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有趣。」 「什么东西有趣?」 海夷停住脚步,转过身,手抬起来,在空气中一拂而过,在原地转了个优雅的圈,然后继续沿着原方向往前走去。 邵纯孜回过头,看到的是那片樱花林。 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吗?喔,难不成是说之前谈论的那些事?可是那些又哪里有趣了?莫名其妙…… 邵纯孜重新看回前方,发现对方已经自顾自地走了,他一拍额头,只得再次追上去。 并肩走着,思绪还不住旋转着,想想始终有点纳闷:「那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要参合进来?」明明他这边的事情还没了结……或者说是没怎么进行过,都被那些猫啊鬼的——总之就是一堆无关紧要的事情给分散掉了。 「不为什么。」 对于海夷这样的答复,邵纯孜皱起眉:「不为什么那你还……」 「有趣而已。」海夷截过话,听上去漫不经心,却又流露出一种无可指摘的意思。 反正因为是他说的,所以就是OK的——是这样吗?邵纯孜越想越不爽,眉头皱得更紧,什么有趣不有趣,简直不知所谓:「难道你做什么事都是挑有趣的来做?」 「如果没有趣,和我也不相干,我为什么要管它?」海夷理所当然地回道。 「你……」 邵纯孜被堵得语塞了半晌,拳头握紧又松开,突然就迸出一句,「还有责任啊!」 「小春子同学。」 海夷斜眼向他瞟过来,「像你这样连课业都丢一边到处乱跑的同学,还谈什么责任?」 「……」邵纯孜再次语塞。 这家伙的牙齿是被锯子锯过吗?怎么会这么牙尖嘴利! 一堆无法发泄的情绪像野牛似的在他胸口里乱跑乱撞,忽然仿佛撞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顿然一阴。 「那你介入我的事,也是因为觉得有趣?」他问,喉咙深处挤出声音。 海夷没有答话。 「你觉得这很有趣?」邵纯孜脸色越发阴沉。 海夷还是没回答。 「你觉得这很有趣?!」邵纯孜更大声地又质问了一遍。 那些事,他为之烦恼这么多年……多少次他忍受煎熬,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看在这个人眼中,是不是只像一场趣事?是不是真的很有趣,很可笑? 他一把扣住海夷的胳膊,张口正要说话,忽然被对方反手扣住了手腕,扣得那么紧,以至于他一时忘记了要说什么。 随即,那张俊美的脸朝他逼近,两颗宝石般的紫眸中色彩越发深邃,锐利异常。 「小春子,你不可能一边极力隐瞒我,什么事都不对我坦白,一边又要求我理解你那些所谓不有趣的心事,不是吗?」 「……」邵纯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可反驳。 这话说的——的确没错。 他用力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慢慢松开,说:「就算我什么都告诉你,难道你会真的关心吗?」 海夷凉凉一笑,松手放开他,点头:「你说对了,我的确不关心。」说完就要再度走开。 邵纯孜伸出手又想把他抓住,但还没碰到他,他已经先一步转过身来,英挺的眉宇间平平静静,看上去非常淡漠,只有那么一点依稀可见的嘲弄:「你根本没有必要生气,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关心我是不是关心你。」 「你……」 邵纯孜睁大眼睛,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不是被这番话绕得有点发晕了,「你说什么?」 「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突如其来地,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邵纯孜眼睛睁得更大,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就又听见: 「一个能力强大的保镖,一个互惠互利的伙伴,或者其实是——一只救生圈?」 「……」邵纯孜终于是彻底哑口无言。 海夷还是那副表情,不冷不热地说:「你这么想我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计较我关不关心你?」说完便转身走了,真的走了。 邵纯孜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地大口喘吁着,简直象是快要窒息休克了一样。 当然他不会真的休克,他还清醒,还在努力思考…… 认真想想,或许对方说得的确没有错,可他就是气恼,很气恼,但又似乎又并不仅仅只有气恼而已…… 真是这样吗?整件事情里,人和人之间,真——的——就——是——这——样——吗? 他猛地握紧拳头,飞奔过去拦到海夷正前方,双手并用地揪住了对方的衣襟。 「是,也许你跟我算不上朋友,也许我们的关系不会多长久,但就算它像预定的那样结束,只要今天我们还在来往,只要还有一天,我们就该对彼此和自己负责。」 这番发言,听起来倒是很有气势,海夷轻挑起眉,看邵纯孜似乎还没说完的样子,便静静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的确,我没关心你,也没资格怪罪你不关心我,你说的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想了解你。如果你也想了解我,尽管来啊!」 「……」 说完了? 海夷眉梢挑得更高,只接了两个字,「然后?」 邵纯孜不期然地怔了怔,然后?然后什么? 呃,话说回来,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他怎么会那样说?还真是奇了怪了,好像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啊…… 回头想想,才感到喉咙一阵干涩,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不管怎么样,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那就不必要再收回或是退缩。 