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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看了殷唯清一眼，又立刻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道：“叔叔们好。” “不要客气，”顾队说，“我们就是再来了解一点情况。” 谢妈妈招呼着大家到沙发前坐下，她见殷唯清十分眼生，之前并没有来过。而且他戴着眼镜也不掩眉眼清俊，穿着讲究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警察。 注意到她的顾虑，小叶解释道：“之前没有来拜访过的这位是殷先生，我们的顾问。” 谢妈妈点点头，一副已经了解的样子，显然是脑补了心理老师一类的人：“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不用麻烦……”顾队长连忙站起来婉拒。 谢清涵并不理会母亲他们的寒暄倒水，她十分有兴趣地打量着殷唯清，突然说：“我想和这位殷先生单独谈谈。” “清涵？”谢妈妈一怔。 “既然是警察叔叔的顾问，我有事想单独和他谈谈不行吗？”谢清涵无辜地侧头看看妈妈。 谢妈妈不明白女儿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提议，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还是个孩子，不能和他们单独谈。” 小叶皱眉，他也知道家长肯定是有顾虑的，但没想到看起来积极配合的谢妈妈警惕心这么重。 谢清涵一摊手：“你不让我和他单独谈，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我虽然是未成年人，但我也有隐私啊，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你怎么回事呀，你和妈妈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要对外人说？”谢妈妈有些着急道。 谢清涵用手在嘴上做了一个关上拉链的手势，坐着不说话了。 这个女孩看起来自信大方，毫不忸怩。但殷唯清敏感地感到，这是一份对这个年纪女孩来说有些过分溢出的自信，导致她无视了这间屋子里的两个警察。 警察这个身份代表着现世的公权力，是国家的暴力机构。一个合格的好警察，身上具有人间的浩气与正气，有时行路甚至神鬼避之。 可是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她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敬畏，还有些态度平淡的无视……她看起来确实不太寻常。 殷唯清转头看向顾建忠：“顾队长，我并没有意见。” 顾建忠有些为难道：“我们上门拜访，又是未成年人，出警记录仪理应一直开着的。” “这样吧，”谢清涵又提议道，“我和殷先生就在房间里说话，门开着，你们也拍着。但我不想所有人都盯着我讲话，我只想和殷先生说话。” 小女孩的提议有些怪怪的。 “这不太好吧……”一直戴着执法记录仪的小叶有些犹豫。 “我说过的话可以让殷先生转述给你们，我没意见。”谢清涵笑道。 “小涵！”谢妈妈有些不满地提高了声音。 “妈妈，没事的，我知道！”谢清涵强硬地说。 殷唯清和顾建忠对视了一眼，最后顾队长妥协了：“那好吧。” 谢清涵把殷唯清带到自己的房间，警察和家长只好坐在外面的餐厅里干看着。 谢清涵的房间倒是十分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是由白色的西式家具和浅粉色的装饰组成。 房间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手工绘制的大海报，上面是一个漫画形象的垂眸少女，面容与谢清涵有几分相似。画像里的少女穿着宽大的紫色长袍，袍子上缀满了星星和月亮，伸出的手上则悬着一个水晶球。 谢清涵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遗憾地说：“这是李怡君给我画的，我真是挺想念她的。” 李怡君就是那个因为失恋而自杀的女孩。 殷唯清注意到谢清涵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有着淡淡的怀念，但是悲伤程度非常低。 “你会因为她的死而难过吗？”他问。 谢清涵笑了笑：“反正早就知道她要死了，悲伤的心情已经过去了。” 殷唯清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谢清涵也在床尾坐了下来。外面的人可以看到他们坐着说话，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要死了？”殷唯清问她。 “你并不惊讶，”女孩没接话，反而问道，“你是什么顾问，你们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得了妄想症吗？” 殷唯清只道：“我是帮助警察处理特殊案件的顾问。” 谢清涵的眼睛亮晶晶的：“哇，我也算特殊案件！那你也相信我可以做出预言吗？” “你明明说过她半生孤苦无依，”殷唯清也不接她的话，问道，“但是什么时候又知道她要死了，这和你告诉她的预言可不一样。” 谢清涵撇了撇嘴道：“你总不能让我直接告诉她，‘别问什么男友的事了，你很快就要死了’。而且我说了半生孤苦无依并没有错啊，她爸爸妈妈离婚后，她爸爸因为工作太忙，根本没空管她，之前就把她送去T市的爷爷奶奶家。” “她爷爷奶奶因为她是女孩，其实也不喜欢她的。不然她怎么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那么喜欢对她最好的邻居哥哥呢？只可惜那个渣男也是脚踏两条船……这是她死前的‘半生孤苦无依’呀，我又没说错。” 