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格门迪,弗林奇,加布里埃尔是主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共犯,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满怀恶意地期待着这一幕的发生。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叫停。 如果说刚开始亚伯仍然存在理智,对女士下手时保留着警惕和余地,从被致幻剂夺走理智开始,他完全退化成了一个只知道繁衍的低等野兽。 他完全不顾夏娃的挣扎,即便后者在他身上抓挠出无数带血的划痕,用背鳍刺穿了他的手臂,在他的尾巴上绞掉无数鳞片,但交配还是无可奈何的发生了。 在那一瞬间,夏娃刺耳的悲鸣穿透了玻璃,刺痛了所有人的耳朵,对此,弗林奇的反应只是提醒助手:“调整隔音器。” 但夏娃的反抗从未停止,她将指甲深深刺进侵犯者的胸口,她大概想直接掏出对方的心脏。 如果亚伯还留有神智,他大概会更加温柔地对待女士,但现在他只是一头只知道发泄的怪物,他以极其迅速地手法折断了夏娃的手臂,再接着便是令所有人震惊的一幕—— 亚伯一边进行侵犯,一边用力咬断了夏娃的脖子。 那紫红色的血浆如同骤然喷发的火山,它们源源不断地从夏娃断裂的颈部喷射出去,绽放成一团团丝状的死亡之花,缠绕着亚伯的脸,染红了整个水箱,最终湮灭于人类漆黑的瞳孔里。 观察水箱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研究员们慌乱了起来,显然大家都没有预料到夏娃会被亚伯咬断脖子,如果夏娃死去,他们之后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并且毫无意义地损失了一条重要的雌性人鱼。 “停下!让他停下你们这群蠢货!看看你们这群杀人犯都干了些什么?!快点给他电击,麻醉!她快死了,她快死了!你们看不见吗?!” 道里安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尖叫来自自己的喉咙,他在回过神来时,已经跟研究室里的安保打成一团,因为他试图去抢按控制台上的攻击键。 “把他赶出去!”加布里埃尔愤怒地命令道。 于是道里安像一团垃圾似的被人丢出了研究室的大门,在他爬起来之前,坚固的金属大门已经在他面前关闭,空荡的走廊里只有道里安无意义的咒骂和捶门声。 突然间,道里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突然扭头看向自己研究室的方向,下一秒便大步奔了过去。 半分钟后,道里安抵达了自己的研究室,匆匆识别身份后进入大门。 研究室里空无一人,欧文也许去吃午饭了或者别的什么的,道里安不在乎。 他直直冲向观察水箱,西尔维正在水中焦躁地游动,见到道里安的瞬间便扑在玻璃上哭。 “西尔维,西尔维……” 道里安小声念叨着西尔维的名字,像信徒在绝境中无意识嘟囔出的祈祷词。 冰冷厚重的玻璃隔绝了一切,道里安思考了半秒钟后,冲进了隔壁的电网实验室,西尔维紧跟着他游了过去。 道里安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先切断了电源,再扑到电网前,打开了一道足够让人鱼上岸的口。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西尔维立刻明白了道里安的意思,即便他的尾巴被沉重的锁链紧紧坠住,他也用尽全力朝水面上猛地一越—— “西尔维!” 道里安接住了他,他坐在水箱电网边,死死抱住了人鱼的上半身。 感受着怀里不停发抖的人鱼,道里安一遍又一遍抚摸过西尔维柔软的背鳍,止不住地亲吻他冰凉的耳朵尖,不知道是想安慰他,还是想从他身上汲取安慰。 “没事了,西尔维,我在这儿呢,没事了宝贝,我会保护你,我的美人鱼,你会没事的,我保证,我保证……”
第49章 让西尔维逃离研究所重回大海。 这个念头并不是突然降临的,它其实很久以前就存在于道里安的脑海里了,不过那时它只是个幽灵的影子,偶尔跟随着愧疚感的潮汐浮上心头,仅此而已。道里安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的可行性,因为实在不需要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几乎为零。 即便不考虑私自放走实验体对道里安自身的影响,像人鱼这样的庞然大物,只凭借道里安一个人的力量,要躲过研究所的精密监控和检测设备逃出升天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也许在此之前,还能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强行向马格门迪要回西尔维的研究权?可是他们之前已经签署了协议……不,协议根本不重要,如果康斯比真的要带走西尔维切断他的尾巴,道里安根本无法阻拦。 道里安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一个徒有泛滥同情心的弱小研究员,甚至这个头衔也来自于马格门迪的赏赐。 如果他连一只乌贼的署名权都无法夺回,那么他同样保护不了西尔维…… 道里安猛地闭上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赶走脑子里的消极想法。 “哦我的老天,看着点路吧!” 道里安一个不留神,和迎面而来的同僚撞了个满怀。 “抱歉。”道里安捡起对方掉落的眼镜,但仍被投以气愤的目光,对方非常不愉快地走了。 道里安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想起来自己这是要和大卫一同前往餐厅吃饭。 大卫拍了拍道里安的肩膀,担忧地问他:“你还好吗伙计?我以为你的研究室已经没什么工作了,为什么你看上去还是这么疲惫?” 离那场可怕的强制生殖实验已经过去了三天,但道里安总觉得耳边仍旧回荡着夏娃的惨叫,他没办法同大卫解释自己的困境,只借口说:“就是因为太过无聊了,我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总会胡思乱想。” “你不是申请加入了人鱼的联合实验?