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偏暗的灯光并不刺眼,蔚冬寻醒来的时候没觉得眼睛难受。他打了个哈欠:“今天怎么醒那么早?” 要是往常,他的小伙伴绝对会等闹钟响好几次才有动作。 无知无觉的样子看的林之许有点来气,大早上被挑起的火气再次被点燃。他凑到迷迷糊糊的蔚冬寻耳边,低声道:“你要不要往被子里看看?” “好痒。” 吹到耳边的热气让蔚冬寻有点难受,伸手想要把人推开。这一动让他发现身上不对劲的地方,睡意瞬间消失。 虽说都是男生,但在别人身边裸睡这种事还是有点破廉耻,他也是最近太松懈才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在小伙伴家里待久了,这边也放了几件他的衣服,倒是不用担心裸奔。 蔚冬寻赶紧裹紧自己,不好意思道:“那个,能不能帮我拿件衣服?” “行。内裤要不要?” “呃…” 蔚冬寻脸开始发烫,虽然经常在小伙伴家里蹭吃蹭喝,但还不至于把贴身衣物也放在这边。 可在人知道的情况下真空出门什么的…好像更羞耻啊… 他咽了咽口水,道:“如果方便的话…” 察觉到小伙伴的局促,林之许起了逗弄的心思,做出为难的样子:“好像没有新的,旧的可以么?” 旧旧旧,旧的! 旧的不会是…不会是… 蔚冬寻脑子里出现一堆乱码,他仔细观察林之许的表情想要看出破绽,但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关系好的男生之间互穿内裤是正常的吧? 正常的…吧? 他觉得脑子里全是浆糊,要不是身边有人,他肯定会打开手机去找广大网友询问一番。 把人整得宕机了,林之许没再闹,又道:“我想起来了,有新的,我去给你拿。” 蔚冬寻松了口气。 差一点,还差一点他就要答应了。现在想起来自己也是脑子抽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等林之许把从内到外的所有衣服都给他拿过来,他还有些尴尬。幸好对方没有盯着他换衣服的想法,送完衣服就自觉出去了。 平时分分钟解决的事情,蔚冬寻愣是花了接近十分钟,走出房间时还满脸通红,像是经历过什么似的。 林之许状似无意地说:“怎么这么慢?在里面干什么了?” 他的眼神往某处瞟了一眼,像是无意,又像是故意,弄得蔚冬寻下意识并拢双腿,不自然道:“没什么,就是扣子缠住衣服了。” “你的衣服有扣子?” 蔚冬寻低头看了看。 好吧,他这身衣服还真的一颗扣子都没有。 借口被识破,脸上的红云继续蔓延,连脖子和耳尖都染上颜色。他扯了扯衣服下摆,嘴硬道:“就慢了一点而已,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虽然话题转移的生硬,但他不得不这样。总不能告诉小伙伴自己是因为脑补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把自己弄害羞了吧? 林之许不知信没信,但没再说话。几步上前在蔚冬寻面前立定,伸手理了理他乱糟糟的衣领:“别动,我给你理一下。” 少年的指尖有点凉,整理衣物的途中碰到皮肤,让蔚冬寻被刺激的一抖。但没过几秒,被触碰的地方就开始发热,像是燎原之火,有席卷全身的趋势。 发觉他的不自在,帮他整理衣服的人凑近一些,鼻尖似乎要碰到他的皮肤。那人声音很低,带着点鼻音,像是情人间亲昵的低喃。 “怎么了?” “没什么!”蔚冬寻大声回答,似乎这样就能驱散心中奇怪的情绪。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热源远离,林之许搓了搓指尖,没再前进:“嗯,走吧。” 他看着有点同手同脚的小伙伴,倏尔一笑。 虽然情况还不明朗,但他莫名觉得——他的猫已经养熟了。 * 最终蔚冬寻和林之许还是没去成学校。 过去的蔚冬寻时常一个人,变猫的时候也是一只猫,变猫后的娱乐活动基本上就是玩手机。但有了林之许后,他的活动都变成了林之许相关,查看自己手机的时间都少了。 这次变猫的三天,除了第一天一早,后面他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的手机,这让他错过了律言秋发来的消息。 自从寒假去疗养院看过那个男孩后,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对方时不时就会给他发消息。虽然因为学业繁忙他的回复频率不高,但对方总是一边抱怨又一边继续发送大堆大堆的消息。 但这次的消息有些怪,最后两条信息间隔五分钟,发送时间是两天前。内容是: 【律】:我想了一下,我想在最后的时间看看秋姐姐,你们是同学吧?可以帮个忙么? 【律】:算了,没事了。 单看内容好像就是纯情少男的辗转反侧,但结合发送时间,蔚冬寻有种不祥的预感。以律言秋的话痨程度,每天发消息是必然的,要是他没能及时回复,碎碎念的轰炸会更多,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想什么呢?还不走?”见人立在原地不动,林之许凑过去,看见手机上的信息,他也发觉不对劲:“你是担心他出事了么?” “嗯…” 蔚冬寻心绪不宁,他尝试性地打了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想了想,他又翻出护士姐姐的微讯,发送的消息没人回复,他尝试语音通话,还是无人接听。 见他面色不好,林之许拍板道:“走,我们去疗养院看看。” “现在么?那学校…” “请假就好了。”林之许不以为意,摸出手机发送消息,三两下就放下,“好了,我让二胖帮我们请个假。” 他放下书包,检查了一下需要带的东西,拉起蔚冬寻的手:“走,去坐地铁,再磨蹭人就多了。” 站在地铁口的时候,蔚冬寻还有点懵。他问:“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听小冉说今天可能会有随堂考。” “那你想回去考试还是去疗养院看情况?”林之许侧过头,反问。 “呃。”蔚冬寻犹豫几秒,小声道:“我很担心律子。” “那不就得了么。”林之许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扶梯,在最后一阶时拉着蔚冬寻跨到平地上,他看着前方的路,好似什么都不能阻拦他。“别想太多,随堂考而已,缺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 这样的态度让蔚冬寻坚定下来,他放下心中的犹豫,跟着小伙伴一起踏上通往疗养院的路。 早高峰的地铁挤得要命,即便这个时间点还没达到峰值,人依旧很多。在角落里站了一路,两人终于到达了疗养院。 这个时间点天还有些雾蒙蒙的,所有的建筑被冰冷的雾气环绕,带着浸透人心的凉。 蔚冬寻有些紧张,踌躇不前。手腕上传来温暖的触感,身边的人拉住他,率先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走吧,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他们来过好几次,疗养院门口的保安叔叔都看他们眼熟。有些惊讶的打了个招呼:“今天不是要上学么?怎么突然来了?” 蔚冬寻和林之许礼貌回应后问道:“今天有些事,对了汪师傅,您看到小风姐了么?” “小风?”汪师傅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他们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她照顾的那个娃娃…没什么,她在休息室,你们过去吧。” 汪师傅的态度让蔚冬寻心一紧,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和汪师傅道了谢,同林之许一起往休息室跑去。还没走进去,他们就听见低低的啜泣声。 门没有关紧,从缝隙中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坐在沙发上,不住地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泪水。 蔚冬寻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像是火烧一样。他咬了咬唇,轻轻敲响了休息室的门:“小风姐?” 这动静惊动了正在哭泣的小风,她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痕,哑着声音说:“你们怎么来了?快坐。” 蔚冬寻没有坐下,他想问问律言秋的情况,但看着哭泣的女人,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还是林之许帮他问了出来:“小风姐,律子呢?” 提到这个名字,小风强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想要稳住声音,出口却是哭腔:“小秋他…他送去抢救了,刚才那边打电话来说,可能,可能…” “这次可能没办法了。” 蔚冬寻觉得这些字他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有些不明白。怎么会呢?明明前段时间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明明前几天还在发消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休息室,又是怎样和护士姐姐告别的。当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疗养院的走廊上。 走廊上静悄悄的,头顶的灯光白的刺目,像是冰冷无情的眼睛。 蔚冬寻突然想哭。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身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被人紧紧抱住,那人说:“来哭吧。” ----
第43章 == 世界上最稀少的东西是什么? 蔚冬寻不知道。但要他来说的话,其中一定有个叫“奇迹”。 律言秋去世了,就在他们去疗养院的那天晚上。很突兀的,令人完全没有准备。尽管刚认识的时候蔚冬寻就知道对方身患重病,时间不多,但也没想到所谓的“时日无多”会短暂成这样。 他们好像才刚刚认识,刚成为朋友,就又匆匆道别,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律言秋去世后,资助他的富商让人来帮他处理了后事,坟墓就选在锦城。因为富商的钞能力,办事速度很快,两天后新坟就搭好了。 蔚冬寻周末的时候抽空去看了一眼,墓碑修的还挺豪华,是坟场规格最高的一种。碑上的照片是一只漂亮的鹦鹉,被人看见了多半会吐槽奇怪,但他知道,这肯定是当事人的主意。 负责照顾律言秋的护士姐姐很伤心,但伤心过后生活还要继续。护士姐姐找的新工作在隔壁城市,离开之前,对方替律言秋转交了一些东西给他。 总共两样东西,几只羽毛笔,还有一封信。 羽毛笔是送给蔚冬寻他们的礼物,应该是律言秋从自己身上拔下来的毛,经过专门处理,非常漂亮。笔一共有十支,律言秋说其中一支给林之许,剩下的凭他做主。而另一封信,则是拜托他们交给舒秋络的。 把信交给女孩后,对方直接就拆开看了起来。蔚冬寻很紧张,他害怕被对方问到关于已故之人的事情,也害怕看见女孩悲伤的神情。他在心里搜寻着安慰的话,情况一有不对就能立马用上。 他蓄势待发,舒秋络却异常平静。 他有些疑惑,又不敢直白的问出来,只能装作好奇:“怎么了?他给你写什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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