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跑回卧室听阎鹤讲话本了。 正因为是这段时间为了听话本,慕白发现自己的作息同阎鹤差不多了。 晚上按时睡觉,白日再醒来,虽然白日里有时也会犯困,但也只会睡上几个小时,并不再像从前一样,一睡就一整天。 阎鹤还给他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是符合他的尺寸。 一开始慕白穿着还有些不习惯,后来阎鹤就给换成了长衫。 阎鹤准备的长袍长衫都是顶好的布料,掺了金色的雪白布匹,哪怕是在灯光下走动间都熠熠生辉。 不只是如此,其他的布匹摸上去,慕白也知道价值不菲。 那些长袍长衫如同流水一样挂满了整个衣柜。 在第三日,慕白的魂魄由阴气稳固得差不多时,卫哲告诉阎鹤可以把卧室的符纸给撤去,也可以在阴天傍晚时带慕白出门。 于是第二天傍晚,厚厚的乌云和细密的雨将天空笼得阴沉沉时,阎鹤问坐在沙发上的小鬼要不要出门。 小鬼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你要把我带给秃驴吗?” 阎鹤失笑,弯腰不轻不重弹了他的脑门道:“想什么?” “带你去洗头。” 小鬼松了一口气。 不怪他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这些日子,面前人对他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伺候他穿衣,晚上还给他讲故事,平日里也替他准备精美菜肴。 甚至前几天他还听到那秃驴说符纸上的朱砂都是取了阎鹤血混进去,以此来温养他的魂魄。 他们没遇到之前,阎鹤可不知道他对他又能救命之恩。 面前人又对他好得让慕白都有种恍惚的错觉,好像是一只待宰的猎物,正等着猎物吃好睡好养了膘再宰杀。 第一次以实体出门,不是飘着出门,慕白有些谨慎。 阎鹤揉着他的后颈,低声像是安抚道:“只是出去洗个头,很快就回来了。” 慕白舔了舔唇,点了点头。 外头的天气依旧阴沉沉,落在细密的雨。 阎鹤撑着一把黑色,隔绝了外头大部分的阳气,领着慕白上了车。 前排的司机是阎家用了很久的司机,本来眼观眼鼻观鼻这件事做得很是熟练,眼睛从未好奇乱看过。 但见到阎鹤从家里领了个人出来,看样子还不是阎樟,司机虽然面上沉稳,但心里也已经掀起了波浪。 特别是他听到一向沉静的阎鹤朝着那男生低声道:“鞋湿了没?” 司机更加讶异。 但职业素养让他如同往常一样开车朝着阎鹤定下的目的地驶去。 目的地是一家专门给津市有钱人美发的工作室,因为出名,能在里头消费的人非富即贵。 顾庭是其中消费的贵客。 他是顾家的二少爷,不缺钱也不缺势,一向凭心情做事。 他在里头消费,只不过是给着他包养的那些莺莺燕燕消费。 心情好时就等着他包养的那些小明星做造型,心情不好就丢张给那些人消费。 今天正巧碰上顾庭心情好,陪着新包养的一个小男生去店里做造型。 他不太懂为什么搞一个造型要花上几个小时,出来也没多大变化,刚开始还有点兴致陪着人在里头等,但是等久了就开始不耐烦。 他懒得继续陪着那小明星继续在店里聊天,便下楼在路边透气,顺带抽抽烟。 外头小雨细细密密,落得人心烦。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路边,顾庭随意地瞥了一眼。 一双黑色皮鞋落了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微微弯腰,撑开了一把黑伞,拉开车门。 顾庭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看着穿着黑色西装看上去像是秘书的人半弯着腰,撑着黑伞拉开车门。 顾庭吐出烟雾,在腾升的烟雾中看到了一双鞋靴与雪白的长袍下摆。 那雪金色的长袍下摆刺绣精致,同他以往交往过的那些小明星在横店里穿的那些袍子都不一样。 一看上去,便能知道那雪金色的长袍定是极其柔软昂贵,不是那种横店里拍戏的普通袍子。 细细密密的细雨成了雨雾,笼得人有些看不清。 顾庭只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少年从黑车里出来,只露出一截白玉似的下颚。 少年的身形清瘦,但撑得起那一席雪金色的长袍,腰背很直,行走间行云流水,郎朗如日月入怀,站在黑伞下极其显目。 顾庭也包养过不少拍过古装的小明星,身形纤细,穿上古装看上去也挺好看。 但是就是缺了点味,感觉不是太端着,就是太现代。 但面前少年只是随意地站在黑伞下,却全然没给他这种感觉。 仿佛他生来便是这般金尊玉贵地养着,身上那套雪金色的长袍也不过是陪衬而已。 顾庭直了直身子,目光直直地跟着黑伞下的人。 黑伞下,身旁穿着西装的秘书似乎是对身旁人说了什么,少年微微摇了摇头。 “实在很抱歉。” 杜平撑着黑伞,带着歉意朝着面前的男生道:“阎总不是故意不陪您来,只是那个紧急会议太过突然。” “稍等卫哲先生也会来,我先带您去工作室,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慕白摇了摇头:“不碍事。” 阎鹤居家办公太久,大概是堆积了一些事务不得不处理。 阎鹤本来想带着他一起去公司,但慕白想了想还是让面前人先忙,不用顾忌他。 阎鹤便让杜平陪着他一起看,怕出什么意外,还让卫哲陪同一起。 