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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力低下的当下，军方不得不派出专门的队伍，冒险去各个遗迹寻找几十年前遗留的物资，好弥补统治区的匮乏，这是他们的使命之一。 按照温故说的，他们沿着爬山虎铺就的路一直向前，那条路像根镂空的带子，一头连着河谷，一头连着江叶辞的秘密基地。 “总巡查，有了！前面的球形建筑！”张尧兴奋地踩下油门。 “嗯。”宋海司偏了偏头，忽然皱起眉。 前方，晦暗不明的天空下，银白色的半球建筑反射出暗淡的光，那是曲面的太阳能板，因为吸纳了晨曦而变得柔和，可，温柔中却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 随着他们的靠近，建筑表面的太阳能板间隔着降下，露出星罗棋布的空洞，空洞里，无数个黑洞洞的炮口探出来，直指他们的方向。
第48章 军方队伍停在原地，装甲车横成一排，不甘示弱地用最强大的火力阵容对准对方。 双方都在射程范围内，死亡一触即发。 一旦开火，军方会有很大伤亡，但对方的基地也会面临被夷平的风险，因此，双方都很谨慎。 陆兹是个硬核派，在观察一阵后，果断命令副官下达进攻指令，却被宋海司拦住了。 “干什么？”陆兹对他的干涉相当不满。 宋海司说：“我建议先撤回去。” 陆兹嘲笑：“你怕了？” 宋海司：“无意义的伤亡没必要。” 陆兹：“怎么才叫有意义？我和我手下的士兵都发过誓要为统治区献身，绝不会在重要关头贪生怕死！” “没说你。”宋海司淡淡瞥了他一眼，“江叶辞，三十年前具有代表性的物理学家，在电磁方面的造诣无人能及，之前是，之后更是，他要是死了，对人类来说是个很大的损失。” “宋海司你开什么玩笑，他是敌人！” “只是意见不合，在对待非人类污染物的问题上，我们立场一致。” “什么立场？他让被污染者变异，还差点毁了我们的农业基地！对了，我们的飞机无法起飞八成也是他干的，这又是多大的损失？” “他的声波能驱赶控制污染物，你做得到？” “墙”快不行了，能控制污染物，哪怕只是低级污染物，单这一点，江叶辞就有资格带着一身罪名活下去。 “那你想怎么样？”陆兹的吼声吸引了附近几道目光，那是军方士兵，他们看到他们向来说一不二的总司令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都有点汗颜。 在他的怒火中，宋海司岿然不动地盯着远方的基地，过了一会儿，他又裹紧了长外套。 “谈判吧。” “胡说什么，我们根本联系不上……” “能联系。” 说着，朝奚风光伸出手，奚风光就很有眼色地把刚刚的颈环联络装置交给他。 通讯再次被建立。 “温故。” “宋海司……”吸溜鼻涕声。 “……你怎么样？” “还好，他们还没来，天亮了是吗？他们应该快来了。” “别慌，他们暂时不会去找你，他们在集中精力对付我。” “你到遗迹了吗？” “嗯，现在要你做件事。” “什么事？” “你有白板对吗？” “有。” “在上面写上‘谈判’。” “好。” 温故答应得很痛快，然而，十几秒后—— “‘判’字怎么写？” “……”宋海司扫了张尧一眼，“随便怎么写，发音差不多就可以。” “哦，好……写好了。” “举起来，给监视你的人看。” “举了，然后呢？” “他们应该马上会去找你，你告诉他们，是我要谈判，让他们联络我。” “知道了，宋海司，你什么时候……” 担心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宋海司不等他说完就切断了通讯，并且快速看了陆兹一眼，打开个人通讯器的公共频道。 陆兹哼笑一声：“装的倒是挺乖，宋海司，我劝你赶紧处理掉他，再执迷不悟，早晚他会给你惹来大麻烦。” 宋海司扯了扯嘴角，一脸的“不劳费心”。 陆兹继续挑衅：“真想不到，宋总巡查官竟然会提出跟人谈判？” 宋海司淡淡地说：“你想不到的事还多。” 说完，不再理他，回车里等消息。 太阳渐渐升起，雾却没散开，清晨的阳光穿不透头顶繁茂的枝叶。 陆兹无聊地看了看周围，感叹：“这地方也太隐蔽了，要不是他们主动暴露，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宋海司看向前方的城市，它外围包裹着浓密的原始森林，像一口巨大的碗，加上整座城市几乎都被绿色的植被覆盖，如果不踏足这片森林的话，那么发现它的几率确实很渺茫。 “从天上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它，只可惜，我们飞不起来。”他笑了一下。 陆兹瞪圆了眼睛，随即咬牙切齿：“原来是这样！江叶辞这个狡猾的混蛋！” 竟然因为这样的理由，他就让整个东大陆的空中力量彻底陷入瘫痪！ 宋海司：“温故说曾在污染区见过飞机，江叶辞肯定有空中力量，刚刚如果真交上火，你一定吃大亏。” 陆兹盯着前方亮晶晶的堡垒，一阵无语。 他单方面认为宋海司是在跟他显摆、邀功。 