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他艰难撑着胳膊站起来,胳膊软,腿也软,但alpha自始至终都没有帮忙,他一步步走向飞行器舱门口,舱门打开,他回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对alpha保证:“我很快就会回去。” 他说:“只是一场公众性质的纪念会,我是以公爵夫人的身份参加。” 生气了还忍不住回头哄几句。 艾瑞斯终于有了反应,他站姿笔挺,金发被梳理得非常整齐,恢复近几年在民众印象里那位强大冷峻如同神明的元帅形象,他用好听的嗓音说:“我知道。” 听不出任何情绪。 英雄纪念会,纪念在战争中牺牲的士兵们,其中就有牺牲于虹光星之战的兰卡斯特。 。 军部很重视这次纪念会,不止邀请了战士遗属,还邀请了身为元帅夫人的明溪出席,他代表了皇室和军部的态度。 纪念馆内气氛庄严肃穆,明溪站在台上宣读名单,为每一位牺牲战士致悼词,语气柔和坚定,吐字清晰。 “……兰卡斯特,他为了掩护队友撤退,主动驾驶机甲冲进虫群,他英勇、无畏,肉。体虽死但英灵永不灭。” 所有人都站着,垂头哀悼,音乐声在礼堂顶回荡。 有人动容,有人哀痛,也有人一脸麻木。 鲜花,荣誉,掌声。 即使有再多的补偿,再沉痛的悼念,逝去的生命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那一个个年轻alpha的生命不是冷冰冰的数据,每个名字背后都寄托着一份沉重的思念。 纪念会的最后一步流程是极具人性化的遗属鼓励环节,遗属们坐在一起围成一圈,相互讲述诉说,明溪和欧文在他们说话时默默坐到后面。 一对老夫妻彼此依靠坐得很近,目光怀念,“我们的儿子是个A级alpha,他从小就对机甲感兴趣,他的梦想就是进入军部,他在读军校时很受omega们欢迎,但他只谈了一段短暂的恋爱,在毕业后因为他坚持要上前线分手……十二年前,他永远离开了我们。” 那位老妇人此刻已经热泪盈眶,她哽咽着说:“幸好分手了,否则耽误了人家。” “他很优秀,夫人,我想他一定在时刻陪伴着你们,也许是天上某颗星子,也许是轻拂向你们的风。” 老妇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看到后意外道:“帝亚特夫人。”她捂住嘴,“您……谢谢您。” “介意我坐在你们身边吗?”明溪弯了弯眼睛,年轻又乖巧,很讨人喜欢的样子,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元帅夫人,像邻居家的普通beta青年。 老妇人往旁边挪了挪:“当然不介意。” 诉说还在继续。 一个有奶白色肌肤的金发omega,眼睛哭得红肿,情绪不太稳定:“我丈夫,金西他突然就离开了,前一天晚上他还在跟我通话,说过几天他会放假回来看我,他说想念我,他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他还那么想我……呜……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哭得太厉害,气都差点顺不过来,明溪轻轻拍他的背,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安慰他,但并没有缓解他的情绪,但总算慢慢不再哭了。 明溪小声跟他说话:“如果你工作不忙的话,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omega茫然仰头,显然无法理解元帅夫人有什么事情会需要他的帮助,他抽了抽鼻子:“什么事情?” 明溪回答:“我有位朋友也是omega,他叫玛尔达,他离婚了,他们有个八岁的儿子,他需要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这很辛苦,你知道的。” omega懵懵点头,注意力已经被明溪的话转移。 明溪歪头问他:“不知道你能否在周末空闲时帮他带一下孩子呢?” omega惊住了,结结巴巴问:“这……这可以吗?” “当然。”明溪说,“这可是帮了他大忙呢。” “我愿意!”喜欢孩子又因为丈夫离去不愿再婚整日郁郁寡欢的omega毫不犹豫同意了。 一圈人都讲完了,现场气氛从沉重到平和,最后落到欧文身上,明溪正想开口解释,却听到欧文慢慢开口:“我的恋人兰卡斯特,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他向我告白,我同意了,他当时非常高兴,差点跳起来,说等回来就要跟我结婚……可他没回来,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骗了我。” 我一直在等他。 欧文没有说出最后一句,明溪却从他的表情中读懂了,明溪有片刻吃惊,很快回过神,联想到他当初说过的那句“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此刻才终于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纪念会结束,遗属们相继离开,好几个人特意跟明溪告别,那个答应帮忙带孩子的omega也留下了联系方式。 明溪送走所有人后跟欧文告别,他忽然迫不及待想见到艾瑞斯。 。 军部会议结束,克里克快步追上艾瑞斯的身影,对散发出来的冷气完全不带怕,额前红发一翘一翘,他大大咧咧发出邀请:“晚上去喝酒吗,艾瑞斯,你好久没跟我们一起聚聚了。” 结婚有家室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这几年这种邀约基本全被推拒,他也就例行公事一问,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去。”依旧是言简意赅冷酷无情,等等……克里克瞪大眼睛,嘴快问出一句,“明溪同意吗?” 