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拍了几下后,小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前人既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触摸。 小鬼稍稍仰头,却看到刚刚还皱着眉头的男人此时眉头舒缓下来,仿佛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 慕白便积极地挪动了几下,贴着男人更紧了。 他钻在柔软的被子里,好几天都没感受到身旁人暖融融的精神气,此时此刻睡起来极其舒服。 小鬼没再抬头,因此也没看到漆黑中的男人睁开眼,勾着唇,轻飘飘地朝着卧室窗外泳池的方向投了一个眼神。 泳池里的水鬼潜在水底,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他瘫着张脸,总觉得是什么鬼在背后数落自己。 但想了一下,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又潜入水底,老老实实等着下楼查看男人情况的小鬼下来。 结果左等右等,他也等不到小鬼的身影。 水鬼冒出水面,脸色稍稍凝重了一下。 他一直觉得楼下的男人不对劲,不太像一个普通人。 水鬼从泳池爬了出来,沿着玻璃爬到了卧室窗户外,脸色凝重扒着窗户偷看着卧室里的情况。 结果他就看到小鬼舒舒服服趴在男人被窝里,打了个好几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几乎快要打起盹来。 水鬼:“?” 他扒在窗户上,又不敢敲玻璃发出声响吓到男人。 不然又要被小鬼骂他乱吓人。 水鬼只能扒在窗户上,使劲地朝着小鬼看到的地方挪动。 终于挪动了良久,小鬼才终于看到了他。 慕白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飘到玻璃窗前。 水鬼趴在玻璃窗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你不是说你只是上来看看他吗?” 小鬼有些心虚,他扭头道:“我本来的确只是上来看看他的……” “这不是他胆子小嘛,我想着再看着他一会……” “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压了他那么久,他对我来说是很香的……” 小鬼越说越心虚,小声道:“太香了我没忍住……” 水鬼没了法子。 毕竟对于他们这种小鬼来说,吃饱东西的吸引力确实很大。 他只好又飘回了泳池,独自一人泡着大泳池。 第二日。 入夜,慕白带着水鬼兴冲冲飘进别墅,来到了三楼,却看到了空荡荡的泳池。 露天泳池里的水就被抽干了。 慕白愣愣地望着泳池里的水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巨大的公告牌立在泳池面前。 ——泳池检修,请勿使用。 水鬼看不懂字,凑近了去研究这几个大字,似乎想看出点什么东西。 慕白小声同他说:“今天不能泡水了。” 水鬼面瘫着脸道:“为什么?” 小鬼挠了挠鼻子:“泳池要检修……” 他也觉得奇怪,他来别墅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泳池需要检修。 小鬼沉思了一会,想起了昨晚别墅无缘无故停电,再看看如今需要检修的泳池,似乎也不觉得奇怪了。 只不过可惜了阿生,刚泡池子没几天就不能泡了。 慕白颇有点遗憾,但也只能将阿生送走。 起初他本想留阿生在别墅里,找个有水的地方待着,比如客厅那个巨大的玻璃鱼缸。 但他想了又想,又怕阿生半夜从鱼缸里爬出来吓到阎鹤,便只能作罢。 整个别墅就只剩下他跟阎鹤了。 小鬼没了人说话,便早早地在大床上等着男人,如同以前一样到了时间便钻进被子里,等着阎鹤上床睡觉。 不知为何,出差回来后的阎鹤比平时要睡得早很多。 但很多时候都只是早早上床,并不很快睡觉,时常靠在床头看书。 慕白时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浑然不知睡着后床上的人总是要望着他好一会,才关上灯睡去。 ——— 次日傍晚。 天边火烧云璀璨,蔓延了大半个天际。 满是霞光的办公室里,阎鹤的私人电话持续震动,几乎停歇后又震动起来。 办公椅上的阎鹤抬头,看到来电是侄子阎樟。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急急忙忙压低声音道:“小叔。” “宁宁出事了。” “姑妈现在在医院哭得好厉害……” 阎鹤沉静的面容一凝,低声道:“怎么回事?” 宁宁是阎舒如今唯一的孩子,阎舒年近四十,性情温柔,很得小辈的喜欢。 电话那头的阎樟哑着嗓音惶然道:“姑妈说前天开始,宁宁在幼儿园就说不舒服。” “当天下午保姆就将宁宁接了回来,她们说宁宁回来喝了两杯水,便睡下来了。” “宁宁一直睡到了晚上也不见醒,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我们把他送去医院,一整个晚上高烧也没退,一直昏迷着没醒,后来才好了一些。” “但宁宁如今烧也退了,却昏迷了两天也不见醒。” 阎樟越说,嗓音就越哑道:“医院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但就是一直昏迷。” “而且不止是昏迷,宁宁这两天的呼吸也越来越弱……” 阎樟说到最后,再也不敢说下去:“小叔,您过来看一看吧……” 阎鹤沉默片刻,将腕骨上的佛珠拨到虎口应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 阎家私人医院。 灯光明亮,空气里满是消毒术的气味,阎鹤疾步行走长廊。 长廊尽头,病房门外长椅上坐了不少人,见到疾步而来的男人,纷纷侧目。 