他们没给你分派些活儿吗?”大卫隐约听说了这件事。 “哈,我才进去两个小时就被赶了出来。”道里安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大卫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他们怎么没把你丢进水箱喂人鱼?” 道里安给了他一个白眼,先一步走进餐厅。 大卫大步跟上,语气轻快地安慰他:“我亲爱的研究员先生,未来有的是你想要的活儿,你如此出色,前途不可限量,海神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海会眷顾你的’。” 道里安没有给他回应,脸上仍旧挂着毫无生气的表情,他选择了一份标准套餐,站在取餐口等着取餐。大卫又用手肘戳了戳他:“想点开心的事情吧,再过两周就是圣诞节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 “关于圣诞节,我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道里安突然打断他,盯着大卫的眼睛说,“大卫,这个圣诞节我不打算回陆地了。” “什么?”大卫愣住了。 “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搞到了一张机票,最早的那一班。”道里安说完端着自己的餐盘转身离开了。 “等等,嘿,道里安!”大卫端着自己的餐盘匆忙追上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你知道我不是担心机票的问题!发生什么事了?究竟为什么?前段时间我们明明约好了一起去我家过平安夜。” 道里安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大卫说:“我昨天得知,圣诞节时会有摄像组来家里给马格门迪拍摄纪录片。” 这是实话,马格门迪昨天再一次邀请他同母亲一起上个镜头,道里安当然没有答应。 大卫知道他和继父的矛盾,但总觉得道里安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改变主意,他竭力邀请:“你可以住到我家里来,我的卧室是张大床,完全够我们两个人睡!” “大卫,这不是住所的问题,我只是太累了,一想到即将发生的那些事,我就对回陆地没有半点期待了,很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 道里安垂下眼帘,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也黯淡无光,大卫打量着他,发觉他似乎比以前瘦了很多,连带着他身上那种讨人厌的倨傲感也削减了不少,这也许是件好事,但大卫倒宁愿他像过去那样,像只不可一世的花孔雀,谁妄想触碰他的羽毛,都得先做好被狠狠啄上一口的准备。 “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希望你能高兴一点。”大卫叹了口气,“如果留在研究所里能让你更轻松,我支持你的决定。” 道里安抬头,深深地看着对面的好友:“谢谢你,大卫。” 午饭后两人告别,回到了各自的研究室。 道里安的研究室里空无一人——欧文被调走了。 说不清是马格门迪的安排还是欧文自己的申请,不论因为前者还是后者,道里安都完全可以理解。 道里安的研究终止了,这间研究室不再需要助手。并且道里安不得不承认,最近他总是对着观察水箱发呆,很有点利瓦尔发疯前的样子,欧文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才是怪事。 说起来,道里安曾经拥有的三个助手,全都以各种方式离开了他:一个据说是回到了学校,实际上可能正藏在马格门迪的休息间里做他的地下情妇;一个在犯下极其凶残的虐杀案后离奇自杀,去见了上帝或者撒旦;最后一个,不管是为了性命或是前程,他去往了更好的工作岗位。 道里安习惯性地走到观察水箱边,人鱼几乎是同一时间靠了过来,很快,他们便成为了彼此视线的唯一落脚点。 道里安仰头凝视着西尔维,伸手将掌心与玻璃对面人鱼的手蹼重合。 但正如人类与人鱼在身形上的差距,道里安那属于成年男性的修长宽大的手掌,在人鱼手蹼的衬托下,也显得娇小无力。 然而道里安却像是完全没有发觉这一点,他异常坚定地告诉西尔维:“我会保护你,我发誓,你很快就会回到大海。”即便现在的他对于逃跑计划完全没有头绪。 忽然间,人鱼摆动着尾巴游开了,他朝着水面浮了上去,接着又很快回到道里安面前,这样的动作他重复了两次。 “上面?上面怎么了?”道里安跟着他的动作朝水面望了过去,他想了想,往水箱电网室走去。 欧文在离开前,每天都会定时来水箱口清理西尔维抛上来的杂物——人鱼喜欢让自己的水域保持清洁,他会打扫自己的巢穴,发现腐烂的鱼虾尸体,或者难看的鳞片贝壳,都会从水箱顶部的电网缝隙里丢出去。 道里安以为西尔维在提醒自己打扫房间,可当他走进隔壁的实验室时,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珍珠! 实验室的金属地板上到处散落着泛着粉色光泽的球状珍珠。 道里安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捡起来,一颗又一颗,足足有136颗。 “老天啊,你不会哭了一整晚吧?” 道里安担忧地问,他将珍珠全部揣进口袋里,接着熟练地切断电源,打开了电网一角,让西尔维自由地浮上水面。 西尔维的尾巴被拴上了一条重重的铁锁,严格一点来说,是钉住了,他的尾巴根部被一根金属环贯穿而过,导致他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手尾相接地冲道里安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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