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忙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怕惊醒了无栖,他只能压低声音:“池砚你别胡闹!你让无栖好好休息,你和我们一起出去。” 池砚是被魔修掳到雷泽来打开祭坛的,结果魔修全都不见了,池砚却和另一个祭品毫发无伤。作为唯一的知情人,池砚总要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大家吧? “老祖和长老他们都要到了,你就随我出去吧,无栖在这里不会丢。”宁知再一次去拽池砚的小爪子,这厮重得像石墩子似的,拖都拖不动。 池砚轻松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在无栖脸颊上蹭了蹭:“就不。”他对天道发过誓了,他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小栖了,就算是一会会的分离也是不行的! 最终宁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吧,一会儿当心老祖他们来揪你。” 池砚哪里会将宁知的威胁放在心上,他咂咂嘴,两只爪子抱住了无栖的脖子,一副他快要入眠闲杂人等赶紧滚蛋的架势。 无栖的卧室门关上了,宁知无奈的捂脸:“哎,我终于知道大哥二哥看到调皮捣蛋的我是什么心情了。”又好气又好笑,想打的同时又想捞起来抱一抱,真是五味杂陈,复杂极了。 傍晚时分,舒子清来到了雷泽,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大徒弟秦修和六徒弟张玉坤。 与殷离渊一战之后,舒子清伤势不轻。本该好好修养的他这段时间却不得闲,先是秦修出窍,后是池砚失踪。舒宗主辛辛苦苦养出来的那点好气色,在连日的赶路中又消耗掉了。 此刻舒子清面色凝重,他坐在床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了无栖的脉门上。他觉得他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可是看到无栖的面色,怎比他还要糟糕? 秦长老刚刚突破了出窍期,按道理应该在宗门中好好闭关巩固修为。然而听说池砚失踪无栖心神不宁,他放下了手里所有事。 渡劫之后,秦修重塑了血肉,如今的他再也不用坐轮椅。一身玄衣的秦大长老气势惊人,光是用眼神就能震慑宵小。 然而秦长老却震慑不了耍赖皮的池砚,看着扒在无栖身上软乎乎的孩子,秦修难以置信:“池砚?” 离开宗门的时候还是一条小灵蛇,怎么外出转了一圈就变成孩子了?虽说之前听说过高阶灵宠会化形,可真当自己亲眼见到之后,心中的震撼还是难以言喻。 池砚保持着和无栖贴贴的姿势,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秦修。就在众人觉得他会将沉默进行到底时,池砚突然笑了:“大师兄,你站起来好高哦~”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夸奖道:“好看!不过还是我家小栖更好看~” 秦修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很好。”哪怕池砚变成了人,本质还是那条活泼快乐的小灵蛇。难怪无栖会为了他拼命,如果池砚是他的灵宠,谁动了池砚,他也会拼命。 张玉坤从看到化形池砚的第一眼起,心已经化了。此刻他站在床边,试图诱拐池砚跟着自己修行:“池砚哪,六师兄我到现在还没有几个亲传呢,你做我亲传弟子呗?师兄的好东西都留给你?” 池砚摇了摇头:“不要~我可是小栖的道侣,小栖是你师弟,我要是做了你的弟子,不就得唤小栖师叔了吗?我又不傻。” 张玉坤笑得肚皮都痛了:“对对对,是师兄没转过弯来。” 舒子清灵气在无栖身上流转了一圈,心痛道:“灵气耗空了,还好身体没有大碍。这狗脾性和他爹一样,看着温和,其实特别犟。” 单挑十八个魔修堂口,数日不眠不休……这是顺利找到了池砚,要是在等几天还是没有池砚的影子,就不是耗空灵气这么简单了。 舒子清又气又无奈,将无栖的手塞入被子之后长叹一声:“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然而无栖双眼紧闭,睡得正香,根本无法回应舒子清。舒子清自我安慰道:“不过也好,也算无意中震慑了魔修,阻止了更大的悲剧。” 确认无栖没有大碍之后,舒子清才认真看向了池砚。没想到小池砚化形之后这么可爱,他忍不住捏了捏他圆润的脸:“你啊,以后可别这么淘气了。你看把大家给急得?这是没出事,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池砚乖乖认错:“我知道了老祖,下次不会了。” 池砚乖起来的时候是真可爱,舒子清满腹的情绪就这么慢慢化开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池砚眨了眨眼睛:“嗯……其实还行,我就是想和小栖贴一会儿。老祖,一会儿你出门的时候帮忙把门关上哦。” 舒子清哭笑不得,他狠狠摸了摸池砚的脑袋:“睡吧睡吧!” 从无栖房间出来之后,众人脸上的轻快一扫而空,神情变得凝重。 就在他们的脚下,在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有一个上古流传下来的祭坛。魔修费尽心思,就是想要破开祭坛,重建登仙之路。 舒子清直视着漆黑的潭水,冷声道:“整日不想着好好修行,只想着歪门邪道。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他们心心念念的登仙之路到底长什么样。” 镜面一样的潭水中隐藏着阵法,想要下水得先解开阵法。随着舒子清一个眼神,秦修、简单、张玉坤飞身而起悬浮在了水面上。 随着几人的灵气注入水面,雷泽上突然空乌云滚滚。