「然后——」 他顿了顿,字字清晰地说,「总之,我有必须要做到的事,请你跟我一起努力!」 海夷沉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半晌,眼里隐约光线流转,最后给了一句:「我不想做的事,你不能勉强我。」 邵纯孜一怔,尚未理解过来这话的意思,紧接着又听见一句:「我想做的事,你也阻止不了我。」 邵纯孜越发困惑不解,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海夷看着他这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忽然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下巴:「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说完,把他的手从自己衣襟上扯了下来,第N次——丢下他转身走开。 邵纯孜站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才有一步没一步地跟上去,脑子里面还是有些似懂非懂。 海夷当然不会回头再向他解释,就这样往前走着,偶然停了一步,随即又继续前行,似笑非笑的唇角往上微微提了一提。 这个小朋友,该怎么说呢?其实常常令人觉得他的想法根本是不知所谓,但有时候的行为和反应却又会出乎意料的有趣。 嗯……真是个微妙的生物,不是吗? ----
第25章 第三章(上) 可能真是由于晕机的影响,当天晚上邵纯孜睡得很沉,非常少有的一觉睡到将近十点,连晨跑都没去。 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爬起床去到浴室,洗了把脸,才感觉到真正清醒。之后下楼,还没到客厅,就听见院子那边传来阵阵谈笑声,很是热闹。 难道是来了客人?而且好像来了很多人的样子……邵纯孜狐疑地绕出了拐角,往外一看,一下子就愣在原地,很快回过神来,迅速缩到墙角后,只探出一颗脑袋观望情形。 庭院中,的确是有很多客人没错,不过邵纯孜相当怀疑,那些客人……真是人吗?总不至于是在举行什么化妆舞会吧?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长得奇形怪状啊…… 有的还可以说是面貌丑陋,而有的则象是半人半妖怪,还有的就根本没有人样! 但也有个别看上去很正常的,就比如目前站在院门旁边的那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衣服下摆在地上拖得很长,长发用红色缎带挽了个松散的辫子,侧脸非常秀丽,不容否认是个大美人。 象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地转过头来。 邵纯孜连忙缩回脑袋,想了想,刚刚好像没在那群人里看见海夷的身影,于是跑回二楼来到海夷的房门前,推门一看,果然,这人在房间里,甚至还没起床。 有没有搞错?现在都什么时间了,居然还在睡! 邵纯孜翻翻白眼,走到床边大叫一声:「起来了!」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似乎听不见。 「喂,起来!」邵纯孜更大声地叫道。 被叫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睡得这么沉,难道是在做梦吗?……邵纯孜暗暗咋舌,伸出手在被褥的隆起处拍了拍:「快起来,院子里来了很多奇怪的人,你快去看一下!」 终于,海夷「嗯」了一声,眼皮却动也不动,就翻了个身接着睡,好像从没醒过那样。 ——搞什么鬼,这家伙被睡魔附体了吗? 其实如果放在其他任何时候,邵纯孜也没兴趣去骚扰一个熟睡的人,问题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跟他的兴趣无关,而是跟他的……甚至可能跟他们两个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 他弯下腰,把声音更近地送到对方耳朵里:「喂!叫你起来,你到底听见没有?」 「嗯……」 「现在都十点多了,还不起吗你?」 「喔……」 「喔你个头啊!」邵纯孜简直无语了。 哪有人这么贪睡的?而且明明没有在睡,还知道「嗯」啊「喔」的,根本就是醒着,那还赖在床上装什么死?! 「再不起来,当心房子都被那些怪物给拆了,看你还喔喔喔!」 毫无预兆地,海夷笑了,不过是冷笑而已。 「你还真像一只小公鸡。」微微沙哑的嗓音,散发着慵懒低沉的性感,此外还有着某种仿佛可以嗅到的危险。 「什……」 邵纯孜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公鸡?」 海夷已经睁开眼睛,斜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像公鸡报晓一样喔个没完吗?」 「你!我……」可能真是被刺激过头,连邵纯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气不气,该不该说些什么了。 海夷也不在乎他想说什么,讥诮中带着不耐烦地说:「够了,不用大惊小怪。那些人你不必管,稍后我去处理。」 「处理?」 说到正事,邵纯孜才平静了点,问道,「怎么处理?」 「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当他们不存在就是了。」海夷答非所问。 「你——开玩笑吧?那么多人就在房子外面,我还能听到他们讲话,怎么可能当他们不存在?」 邵纯孜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万一他们真拆房子怎么办?」 「就算要拆也是我的房子,你紧张什么?」 「……」简直够了,跟这家伙废话个屁啊! 邵纯孜忍无可忍、抓住被褥就往上一掀,「总之你赶快起来就——」忽然一滞,呆愣了几秒,赶紧又把被褥给蒙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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