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鹤:“……” 那倒不必,他只是想让某些不长眼的人断绝了心思而已。 还没到要带人参观十八层地狱的地步。 相较阎鹤的事无巨细,慕白就轻松得多。 阎鹤连张贴的喜字样式都要细细挑选,他则是关心着到时候宴请宾客的喜宴上有没有肘子。 卫哲知道要办喜事,连夜打电话喜气洋洋地祝贺他,还问小鬼到时候在哪里办喜事,到时候他一定包个大红包。 那会的小鬼正搬着小板凳,坐在河岸钓鱼,闻言淡定地对着电话道:“在哪办喜事?” “阎鹤老家吧。” “他家那边的人有点多,估计得办好几天。” 卫哲不大了解阎鹤,只当真的在阎鹤老家办,拍着胸脯保证:“大哥你到时候放心吧!” “我一定到场……” 随后顾庭也打开电话,小鬼依旧是这个解释,顾庭听到这番解释,狐疑道:“他老家?” “他哪里有什么老家?况且他家人不是在国外吗?” “您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小鬼甩了甩鱼竿,继续淡定道:“有的,只不过你不知道。” “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 顾庭只能悻悻然说行吧。 小鬼夹着电话说自己上鱼了,等会再聊,说罢便挂断电话,奋力拉起鱼竿,心满意足地钓上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鱼。 他将大鱼放进水桶,再次甩下鱼竿。 水底下,水鬼面瘫着脸,手上抓着一条鱼,等了一会,就将手上的鱼挂在诱饵上。 岸上的小鬼再次钓上一条肥美的大鱼,水桶里都快放不下。 他旁边的一个老头带着太阳帽,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黑衣,也坐在凳子上钓鱼,水桶却空空如也。 大半个下午,一条鱼都没钓到,聚拢的鱼群从不往那处靠,仿佛被吓跑了一样。 眼看着水桶已经装满了扑腾的鱼,小鬼挑了一条最肥美的大鱼,打算带回去让阎鹤清蒸,其他的鱼则是放生到河里。 临走前,瞧着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岸边的老头,慕白好意让那老头坐到自己的位置。 他指着自己刚才坐的位置,认真道:“那处地方有好多鱼,几分钟就能钓上一条。” 老头瞥了一眼水面,意味深长地没说话,只是收起工具,走在小鬼面前。 慕白只当是眼前人要回去,没怎么在意,提着水桶给阎鹤兴致勃勃发消息说自己钓了好多鱼。 正说着,就看到老头兜里叮叮当当掉了一堆玩意,撒了一路。 小鬼愣住,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发现是水色极好的扳指,一看便价值不菲。 但当他直起腰抬头时,老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路熠熠生辉的金银珠宝。 活脱脱就跟游戏里爆装备的大BOSS。 走一路掉一路。 小鬼谨慎地将小心翼翼地扳指放了回去,提着水桶目不斜视地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但凡慕白跑到河边钓鱼,临走前必定能遇见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头。 老头提着水桶,走在他前面,咣咣当当地从兜里面掉出奇珍异宝。 小鬼又几次想追上去,但抬腿跑几步后就发现老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奇珍异宝。 他觉得实在古怪,终于告诉了阎鹤。 阎鹤一听,先是神色微妙地顿了一下,然后告诉他没事,那些东西就是给他的。 小鬼并不相信,还问道:“你怎么知道?” 阎鹤:“他是我爹。” 小鬼:“!!!” “真、真阎王?” 阎鹤点了点头,替他整理好鱼竿,贴上小鬼专属的小标签,淡定道:“真阎王。” 小鬼颤颤巍巍道:“他来做什么?” 阎鹤:“不做什么,来看看你。” “就是脾气倔得厉害的一个小老头。” “不用怕。” 小鬼回想着这几天钓鱼差点将鱼竿甩到阎王脑袋上,就悲戚得厉害。 他喃喃道:“他怎么天天来?” 阎鹤:“大概是你一样东西都没拿,他觉得是你看不上,所以每天都带点新玩意过来。” 小鬼哭丧:“他怎么不同我说?” 阎鹤:“同你说的话,大概话都没说完你就被吓跑了。” 小鬼心想好像也是。 倘若老头第一天告诉他,他是阎王,想同他说说话,恐怕他早就身体比脑子快狂奔跑掉了。 小鬼从此以后就把自己的鱼竿塞进床底,没再出门钓过一天鱼。 水鬼有些遗憾,毕竟他现在几秒钟就能抓住一条鱼挂在他家少爷鱼竿的鱼饵上。 只可惜他家少爷不钓鱼了。 这项新开发的本事再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阎鹤去了一趟地府。 老头子的宫殿还是一如既往阴森。 见他来,老阎王睨视也一眼,问他下来做什么。 阎鹤叹息:“都说让你不要拿那些破烂玩意给他。” 老阎王:“……” 阎鹤继续叹息:“看吧,到如今他理都懒得理你。” 老阎王冷哼一声:“胡说八道。” 他略带得意道:“我同他关系好着呢。” 那小鬼时不时就拿大鱼孝敬他,甚至还把自己宝贵的钓鱼位让出来。 