一起习武。
“但愿这个孩子可以平安的长大吧,这样,穆黎姐姐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殷常宁这么想着。
这天,殷常宁坐在床榻上,他平静地看着风雨潋递到自己面前的药碗。
这碗药比之前风雨潋递给他的每一碗药的都要浓,弥漫了整个房间的苦涩药味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殷常宁也感觉到了,也许,这次就是自己最后一次喝这种解毒的药了吧。
他抬头看向了风雨潋道:“我体内的毒都被除尽后,那些关于仙蝎教的记忆,我是不是会忘得一干二净?”
风雨潋道:“是。”
殷常宁道:“是自这些毒在我体内时,我所经历的事情,我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吗?”
风雨潋道:“是。”
殷常宁道:“那后来的事情呢?就只有我和你的事情呢?在天武门,在清泉村,在雍城,在长乐镇,在弦鸣宗,在月牙镇,在扶风镇,在天巫镇,在这些地方的事情呢?我都会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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