一不小心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克里克捂脸掩饰找补:“我是说,你要不要给他说一声。” 怎么越描越黑,克里克怀疑人生,闭上嘴一句话不说了,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艾瑞斯打开光脑给对面不知道谁发消息。 还能是谁,给他妻子报备。 不愧是你,艾瑞斯,被克里克偷偷打上早婚早育标签一脚踩进beta的坑里不带回头的alpha。 。 听说最难请的艾瑞斯来喝酒,其他几个朋友都来看稀奇,刚结婚不久正处于感情蜜月期的爱德华也来了,还有两个继承家业的贵族二代。 一个整天研究绘画各个星系转着写生忙着四处开画展追求梦想,一个沉迷收藏古蓝星文明典籍。 比起某些仗着家族胡作非为的二代,这两位算是杀伤力极低非常温和的食草系,懂得不给人添麻烦。 几个alpha在包厢里喝酒聊天,难得找回几分在军校时的感觉,就连艾瑞斯都多喝了几杯。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这种时候依然脊背挺直不打弯,脱下军服外套只穿着件白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结实健壮的小臂,安安静静什么话都不说也散发著强烈荷尔蒙,在一众优秀的alpha中间依然亮眼。 帕尔默喝醉了,边哭边倾诉:“我父亲整天只想让我结婚,不管跟谁都可以,我就是他抱孙子的工具。” 克里克打趣他:“谁让你整天研究那些古蓝星文明。” 爱德华推了推金边眼睛,微笑建议道:“你父亲正值壮年,或许你可以让他给你生个弟弟。”他似是感叹,“毕竟他现在只有你一个儿子。” 帕尔默愣了,愣完一秒又开始发酒疯,年近三十的alpha眼泪都冒出来:“我不!我不想要弟弟。” 谁不知道帕尔默是个爸宝。 成功逗哭朋友的爱德华依然保持笑容,直到光脑震动,他笑容一敛,站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还没走出门就接通了,语气都跟平时不太一样,“跟朋友喝酒……嗯……大概一个小时就回去……” 这是被查岗了,结婚就是不自由,克里克站起来唱歌,一首男低音情歌,深情动听,连张扬的红发都带上浪漫的味道,他撩起额前发丝,绿眸有深情错觉,路过的omega忍不住探头往里看。 活像个散发魅力的公孔雀。 然而在场都是人高马大浪漫过敏的alpha,听得一脸嫌弃,起哄让他换一首。 艾瑞斯端坐着,面无表情,手指无意识捏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与周围嘈杂闹腾的环境格格不入。 光脑在这时候响起,艾瑞斯倏地站起,就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一刻般,正唱得起劲的克里克看了他一眼,走了一个调又及时扯回来。艾瑞斯迈着大步走向门口,军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仿佛要带出声响。 他反手关门接通:“宝宝。” 明溪刚接到放学的林赛,儿子长得太壮,又闹腾,他今天本来就很累,抱着儿子有些吃力,依然不舍得放下,等路过蛋糕店买蛋糕时才看到艾瑞斯的消息。 艾瑞斯很少会在下班后去别的什么地方,除了工作,他几乎没有什么爱好。 明溪跟儿子并排坐在蛋糕店角落,周围有很多目光似有若无落在他们身上,他若无所觉地问:“你们在哪里喝酒呀?” 艾瑞斯说了个地方,是威斯坦著名的有钱人消遣地,很好找,因为属于是威斯坦的地标性建筑,明溪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对面传来歌声,他听了几秒,认出克里克的声音,他说:“我跟林赛在买蛋糕,你要吃蛋糕吗?” 明知道alpha不喜欢吃甜食。 艾瑞斯顿了顿,拒绝的话到嘴边改成了:“要。” 妻子的声音在电话里仿佛也带着甜意:“要吃什么口味?” 艾瑞斯慢慢开口:“蜜桃味。”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但也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挂断,半晌,艾瑞斯压低声音问:“腺体还疼吗?” 这是在人来人往的蛋糕店里,尽管知道别人绝对不可能听到,明溪还是红了脸,他偏头看向玻璃窗外,单手捧脸,指尖滑过黑发,露出绯红的耳尖,他很小声地说:“疼。” 撒娇一样毫无攻击性地埋怨:“你很过分。” “嗯。”艾瑞斯停顿半秒突兀地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林赛还在旁边吃蛋糕,小腿开心地一摆一摆,时不时看他爸爸一眼,明溪讷讷:“怎么突然说这个。”他反应过来,“你喝醉了?你喝了多少酒啊艾瑞斯?” “没有。”艾瑞斯眯起蓝眸,无视视线里些微重影,他固执地又问了一次,“宝宝,那你还喜欢我吗?” 仿佛明溪不回答就不愿意罢休,任性得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明溪对alpha无可奈何,他最终还是非常非常小声地开口:“……喜欢。” 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过分地惹了人生气,还要求人说喜欢。 他说:“我要挂断了。” “不。”alpha一如既往强势,阻止了明溪挂断的动作,他说:“宝宝,我们和好吧。” 他说:“宝宝,我想要你。” 刻意压低过分磁性沙哑的嗓音,简直像贴着人耳边说话,明溪忍不住捏了捏耳垂,直接把电话按断了。 alpha这种生物,这种生物真是……不可理喻,强势,霸道,野蛮,任性。 “爸爸,父亲说什么了呀?”林赛嘴两边沾满白色奶油,吃成小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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