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好一点了。”明溪弯腰缓了一会，起身，“我们走吧。” 艾瑞斯没动，他握住明溪的手，像握住两块冰，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明溪头顶：“披上。” 声音隔着一层布料，有些失真。 明溪下意识伸出双手抓住头顶的外套，鼻尖缱绻着温暖干燥的气息，他愣愣抬头：“你会冷的。” “我不冷。”艾瑞斯直接收回luna，想了想，他忽然蹲身在明溪身前，脊梁直挺出硬朗的线条，“上来，我背你。” 明溪又愣住了，他今天好像很迟钝，过了几秒才问：“为什么要走路，不是有luna吗？” 艾瑞斯拧眉：“你不是嫌驾驶舱里闷？” 坐在luna肩膀上会生病，坐在驾驶舱会难受，beta真是一种娇气又脆弱的生物。 明溪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用了艾瑞斯，我可以自己走。” 艾瑞斯沉下声：“快点。” 明溪只好再次走近，他刚把手搭上alpha的肩膀，面前蹲着的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般，大手稳稳托住他的臀，向上掂了掂，随后猛地站起来。 明溪趴在艾瑞斯肩上，条件反射地抱住他。 艾瑞斯的步伐很沉稳，明溪一点也感受不到颠簸，他慢慢松开双手，尴尬得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没话找话：“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他们此时正处在一片森林中，周围树木参天，冬日苍白的阳光透过树叶，投射的光影中有细微的灰尘浮动。 艾瑞斯抬头分辨方向，随意回答：“这附近有你喜欢吃的那种果子。” 明溪眨眼，问出一个傻问题：“是要摘给我吃的吗？” “嗯。” 明溪沉默了，艾瑞斯的背很宽阔，而且温暖，被背着的人会格外有安全感。 他忍不住轻声问：“艾瑞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艾瑞斯抬眸，想了想还是回答：“我说过会对你负责。” 说完后，他以为明溪会像前两次一样果断拒绝。但意外的是，明溪只是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负责」，随即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艾瑞斯以为背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他放慢脚步。 明溪没有睡，他愣愣看着艾瑞斯的后脑勺，那头漂亮的金发在阳光下特别耀眼，并不像艾瑞斯本人那么冷厉，反而有些卷翘，让人想上手摸一摸。 明溪也确实摸过，他还记得那种柔软的触感，他闭眼睛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试图给艾瑞斯讲道理：“我觉得，虽然责任很重要，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喜爱，也都很重要，你说对吧？” “不对。”艾瑞斯停下脚步，他又掂了掂背上的人，仿佛在确认重量，走了这么久，他的脸上也不见丝毫汗意，坚毅的线条依然冷峻。 “人必须承担自己背负的责任，只有懦夫才会逃避。”他说。 . 艾瑞斯找到的地方果然有一棵很大的果树，比明溪当初找到的那棵还要大很多，上面枝繁叶茂，挂满鲜红的果实。 明溪坐在树下，掏出纸巾细细地擦拭果子，擦好一个，他递给艾瑞斯，又开始擦第二个。 “我们多带些果子回去吧。”明溪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从舌尖爆开，他舔了舔唇，享受地眯起眼睛，“好吃。” “嗯。”艾瑞斯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个果子，才回答他，“可以放在luna的仓库里。” 明溪笑了：“这不好吧，luna会生气的。” “不会。”艾瑞斯回答得很认真。 明溪又吃了两个果子，吃得嘴角都是汁水，见艾瑞斯一直看着自己，他咽下最后一口，擦擦嘴：“我好像吃得有点多。” 艾瑞斯定定看着他，一板一眼地回答：“不多。” 明溪起身装果子，边装边喃喃自语：“可惜等回到帝星就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果子了，要是帝星也有这么多植物该多好。” 艾瑞斯听到了，抬起头：“我的住处有一片花园，如果你想，我们回去时可以带些树苗种在院子里。” “那我也吃不到呀。”明溪系好袋子，“等回去我就见不到你了。” 艾瑞斯皱眉：“为什么见不到？” 明溪手上顿了顿，他抱起一袋果子站在艾瑞斯面前，仰头：“因为你是大忙人嘛，我在学校呆了四年都没见过你，毕业后不是更见不到了，好了，我们走吧艾瑞斯。” 艾瑞斯却不动，他眉头拧得死紧，蓝眸散发出慑人的气息：“回到帝星，我也会对你负责，明溪。” 他一字一顿地叫明溪的名字：“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逃避。”明溪垂下头，“可我不想成为你的责任呀。” “为什么？” 艾瑞斯看不到明溪的表情，内心一阵烦躁，他控制不住语气恶劣：“抬起头。” 可明溪从来不是一个乖巧听话的beta，艾瑞斯早已认识到这一点，他伸手捏住明溪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艾瑞斯的手劲很大，此刻完全没有收敛力道，明溪喊痛，他也没放开，蓝眸死死盯着明溪的脸。 “啪嗒。” 明溪手里的果子全掉到地上，骨碌碌滚落得到处都是，现在却没人有心思去捡。 艾瑞斯冷酷地逼问他：“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我只想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明溪慢慢组织着语言，他已经意识到如果不把话说清楚，艾瑞斯还会固执地要对自己负责。