阎鹤:“他回来跟我说他没见过比你还要惨的臭鱼篓子。” “一把年纪了,鱼鱼钓不到,脑子还糊涂,经常丢东西。” 老阎王:“……” 他怎么知道他静心挑选的奇珍异宝那小鬼一件都看不上。 是。 他们地府是没有像天上那么有钱。 但是也不至于破烂成丢在路边看都不看一眼吧。 阎鹤:“以后别上去吓他。” 老阎王冷哼一声,翻着文志:“我去看我手下的阴差也不行?” 阎鹤微微一顿。 老阎王一抬手,一张泛黄的文纸自动升起,飘浮到阎鹤面前。 阎鹤拿起文纸,发现一张是委任小鬼成为阴差的文书。 他刚想开口,老阎王就打断他:“跟你没关系。” “人家几百年前可比你受百姓欢迎多了。” 小鬼积攒下如此多的功德,只要愿意,自然是能被委任阴差。 阎鹤将文书折好,坦然自若:“我自然知道他要比我好得多。” “过几日我会将他带下来。” 老阎王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别打扰他做事。 等到阎鹤身影消失,一位阴差奉上茶水,笑着问道:“看来时间差不多成熟了。” “还以为要再等上好几百年小阎王才能继位。” 老阎王吹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几百年都算快了。” “他从前那个性子,冷淡得很,难以对苍生万物生出怜悯之心。” “处理政务再厉害又有何用。” 身为小阎王,可以对苍生万物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但是作为阎王,是万万不合格的。 老阎王还以为要等上漫长的千年,才能在阎鹤身上看到对众生怜悯的影子。 但不知是不是受了那小鬼的影响,如今的阎鹤已然与从前不同,已经对众生生出怜悯。 老阎王啜了一口热茶,自言自语道:“我就同那小鬼关系本来好得很……” 那小鬼天天给他送鱼。 怎么不算得上关系好? 也只有阎鹤小心眼,看不惯罢了。 ————— 近日,地府热闹得不行。 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阎王不仅回了地府,甚至不日后就要成亲 成亲的消息一出,整个地府都传得沸沸扬扬。 再几日后,又有传闻传出,小阎王成亲的对象是一只压床的小鬼。 消息如疾风吹掠生了火的野草,霎时间燃烧得轰轰烈烈,不过几日,地府就出了十几个版本的传言。 每个传言都有鼻子有眼,像模像样,仿佛同小阎王也一同去了人间一般。 奈何桥底。 “传说那压床的小鬼啊,上辈子是狐狸精转世,在人间落了难,三番五次出现在小阎王的面前,不是被恶鬼抓破衣裳,就是被恶鬼吓得眼眶通红,楚楚可怜。” “小阎王怜香惜玉,将那压床的小鬼救了下来,那压床的小鬼跟着小阎王,说是要对小阎王以身相许……” “不对不对,你那版本不对,简直是老掉牙,听我说听我说!” “那压床的小鬼四处吸食人的阳气,干了许多坏事,小阎王决定亲自出手,谁知竟然被压床的小鬼缠上……” 一群鬼在排队投胎间隙讨论得热火朝天,眉飞热舞。 小鬼蹲在其中,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自己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对于八卦里的劲爆情节发出惊叹。 在传闻中,他的身份是不仅是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精,还是会给人下蛊的精怪,更有小鬼高深莫测地说其实他是床变的。 要不然小阎王怎么那么喜欢,甚至都为了那小鬼特地去了黄月泉的泉水。 听说但凡是共同喝下黄月泉的人,生生世世都会产生无法解开的羁绊。 小鬼蹲地上,吐出瓜子皮,心想原来前几天阎鹤给他喝的黄不拉几的水原来叫是黄月泉的泉水。 他听得着实是津津有味,半天过去地也不带挪动一下,一群小鬼意犹未尽地聊完劲爆的传闻,开始互相问彼此是什么鬼。 等问到小鬼,小鬼磕着瓜子,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是翻白眼歪脖子,吐出一截舌头:“我是吊死鬼。” 众小鬼瞧着他白白净净的模样有些狐疑,小鬼继续歪着脖子翻着白眼诚恳道:“抹了粉。” “见谅。” 众鬼纷纷恍然大悟。 “我就说,哪家的吊死鬼生得那么白净!” “不过我听说那压床的小鬼似乎生得很是白净……” “指不定是白毛的小狐狸精,所以做了鬼才会那么白净。” 小鬼把脖子歪回来,继续磕着瓜子兴致勃勃地听着自己的八卦。 最后吐瓜子皮的时候被拎了起来。 小鬼扭头一看,发现是阎鹤。 周围的小鬼纷纷慌乱逃窜到投胎的队伍中,试图将自己的身形隐匿。 阎鹤没空理一哄而散的众鬼,他将跑出来的小鬼拎了回去。 小鬼一边被他拎着领子一边感叹:“原来我是狐狸精啊。” 阎鹤:“……” 小鬼兴致勃勃:“还是白毛的狐狸。” 阎鹤:“再胡说八道晚上就塞条尾巴给你。” 小鬼立马乖巧地安静如鸡,嘴巴闭得紧紧的。 尾巴塞进什么地方没人比他更清楚。 阎鹤将试婚服跑路的小鬼拎回去。 小鬼看着繁复的红色婚服,脸都皱成了苦瓜,怏怏道:“都试了五六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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