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活菩萨还菩萨。 可问题在于,老村长收留了他们,从昨天的情况不难看出,老村长的话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可以说一言九鼎,比金子还值钱,那么老村长让他们留下,平平为何要悖她爷爷的意呢? 还是就是她杀了谢付生,为了逼他们离开这儿? 可她显然小瞧了人不是。 可若小瞧了人,又为何不直接对他们动手? 兴尧转念一想,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小姑娘临走时说的那句晦暗不明的话“不要太相信爷爷的话”,以及,后天即将要迎来的嫁狐娘。 “我确实知道昨天晚上会有东西去找谢付生。”平平张了张嘴,终于承认道。 她的脸庞白皙清秀,眼睛乌溜溜的,其实有些不像人类的眼睛,像是懵懂小兽的眼睛。 是一双……惯于伪装的眼睛。 “平平——胡平平——” 在屋里待的时间有些长,坐在院子里的岁岁便总担心平平安全似的,拉长了声音喊平平的名字。 “哎~”小姑娘脆脆的应了一声,没有再理睬归寒和兴尧,急急的跑了出去。 “你在那干啥呢?”岁岁一脸狐疑的拉过平平左瞧右瞧,“他们没有伤害你吧,哎平平,你忘了一年前玉大哥阿娘的事了?这些外乡人也不知道是打哪门子主意才上山的,你可小心被他们骗了。” “不说这,谢付生的事现在咱们村那些人打算怎么办?”平平任由岁岁拉着,问她。 “还能怎么样?”岁岁撇了撇嘴,“我三阿娘还有三叔他们说是,”她压低了声音,“老村长收留的外乡人闹了咱们村风水,要嫁狐娘的时候给雾溪当葬品。” “你来的时候三婶婶在干啥?”平平突然一把拉着岁岁胳膊问。 “他们啊……好像也正往你家来呢,”岁岁喝了满满一嘴豆乳,“好像要和老村长商量事情。” “这么快!你怎么不早说!”平平眉头皱的极深,突然拔腿就往兴尧他们住的那间房子跑。 “你也没让我说啊~”后头岁岁委屈的嘟囔。 “左胳膊!”平平一进房门就要拉归寒,扯着他的左袖口“刺啦”一声一剪刀剪下去。 那片衣袖上沾了暗红的血泽。 是归寒昨天触碰尸体时不小心沾上的。 “村里人往我们家来了。”平平喘着粗气道。 “姑娘不应该忘了这事啊?”兴尧还有心情笑嘻嘻的。 他斜靠在床边,身上穿的粗布衣衫已洗的破旧发白,长发也是歪歪的斜扎着,再配上这样招摇撞骗似的脸,总给人一种这厮分外欠揍的感觉。 “老村长既要我们留下来,难道还不打算处理这档子事?” 看看,嘴皮子上下一翻,说的话也不是呛人的就是撇事的。 “是……我爷爷会管,”小姑娘被噎了一嘴,瞪着眼珠子道,“我不过是害怕露了破绽,叔叔婶婶虽是好对付的,但是,外乡人……爷爷也难保证可以护你们。” “你们说的玉大哥的阿娘是谁?”归寒问小姑娘。 平平的眼神似乎躲闪了一瞬。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道,“等过段时间你们自然会知道。” 兴尧和归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依现在他们二人的处境,这个村子的背景,村民们的姓名关系,甚而是村子里当下发生的事,他们都很难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恐怕也是有人别有心裁,前有外乡人骇人的传闻,后有谢付生的死,总之,给兴尧和归寒他们查清真相的路上放了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 老村长拄着拐杖出去时,十几个浩浩荡荡的村民已经进了院子。 “老村长。”打头阵的是谢付生的哥哥,也就是岁岁叫三叔的那个男人,此人姓谢名贵生,脸颊干瘪柴瘦,对老村长却很尊敬,见平平扶着老人过来,忙唤了一声。 “不行礼不行礼。”老村长和和蔼蔼的摆手。 谢贵生正要开口,老村长却又制止,“我听平平说了是怎么回事,”他琉璃镜片挂在鼻梁往下,两只眼珠子深陷进眼窝里,缓声道,“和前几天阿楠的情况一样,这不是有人坏了咱们风水,是咱们上一回嫁狐娘没嫁好……啊,狐婆来了。” 从门口走近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两颊颧骨高高凸起,皮肤苍白得都有些泛青,她身旁跟着个高个姑娘,披着同一色的黑色斗篷,上半张脸被一副狐狸面具遮的严严实实。 应当就是村民口中说的那个后天要嫁的狐娘。 “这两个人必须处死。”狐婆迈着小步子声色极冷的喊了一句。 老村长的神色明显有些僵。 “他们只是无意闯进来的。”平平在一旁插话道。 谢贵生一众人站着没说话,似乎是在观望着老村长和狐婆之间的博弈。 “这两个人不能死。”老村长直截了当,敲着拐杖挡在兴尧和归寒前头。 兴尧眯了眯眼。 “起码在嫁狐娘之前,”老村长道,“村子里不能再死人了,我们这次嫁狐娘要筹备好。” 后半句话是给这位狐婆说的。 狐婆瘪了瘪嘴,“嫁狐娘的事情当然会筹备好,不过老村长,这两个人毕竟是外乡人,您也知道,外乡人最不可信。” 众人都很是戒备的盯着归寒和兴尧。 “只这几日。”老村长的话权威极大,同着谢贵生一起来的人虽都有些不情愿,但看他们的神色,大约也算默允了。 狐婆此番来,并没有讨到什么结果。 