一个小时的时间，仿佛一切都停滞了，终于，宋海司的通讯器传出了动静。 他们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宋海司：“统治区污染巡查处宋海司，您好，江博士。” 陆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宋海司居然会对人说“您好”？“您”？？ 对面，江叶辞苍老的声音响起：“你知道我？” 宋海司：“当然，农业基地的驱虫器上还刻着您的名字。” 江叶辞笑起来：“那么，伟大的总巡查，你找我的目的？” 宋海司一点也没转弯抹角：“带我的巡查员回家，另外，有些事想请您回到泰川跟统治者解释一下。” “统治者？谁的统治者？” “人民的统治者。” “唔……”江叶辞很客气地思考了几秒，“抱歉，我不认识他是谁，也不认同他的统治者身份，这个世界不该有统治者。” “说的是。”宋海司平静地说，“我不想同您开战，很显然，目前开战对我们更为不利。” “你知道就好。”江叶辞依旧笑得很慈祥，就好像对面说话的是无理取闹的晚辈。 宋海司突然问：“您的堡垒，通风系统能关闭吗？” “什么？”江叶辞一愣。 “我们不打算开战，但如果您不投降的话，我们将在二十分钟内撤出遗迹，并且在一小时内对这片区域投放十枚D-48，您知道它吧？大型低浓度毒气弹，上古产物了。” 陆兹瞠目结舌。 还能这样？ 不对，D系列的所有型号在二十多年前就停产了！ 这家伙…… 江叶辞那边安静了好半天，哑声问：“你在威胁我？” “没这个意思，只是清理一些非法组织，当然，或许您的基地有些密封不错的房间，我们稍后会补上远程打击的。” 江叶辞顿了几秒，毫不示弱：“年轻人，你知道我这些年在东大陆安置了多少声波和电磁装置吗？我能让泰川禁飞，也能让你们的一切系统都瘫痪，包括你们的导弹系统。” “您让东大陆禁飞，就是担心你们的基地被泰川发现？”宋海司短促地发出一个笑音，“恕我直言，您的谨慎有可能导致人类灭绝，您还拿走人类最先进的电磁武器和声波系统，让科技倒退几十年，还口口声声说为了人类？” 江叶辞的语气很平静：“我们在某些问题上注定无法达成共识。” “我觉得在人类利益方面我们其实是有共识的，不如谈谈？” “好，你可以试试说服我。”江叶辞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但他并未放松警惕，“一个人进来，不许带任何武器。” 在张尧和奚风光的强烈反对中，宋海司留下自己的配枪，一个人向基地走去。 由于没有人气，森林与人类城市的边界不再分明，植物肆意侵占人类的领地，企图将文明蚕食殆尽。 初升的阳光越过树冠照进遗迹，把万物映照成一幅古旧的画，一切仿若静止，唯有那个永远挺拔的身影一步步向前，步伐稳健地丈量过整座废城。 -- 在允许宋海司进入基地时，江叶辞是存了把他当成人质的心思的。 但没想到，他提出了让他相当心动的条件，不必两败俱伤也能让事情得以解决的条件。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宋海司就问：“江博士，您愿意协助叶先生，改变现在的世界吗？” 江叶辞说：“我想改变现在的世界，但我不想协助任何人，我因为背信弃义的人类统治者失去了全部，够了。” 明显就不是谈判的态度。 宋海司的表现反而比他有诚意：“您的想法我了解了，但，既然您的基地已经被发现，您真的认为能凭一己之力跟整个统治区抗衡？” 江叶辞冷哼。 宋海司的话很不讲情面，但却是事实，论人力和物资，基地远远不是统治区的对手。 礼貌地跟他聊过后，宋海司联络了统治者叶雷，说明情况。 叶雷那边找智囊团进行了好一番讨论，然后，与江叶辞的谈判正式开始。 成果斐然。 江叶辞同意撤掉干扰雷达，东大陆板块上空又可以飞了。 他还答应叶雷帮他们的飞机装上污染物讨厌的声波，这样统治区的士兵就可以像他们一样，把飞机短时间开进“墙”内去巡查，而不担心被飞行系的污染物干掉。 叶雷邀请江叶辞回到泰川研究所领导科研，但被他拒绝了，他坚持要带着原班人马留在目前的基地。 后来宋海司提出中和意见：江叶辞可以留在基地，泰川也会尽一切可能配合他们，并为他们提供所需生活物资，但他们必须接纳泰川的科研人员共同进行研究工作，并接受驻军，定期公开数据，共享目前的研究成果。 江叶辞和叶雷都表示同意。 江叶辞说不会再针对城市中的被污染者，但要求统治区说服S级污染物温故，让他在去掉颈环的情况下配合他的新型研究，但被宋海司一口拒绝了。 他对江叶辞操控S级污染物的研究表示坚决反对。 江叶辞和叶雷都想知道原因，他回答得相当坦白：“您所谓的操控不同于使用声波对污染物进行行为和情绪上的干扰，而是指定它做某件事，为了防止您的技术被心怀不轨的人盗取，到时候，被操控的S级污染物们将会成为人类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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