沉闷的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方才还风和日丽的天空顷刻间变了脸。 看着水面上快速出现的旋涡,楚十八幽幽说道:“希望有一日,我也能有如此修为。”得知水潭下方有祭坛时,他和傅敬舟想要下水查探一番,然而以他们的修为,竟然没办法潜入水中一丈深。 虽说楚十八并不是太在意修为的人,可是在这一刻,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水面上旋涡成型,众人向着旋涡飞去。刚进入到旋涡中央,众人便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越是向下寒气越深。若是刘钰此时在这里,会告诉大家,现在的寒潭比之前更冷。 下潜数丈之后,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腔。祭坛就在空腔之中,还没正式进入空腔,大家便看到祭坛的地面上倒着二十多个身穿斗篷的魔修。 这群魔修早已死透,他们的身体被寒气冻得梆硬,每一个人死前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满脸狰狞。见识过祭坛的庄严之后,众人将目标放在了这些魔修身上,查探了魔修的死状之后,大家表情非常微妙。 最终还是张玉坤打破了宁静:“师父,徒儿查探的这几具尸身,死因皆是紫府破碎。” “师父,这几人也是死于紫府破碎。” “这几人也是……” 这些魔修身上没有外伤,但是他们的紫府七零八落,神魂早已不知所踪。这种情况很罕见,要么就是有个极其厉害的修士,在瞬息间打爆了他们的紫府,灭了他们的神魂。要么就是……这些人自爆了元神。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不太可能实现。即便修为如舒子清或者瑾妙,他们也没有办法在瞬间打爆这些人的紫府而不伤及他们的身体。 魔修更不傻,他们不远万里来到雷泽,总不会是为了在这里自爆元神吧? 瑾妙仙子眉头紧锁:“看来……还是得找池砚。”刘钰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去问池砚了。 不过魔修的计划落空,对于大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若是魔修破了这里的祭坛,放出了妖兽,星原和永宁两州就会生灵涂炭。 就在舒子清和瑾妙仙子商议接下来该怎么保护雷泽祭坛时,楚十八的目光落在了石碑前的供桌上。 刘钰说,供桌上原本摆放着一片巨大的羽毛,可现在供桌上空空荡荡不见一物。是因为魔修的到来让供桌上的物品消失了,亦或是有别的原因呢? 再看向满地的尸骸,楚十八想到了一种可能。池砚可是张口能吞了殷离渊神魂的蛇,这些魔修的神魂,会不会也被池砚吞了?想到这里,他眉头上挑,自语道:“有意思……” 听到楚十八的话,傅敬舟纳闷地看了过来:“嗯?” 楚十八摆了摆手,笑得高深莫测:“没什么。” 今天天色已晚,众人决定先去飞舟上,等明天天亮之后,再继续商议接下来的问题。雷泽发现祭坛是大事,接下来如何追踪魔修,如何保护祭坛,如何明确各宗门的职责……都得好好商谈。 当然,这一切都和无栖没什么关系。昏昏沉沉间,无栖听到耳边传来了小声的哼哼声,他胸口和脖颈上热乎乎,脸颊上偶尔会有痒痒的感觉。 池砚睡了太久了,到了现在他实在睡不着了。不过哪怕睡不着,他也不想起来。他只想躺在无栖的怀抱中,看着无栖的轮廓。兴致上来时,还会凑起身体亲亲无栖的脸颊。 “嘿嘿~”池砚心情好极了,他伸出细细的手指沿着无栖的额头一路下滑。指间滑过了高挺的鼻梁,滑过有些干燥的嘴唇,滑过形状姣好的下巴……最终落到了无栖并不太分明的喉结上。 就在池砚玩得不亦乐乎时,他的手被无栖一把握住了:“池砚……” 池砚以为无栖醒了,结果却发现,无栖双眼紧闭在说梦话。池砚应了一声,贴紧了无栖的胸口:“嗯,我在。小栖,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无栖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池砚穿梭在云层中,他长出了金灿灿的翅膀。那双翅膀像甲壳虫的翅膀,飞行的时候会发出嗡嗡的声响。 池砚一开始围着自己飞,可是后来他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无栖忍不住唤道:“池砚,你要去哪里?” 云层中的小金蛇扭过头大着嗓子说道:“去吃烤鱼啊~” 无栖:???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视线恢复清明前,他听见池砚在他耳边念叨着:“去吃烤鹿肉,烤全羊,八宝果子糖葫芦,水晶肘子软蹄花呀~吃大螃蟹大龙虾呀~” 无栖:…… 原来梦境和现实是这么交汇的。 视线逐渐清晰,无栖看见头顶盘旋着两个巴掌大的圣甲壳虫。甲壳虫脑袋上的分叉被捆在了一尺长的小树枝上,树枝吊在空中,甲壳虫爪子无法着地,只能煽动翅膀发出嗡嗡的声响。 随着圣甲虫飞舞,他头顶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圆环。 池砚正低着头绑剩下的甲壳虫,他嘟嘟囔囔哼唱着不着调的歌:“还要去天泉泡温泉~去慕仙看冰原~对了,还要去摘冰莲花,要摘最大最美咿呀哟……” 池砚如此专心,根本没注意到无栖已经醒了。他背对着无栖,踮起脚将第二串甲虫串挂在了床上,飞舞的甲虫更多,两人头顶的光环又多了一个。 突然间无栖感觉自己眼前有金光一闪而过,定睛一看,只见池砚的衣摆下翘起了一根金灿灿的尾巴。 这条尾巴有手臂粗,衣摆下的部分长着细密的鳞片,尾尖却长着半尺长的鳍。金灿灿尾鳍微微透明,像是飘逸的丝绸,在空气中晃动时优美又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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