但经此一闹,兴尧倒从这些跟着谢贵生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中听到了一些消息。 原来他们村子嫁狐娘的日子本来应该是今年的二月份,可是那位原本被狐婆择出来当狐娘的姑娘在还没有举行祭祀的时候突然自缢死了,所以村里才决定今年再嫁一次狐娘。 可就在他们再次筹备嫁狐娘的这一个月里,村子里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些莫名的惨案。 而这次被选择成为狐娘的这个姑娘,是村里一个寡妇的女儿,名叫胡念凤。 . 等到众人都走,老村长才回头笑着吩咐平平道,“等会儿午饭过后,将咱们柜子里放的那盒香给两位客人送到房里去,村子夜里不安宁,常有猫狗的叫声。” 这下可更奇怪了,因为昨天夜里兴尧他们出去的时候,这村里可是连细微风的声音都没有。 “老村长,”兴尧叫住老人,“那后天嫁狐娘的时候,我们可以跟着村里人一块去不?” 老村长的身体僵了一下。 让兴尧感觉这老头像抽抽了。 他继续道,“您既然这样向着我们,去看个嫁狐娘不会不允许吧?要不,”一顿,“我们现在就可以收拾包袱走人?” 平平扶着老人目光有些忿忿的瞪过来。 很是不满兴尧对老人的不礼貌。 但老村长听完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转身离去时突然来了一句,“你们不会离开这儿的。” ---- 不,我们绝对可以离开,退!退!退!(⊙o⊙)!
第22章 (二更) 兴尧“呵呵”笑了一声。 “当然可以来看。”老村长又道。 “那如果我们还没有挨到嫁狐娘的日子就死了?” 这位可能是想检验一下老村长到底有没有心脏病。 “不会。”老村长沉沉的回。 但是听着好像要把猪养肥了再宰的感觉。 “那就好,那就好。”兴尧还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道,“小道可是最相信老村长您的话了。” 装得简直不要太逼真。 老村长理也没理他,只是拄着拐杖慢慢的回屋去了。 兴尧在这间院子里转了一圈。 昨日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现下得了空,归寒悄悄跟去了找那个狐娘,平平安顿好她爷爷就跟着岁岁去玩了,兴尧便无事瞎转悠起来。 院子不大,院中有一棵枣树,但是靠着归寒和兴尧那两间房子的前面,却种了一棵桑树。 桑树属阴,种在这个方位,极易招鬼。 房间分为前院后院,前院就是厨房和他们二人住的那两间房,后院得过了老村长和平平住的两间大房子,才能到。 茅房在左侧墙边,靠后门的地方有一口井,上面拴着一圈圈的粗麻绳,井边放着打水的木桶。 兴尧转到后院的时候,老村长正端着小板凳坐在后门口擦琉璃镜。 今儿天气颇好,阳光撒下堪堪停在屋檐下,便刚刚依着老人草鞋的鞋尖为点,划开一条隔开黑白的线。 琉璃镜片反射出的光白而耀眼。 没了镜片阻挡,兴尧这才瞧清老村长的眼睛,他一只眼睛是好的,另一只左眼却整个都是白一色的眼白。 看起来像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染上的。 “既然来了,我那孙女也没在,喏,屋里桌子下边有板凳,便来帮老爷子削削皮。”老村长抬手戴上琉璃镜片,看也没有看兴尧,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他脚边摆了满满一簸箕的荸荠,现在正是这种东西成熟的季节,老人应该是打算把这些荸荠的皮削掉,然后留着煮粥用。 兴尧饶有兴趣的盯着老人许久,老村长丝毫不为所动,让兴尧差点以为他是不是眼睛看不见。 老人住的这间房里也很简陋,方矮桌,老黄历,一盏烛台,墙上挂着一副旧烟斗。 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兴尧顺便踱步进了里头的里屋,里屋的光线不太好,有点暗,石砖地打扫的很干净,他打眼瞧过去,所有东西也都没有问题,床,柜头,晒干的丝瓜,碗…… 但凭着一丝直觉,兴尧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他走上前去,终于发现这点不对劲来自哪里了——放在床头的那只碗。 按理说这只布碗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不该有灰尘才是,可兴尧却能肉眼可见的看见满满一层黑土覆在碗面上。 他揭开,碗下压着一道符。 不是驱邪的符。 搁在这个方位……兴尧心下一动,又依次循着几个方位找过去,发现窗棂上刻着的,墙角揭开的砖头底下压着的——这是驱逐将死之人身上阴气的法子。 可这位老爷子身子骨挺好,能走能跑的,而且他身上的阴气,一点也没有减少。 是寻常老年人身上都有的那种气息。 时间有点久,兴尧荡出去时,老村长已经将半簸箕的荸荠皮都削完了。 “平平也不在。”老人有些嗔怪的嘟囔。 兴尧盯着老村长皱巴巴的面容,问,“您这眼睛,是不是开过光?” 老村长:“……” 兴尧:“我在庙里跟我们那的老师傅学得一手看相的好本事,觉得您这只左眼极为……靓眼。” 老村长:“……”靓眼他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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