杜平稳稳当当地将人送到门口,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熄灭了烟,也同他们走来。 只不过距离有点远,等男人走到门口时,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慕白在电梯里抬眼,对上了电梯外男人的眼神。 他目光落在男人手上拎着的袋子上,目光有些好奇。 顾庭也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里穿着雪金色长袍的少年渐渐消失不见。 他眼里闪过惊艳 电梯里的少年眉眼漂亮,杏眼偏圆,唇红齿白,黑发沾了点潮湿水汽,漂亮得几乎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周身的气质清贵,不同于他在片场见过的那些小明显。 只可惜电梯运行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走进去,电梯门便在他面前缓缓合上。 浑身有点湿的顾庭没走电梯,大步走向楼梯。 只可惜等到一口气跑了几层楼,走到工作室时,顾庭失望地发现没看到穿着白袍的少年。 不知是哪家的小少爷。 工作室的人笑容满面问道:“顾总,怎么了?” 顾庭偏头朝他道:“你刚才有没有碰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生?” 工作人员微笑道:“顾总,这属于客人隐私,我们不能告知。” 顾庭半眯起眼,忽然笑道:“行。” 他走了进去,将手上的奶茶放在桌子上,朝着还在做发型的小明星随意道:“做完了吗?” 小明星朝他撒娇道:“准备了,半个小时就好了。” 顾庭望着他,端详了一阵道:“你染粉色好看,染个粉色吧。” 小明星有点愣,他知道面前男人一向凭借心情做事,心情好的时候愿意陪着他等,心情不好的时候懒都懒得同他联系。 他张了张嘴,犹豫道:“可是顾哥,染粉色估计要等七八个小时。” 顾庭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七八个小时?” “正好,染。” 小明星也觉得自己染粉色好看,高高兴兴同造型师说要再染个粉色头发。 顾庭却靠在椅子上,目光时不时瞥着门口。 七八个小时,他不信那男生还不出来。 另一侧的包间里,小鬼神情拘束地躺在洗头椅上,托尼老师嗓音温柔地问他水温合适不合适,烫不烫。 他老老实实说不烫,水温正合适。 托尼老师托着他的头,力道适中地替他洗着头,同前几日阎鹤给他洗的头简直是天壤之别。 另一边,卫哲同造型师羞涩道:“你真觉得我剪完那个头发就能变得巨帅?” 造型师说是的。 卫哲美滋滋地坐在椅子上,同他道:“那你给我剪吧,多少钱?” 造型师报了一个数,卫哲立马屁股从座椅上弹开,礼貌道:“谢谢老师不用了,我感觉我也没必要那么帅。” 另一边正好洗头出来的小鬼竖起耳朵,听到造型师报的数,在心里记了下来。 在吹头发的时候,小鬼坐在椅子上,犹豫了一下,朝替他吹头发的发型师问了一个问题。 他比了刚才卫哲那边发型师报出的一个数,问道:“这个数,能买多少香火?” 造型师停下手中的吹风机,有点愣,但还是很敬业道:“香火,您是指蜡烛和纸钱吗?” 小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造型师琢磨了一下回答道:“这个数啊,按照我们老家那边最便宜的蜡烛,大概能买四千多根吧。” “纸钱的话,大概能称斤买吧……” 小鬼倒吸了一口凉气,同刚才的卫哲一样,屁股立马从座椅弹开,同他狂摇头道:“不吹了不吹了——”
第37章 四千根蜡烛! 他脑袋上的那些头发何德何能能够换来四千根蜡烛。 小鬼痛心疾首,身旁的卫哲更加痛心疾首,他将“噌”一下就椅子上弹开的小鬼摁下去。 “才能换四千多根的香火,你怎么不选另一个套餐?” “另一个套餐能换八千多根蜡烛,你为什么不选那个套餐?” 小鬼:“……” 他窘迫地几乎用气音道:“我付不起啊……” 卫哲叹了口气,目光怜爱,仿佛在看一个傻孩子:“你刷的是阎总的卡,怕什么?” 这小鬼大概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吃的香火有多贵。 慕白确实是不知道,他被摁在椅子上,发型师重新摁开吹风机,动作轻柔地替他吹头发,一边吹还一边道:“先生,我们这个价格不贵的,我们吹风机吹出来的风都是采用气流增倍技术,能够最大程度呵护头发……” 小鬼闷头不说话。 他不懂那什么什么风会那么贵。 他下楼在路边蹲一个小时头发也能被吹干啊。 只可惜卫哲不让,硬是把他摁在座椅上,甚至还让造型师加了一个护理项目。 他坐在座椅上,同小鬼语重心长道:“你是叫慕白对吧,哥年纪比你大,叫你一声小白不过分吧。” 死了几百年的慕白:“……” 卫哲继续语重心长道:“白啊——” “哥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都在你身上了啊,你可别学什么那什么无脸鬼和无头鬼啊,把自己身上搞得脏兮兮血淋淋的。” “没事也别摘自己眼珠子玩,就像现在一样,有事没事出来洗个头,抹点小香油,干干净净的,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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