殷唯清看过李怡君的调查资料，知道她说的基本算对，不过加上了一些语言的加工罢了。 严格来说李怡君其实也不算“孤苦无依”，她的母亲出国工作，但逢年过节还有生日，都会给女儿寄很多礼物。她的父亲工作忙，但是心里也是爱着女儿的。李怡君的死给他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他是在失去了以后才明白平日里相处的珍贵。 李怡君只要主动伸出手，还是能握住爱她的人。只可惜从没有人教她伸手找到正确的人，也没有人教那对充满疏失的父母如何真正成为孩子的依靠。 “听说你的‘预言’是凭感觉？”殷唯清又看了一眼那张李怡君手绘的海报，问道。 谢清涵十分聪明，她立刻明白的殷唯清的意思：“拿什么水晶球都是唬他们的，哪需要那个呀？我是真的是凭感觉，这很难形容……我觉得我可能就是‘灵感’比较丰富吧，是灵力的灵噢。” 她说完，静静地看向殷唯清，似乎认真等待这个“顾问”的质疑。 殷唯清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嗤笑她异想天开。 “你不觉得我很荒谬？”女孩问。 “不，”殷唯清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因为我也认识‘灵感’比较丰富的人。” 谢清涵站了起来，她似乎有些开心，在床边踱了好几步才停下说：“我能感觉到你是特别的，你可以认同我！” 似乎她的“预言”并不常常被人接受。 “你的同学不也认同你吗？”殷唯清问。 “不一样，”谢清涵摇头道，“他们要么觉得我是靠运气，要么只说我是玄学。平时没事就只是让我给他们的卡牌游戏抽卡……他们叫我‘预言家’不过是我每次告诉他们抽卡的时机特别好罢了，哦，还有我狼人杀玩得也特别好。” 殷唯清哑然，居然还真是狼人杀。 谢清涵接着说：“但是临近中考了，林意和陈允都变得有点神经兮兮起来，突然想起来找我给他们测排名。我测了几次月考排名都是对的，他们就让我预言，他们能不能上省重点。” “上不了？” “对啊，他们都上不了重点高中，于是他俩就疯了，说我不准，全是瞎蒙的！这次期末考是市质检，全市排名的，我就给他们预言了排名。最后当然是我预言的排名没错，他俩全傻眼了……”谢清涵露出有些得意的神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他们说上不了省重点吗？”女孩的脸上有些许的志得意满，混杂着一丝很淡的扬眉吐气的笑意。 “因为他们死了。” “对，”谢清涵勾起嘴角，“我的预言没有错，因为他们都死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啦~努力赶上今天！
第98章 命运 殷唯清的情绪依然没有什么波动，他只是仔细观察着小女孩的神情，问道：“你是什么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可以做出预言呢？” 谢清涵收起了笑容，她是个聪明又警惕的女孩：“殷先生，你为何不先和我说一说，你那位‘灵感’也很丰富的朋友。” 殷唯清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他能够感受到魂灵的情绪，甚至看到他们的记忆。” “魂灵……”谢清涵喃喃，若有所思，她又问，“是鬼魂吗？” 殷唯清对她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谢清涵突然戒备了起来：“难道警察也以为我是疯子吗？所以找了你来说些奇怪的东西套我的话？” 殷唯清却对她说：“你能打开那个玻璃瓶吗？” 谢清涵转头去看殷唯清指的方向，她的床头有一瓶用萤光彩纸叠出的千纸鹤和小星星，那是他们课外活动做的，打算送给福利院的小朋友。 谢清涵有些疑惑，但她还是走过去，打开了瓶盖：“这纸鹤有什么不对吗？” “小涵！”因为谢清涵起身走出了家长的视线，谢妈妈立刻跑进了卧室。 谢清涵把玻璃瓶拿在手里，又走到床尾坐下，有些不耐烦道：“妈妈，我只是把课外活动的成果拿给殷先生看。” 谢妈妈自然也知道那瓶纸鹤的由来，一时有些尴尬，心里倒是愈发觉得这位殷先生是个心理老师了。她想嘱咐女儿别乱说话，但又不想女儿被误会，只好退了出去。 “给，你要这纸鹤做什么？”谢清涵拿下盖子，干脆想把整个玻璃瓶递到殷唯清手上。 “你不是疯子，”殷唯清没有接过那个瓶子，只是说，“我也不是。” 他的话音落下，就见一只纸鹤轻轻扑扇着翅膀飞出了瓶口。 “啊……”女孩的手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咬住了嘴唇，惊喜地盯着那只昂首的纸鹤。 “嘘。”殷唯清说。 谢清涵会意地挡了挡门外的视线。 她伸出手，那只泛着荧光蓝的纸鹤在她手掌上方徘徊一圈，落了下来。 “这是魔术吗？还是魔法？”谢清涵激动得脸都有点发红了。 “是术法。”殷唯清说。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法术吗……”谢清涵握紧那又变得普通的纸鹤，“你能不能教教我？” 殷唯清摇头：“看天赋，也看天意。你的天赋不在术法之道。” 谢清涵有些兴奋又有些失落，她重新在床尾坐了下来：“你是和警察一起来的，他们也知道你会法术吗？” 殷唯清点头：“我是他们的顾问。” “居然是这样，”谢清涵有些意外，她朝门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他们是不是真的怀疑，我在教唆自杀？” “如果他们这样简单粗暴地怀疑你，今天就不是我来见你，而是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来了。” 谢清涵想了想，神情柔和了一些，她娓娓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预言的能力，总之都是从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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