但这不是艾瑞斯的错，艾瑞斯是个负责任的好alpha。 明溪只能认真向他解释：“我想和喜欢的人从恋爱到结婚，而不是因为责任被迫在一起。” “艾瑞斯，我不是一个你必须完成的任务，你明白吗？” 艾瑞斯不明白，他是帝国最高等级的alpha，他从出生起就背负责任，所有人都教育他要肩负起帝国的未来，不能肩负责任的人是帝亚特家族的耻辱。 但没有人告诉过他该如何相爱。 明溪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艾瑞斯：“所以，我们继续做回同学，队友，好吗？” 艾瑞斯松开明溪，beta细嫩的脸颊被留下两道明显的青痕，眼尾红得可怜，艾瑞斯抬手想摸，手却忽然僵在半空。 同学，队友，是不能随意触碰他的。 空气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明溪蹲身一个个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果子，他捡得很投入，大概是下巴被掐得太疼了，疼得他忍不住掉眼泪。 艾瑞斯蹲到他身边帮忙，低声说：“别哭了，对不起。” 明溪摇摇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都怪我耽误了很多时间。” “没关系。”艾瑞斯召出luna，向明溪伸出右手，“今天本来没有安排。” 明溪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搭上艾瑞斯，这一次艾瑞斯没有拥抱他，他的双腿离开地面，回到驾驶舱，艾瑞斯的手就迅速从他身上离开。 两个人都坐得端端正正，腿隔着布料紧紧挨在一起，散发着灼人的温度。 艾瑞斯问：“还难受吗？” 明溪腿僵硬着一动不敢动，他反应过来艾瑞斯的意思，轻声说：“我好多了。” 驾驶舱里陷入沉默，直到回营地也没有人说过话。 分别时，明溪已经恢复如常，脸上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他抱着果子和兔子牧草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艾瑞斯，这些牧草也够绵绵吃很多天啦。” 山洞里的火焰升起来，火光描绘出他柔和的眉目，动人又可爱。 但艾瑞斯知道那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明溪其实是个不乖的、无法被标记的beta。 艾瑞斯的眉眼被收拢在黑暗里，嗓音微哑：“再见。” . 艾瑞斯半夜睡不着觉，黑暗中睁着眼睛直愣愣看帐篷顶，他的帐篷布局和明溪那里并没太大区别，但他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几分钟后，艾瑞斯把克里克从床上抓起来打架。 雪夜里，一银一红两个机甲激烈交锋，弧光形成的武器撞击时发出铿锵声响，两个顶级alpha的对战速度极快，几乎成为两道残影，逸散的光点划出一道道流光，令人眼花缭乱。 最终，luna躲开火焰的全力一击，并趁机一剑砍在他的腰部。 “大少爷，你半夜发什么疯，我认输。” 作为一个SS级的alpha，克里克只在艾瑞斯这里吃过亏，不止一次，他认输得毫无心理负担。 艾瑞斯一言不发地跳下机甲，收回luna，往山洞里走去。 克里克跟在他身后嘟囔：“怎么回事？吵架了？失恋了？” “闭嘴。”艾瑞斯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目光冷得像刀子。 “看来被我说中了。”克里克作出投降的姿势，“说真的，艾瑞斯，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断早好……嗷。” 艾瑞斯踹他一脚：“再打一场？” “不了，不了。”克里克龇牙咧嘴，他瞥到洞内走出来的身影，挥手打招呼，“雪伦，晚上好。” “晚上好。”雪伦打个招呼就急匆匆看向艾瑞斯，“信号基地有反应了，刚才接收到了帝星发来的信号。”
第13章 “我们可以回帝星了，帝星收到了求救信号，很快会派人来接我们！” 整个营地都沸腾起来，大家都没心情再睡觉，聚集在山洞里欢呼雀跃，甚至有个alpha贡献出偷藏的酒。 “今天是星历3063年1月1日，我们终于得救了。庆祝新年，庆祝新生，今晚不醉不归！” “为什么你实训还带酒啊？！我要向指挥官举报。” “哈哈哈你举报啊，反正实训已经挂了，兄弟们，明年再战。” “不是应该直接补偿我们满分毕业吗？” 艾瑞斯站在洞口，身形笔挺，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这场庆祝会。 于是大家伙各自凑凑杯子，将五瓶酒传开，连omega们都分到一点，嘻嘻哈哈地喝了。 酒传到这边，明溪只倒了小半杯，葡萄酒鲜红的颜色在玻璃杯里特别诱人，他没怎么喝过酒，先用小口抿，结果一口酒抿进嘴还没咽下去，一股恶心感泛上来，他实在没忍住，偷偷将酒吐到纸巾上。但恶心感还没下去，他退到没人的角落扶着墙，干呕了几下。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明溪不想扫兴，他就这样静静靠着墙，等待那股恶心感平息下去。 散场时已经是后半夜，有几个omega和beta喝醉了，队员们闹哄哄地送他们回帐篷，明溪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最后，身后突然有人在他耳边低声问：“你怎么了？” 明溪迟钝地反应几秒后才摇摇头，轻声说：“我没事，艾瑞斯。” 艾瑞斯沉默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他似乎刻意放慢了步伐，一直落在明溪身后半步的距离。但他的个子太高了，单单走在明溪身后都会带来很强的压迫感，明溪只觉得后颈寒毛直竖，他忍不住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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