阎鹤走进了病房。 病房不似一般病房那么冰冷,童趣的贴纸与摆件摆放整齐,千纸鹤坠在窗户前,随着风轻晃。 病床上,黑发的小孩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胸膛前的起伏微弱了不少。 病床头摆放了很多玩意,镶金吊玉的饰品,各种玩具小汽车,还有几叠贴满了贴纸的奖励本。 年近四十的女人长相温婉,此时此刻却面色憔悴,面色同病床上的孩子一般苍白,眼圈却红得厉害,眼皮也肿了不少。 她依在床头,握着小孩的手,垂着眼,嗓音沙哑地轻轻地哼着儿歌,又时不时柔声叫道:“宁宁,快回来看看妈妈……” 女人身后是一个同样憔悴的男人,胡茬茂密,他一手握着女人的手,一边哑声劝着女人去休息。 女人苍白着脸,垂着眼,恍若未闻。 阎鹤走进病房,病床尾的阎樟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小叔。” 一时间,病房里的人都抬头望去,连同恍若未闻的女人阎舒也抬头望着他。 年近四十的阎舒见着他,唇边勉强弯了弯,眼泪却往下大滴大滴的掉道:“小鹤来了啊。” 阎鹤默然,叫了一声堂姐。 阎舒眼泪簌簌掉着,她低头拿起一个狮子头玩偶,对着小孩微笑轻声道:“宁宁,小鹤叔叔来看你了。” “你快快回来看看小鹤叔叔好不好?” 病房里一片寂静,阎舒的丈夫低声疲惫道:“小舒……” 病床上的这些东西都是六岁的阎宁平常心爱的玩具。 大师说他们家的孩子是离魂,要亲人拿着小孩心爱的东西,在小孩的身边不断地叫着小孩的名字,才有可能将小孩的魂给叫回来。 小孩离魂的时间越久,伤害就越大,离魂要是离久了,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掉着眼泪的阎舒没理会自己的丈夫,她抬头,嗓音带着点哽咽朝着面前的阎鹤道:“小鹤。” “你再去替我求求弘白大师好不好?” “我知道他如今在外游历,但是说不定你去求了他,他就能回来了呢?” “你小时候那次也离魂,弘白大师不是把你的魂魄给找了回来吗?” 女人起身,她嗓音哀求道:“小鹤,宁宁他还那么小……” “他一向身体都不太好,如今又离魂那么久……” 阎舒身后的丈夫似乎是疲惫到了极点,他面色痛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够了小舒。” “根本就没有离魂这回事,如今招魂招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用。” “我看明天就办理转院手术,宁宁在国内检查不出来,就去国外检查,总能检查出为什么会昏迷。” 病房寂静了几分钟,男人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哑声道:“大家先回去吧。” “我跟小舒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话到了这里,病房里的人都能听出来是赶客的意思。 没过多久,病房里的人便都出了病房。 病房外长椅上的人没料到病房里的人出来得那么快,三三两两还在叹息议论着病房里的事。 “阎舒家平时跟阎鹤走得那么近,她家小孩不出事才怪……” “我早早就劝过了阎舒,让她不要跟阎鹤那孩子走得那么近,她偏不听,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人家亲哥都躲到了国外不回来,阎舒还逢年过节就让阎鹤去她家吃饭。” “我看就是时间久了,阎舒家的那孩子被克了,才会离魂……” “可怜啊,那孩子才五岁吧……听大师说离魂离久了可是回不来的。” 轻微的讨论声如同嗡嗡,阎樟一向听不得诋毁他小叔的话,立马瞪着眼咬牙道:“说什么呢” 长廊里的人顿时噤了声,面色不大自然地望着走出来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西装,神色淡漠,没给长椅上的那群人眼神,便抬腿朝着长廊走去。 阎樟恶狠狠地瞪了长椅上的那群人一眼,才抬腿追了上去。 他跟在阎鹤身后气愤道:“小叔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阎家不三不四的亲戚多,当初阎鹤接管公司时,手段狠厉,几乎不留任何情面清洗了一番决策层,踢走了不少的阎家人。 那些人心眼小,平日里又最爱煽风点火,因为掌权人不留情面,他们表面上迎合奉承,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咒骂阎鹤。 阎樟自然清楚自己小叔是什么样的人,但这些话出自血缘之口,加上家族中确实不少亲戚在默默疏远阎鹤,他担心阎鹤听了这些话要往心里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些诋毁的话就连阎樟听了都觉得伤人得很。 阎樟小心翼翼道:“小叔,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电梯里,阎鹤将佛珠拨到虎口,指尖捻着佛珠,并不说话。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阎鹤抬腿走出电梯,他一边走一边淡淡道:“没事。” “让他们说去吧。” 阎樟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阎鹤继续道:“今晚你若是还能待在病房,让他们不要宁宁床头的那些玩具撤下。” 阎樟赶紧点头:“好好,我会好好劝姑妈的……”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道:“小叔,宁宁真的是离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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