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始料未及,海夷忽然直起身来,转身往门外走去。 邵纯孜不由纳闷:「你去哪里?」 「出门。」海夷头也不回,答完就走出了门外。 「出门?」 邵纯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追了上去,「你是说你要上街?去干什么?」 「理发。」 「理发?现在?」 「现在。」 「为什么?」 「换个心情。」 「……」邵纯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交谈间,两人已经下了楼梯,海夷径自向着房子大门而去,很快就来到玄关。 邵纯孜加快脚步再一次追上去,说:「我跟你一起去。」 「怎么?」 海夷斜睨他一眼,「你是不放心我一个人?」 「有一点。」邵纯孜挠头。 海夷简直好笑,他现在落到连出个门都需要这小朋友来担心了吗? 的确,前几天他的状况是不太好,其实严格说来,那种状况是骤然发作,迅速恶化,到现在回头想想,倒象是凡人说的所谓急性病。而这种毛病往往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既然能这么快醒转,也就说明已经没问题了——只要短期内他不再继续乱来的话。 笨小孩,就是会瞎操心。 哼,有这闲心思来操心这种无谓的事,不如操心操心别的东西吧…… ----
第147章 第一章(下) 邵纯孜觉得,他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海夷的短发style,长发也很好看,有种贵族式的张扬华丽,问题就是太过张扬华丽了,不够生活化。 从理发店出来之后,邵纯孜原以为海夷会打道回府,却看到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你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电影院。」海夷说。 「你要看电影?」 邵纯孜疑惑地问,「怎么突然想去看电影?」 「那天的电影不是没看成吗?」海夷淡淡地说。 邵纯孜脚步一滞。这个人,原来还记着那天的事? 说起来,那天不单是电影没看成,理发也是白理了,结果今天这个人就一口气都要做完……这难道是有意的? 哎,他也不知道。总之既然是这人的意思,那他就顺着好了。 到了电影院,那天说要看的影片还在上映期,两人买了票,入场。 因为影片上映了好一段时间,来观影的人已经不多,满场座位有一半是空的。 邵纯孜跟在海夷后面走,直到看见海夷坐下来,才知道他们的座位是在最后一排。 电影开场后,趁着广告时间,邵纯孜往身边偷瞄几眼,只见海夷一手扶着下巴,眼睛望着电影荧幕,依然是那漫不经心似的模样。 邵纯孜很快收拾心思,认真看电影。 在电影演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男主角——身边的男二号,死了。他是为了帮助男主角达成理想,甘愿牺牲自己。而直到这时,男主角还对同伴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一心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其实在很多电影中都有类似情节,邵纯孜以前也看过不少,基本都是看过就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感想。 譬如某部经典灾难片,在主角永远沉入海底的刹那,他也只是感慨了一句「真他X的衰,居然就这样挂了」,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说到底,那时候他还太小,根本不懂得,也没想过要去弄懂。 直到此时此地,看到电影中这样一幕,心猝然就揪了起来。 有的事情,真的要有过一定经历之后才会懂得,才能感受。 尽管他并没有刻意去想什么,仿佛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胸口涌起阵阵窒闷,眼眶更是莫名湿润了,毫不自觉地,一滴泪珠就那么滑落下来。 「我还以为这是科幻片。」 伴随着这么一句,身旁伸过来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刮,所过之处,泪痕被擦去,留下肌肤特有的温暖与光滑。 的确,这部电影本身是科幻片没错,而那种桥段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意义主要也是为了凸显出主角最后的成功是历经了多少牺牲,有多么得来不易而已。 可是它却真的触动到他了。眼泪虽然只滑了一颗,整个心里却都已经湿透。 他握住那只手,转头看向手的主人。 「对不起。」三个字,音量很低,完全淹没在电影的巨大声响中,还得根据他的口型才能读出那是三个什么字。 海夷挑起眉梢,表情显得有些讥诮:「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你觉得我是个老好人,闲来没事给你发慈善,被你亏欠很多?」 邵纯孜立即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他瞪大眼睛,眼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可到最后,送出口的就只有两个字:「谢谢。」 海夷再次挑眉,注视着他许久,见他一直不再开口,才懒洋洋地回了句:「就这样?」 就这样——还不够吗? 邵纯孜咬咬下唇,闭上双眼。 是的,不够,任何言语都不够把他的心情表达出千分之一。 深吸一口气,将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举了起来,拿到唇边,在手掌心印下一吻。然后张开眼睛,黑曜石般毫无杂质的纯净目光凝视而去。 「真的很谢谢你。」一直以来陪在他身边,为他做这做那——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完全、彻头彻尾的明白,有个人为他做了那么那么多。那些事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也许在这个人而言,很多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最最起码,他伸出了手。 如果没有这双手,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所有的事情又会变成怎样? 真的无法想象,不论是之前,还是以后…… 海夷眯起眼帘,蓦然趋身凑近,吻上了他的唇。 邵纯孜是眼睁睁看着对方靠近的,没有躲避——其实也避不开。 这还不够,海夷把座位上的扶手折了起来,两副座位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他继续压低,邵纯孜半是被迫、半是顺势的倒了下去。 口腔被强势侵入,霸道的舌头如同扫荡般搜刮着每一处角落,热烈的摩擦制造出更多热流,从喉咙钻了进去,一直流淌到心窝。 这个吻——撇开那次他的偷吻不算的话,其实也不是非常久违,但却不可思议地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怀念。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一张网,把他牢牢粘在上面,无法逃离,只能不由自主地沉陷在网中央…… 直到,他忽然发现裤子的拉链被人撕开。 猛地激灵一下,连忙捉住那只不规矩的手:「不,不行……」 「不行?」海夷俊眉轻扬,黑暗中的紫眸隐隐流光,倍加魔魅。 邵纯孜看着他这副深奥得不得了的神情,就莫名地口干舌燥,头皮发麻。 自己也不知怎么的,胡里胡涂地咕哝了一句:「这种地方不行……」 海夷了然地笑:「没有人会看见。」 光线本就不足,何况最后一排总共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只要前排的人回头不就看到了?」邵纯孜反驳。 「我可以设屏障。」海夷扬手。 屏障?邵纯孜瞬即想到当时在从魔界回来的马车上海夷所做出的那种东西。但那样不是更醒目吗?! 「不要!」情急之中大叫出声,顿时被自己惊得心里一慌。 还好,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声音被电影的声响完全盖了过去。 但还是有些懊恼,咬咬牙:「你不要乱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就不能……先忍着……你象话一点……」越说越小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这种地方、认认真真地讨论这种事。 海夷听出他的心虚,眼中闪现几丝促狭:「小春子,你不是一向很有冒险精神的吗?」 「……」这跟冒不冒险什么的有啥关系啊? 邵纯孜真是又气又急又想苦笑。 是,有些事情在外面或许是比较刺激,但也不是随便哪里都行的好吗?比如说要是屋顶上树林里,或者哪怕在车子里也还好说,至少不会影响别人…… 呃,不不,他不是那个意思,他绝对没有想要到那些地方去干什么…… 总而言之,本身他就很反感别人在公共场合胡搞,放在他自己身上也会抗拒,这根本谈不上什么冒险,而是关系到最起码的廉耻心,还有…… 「公德,公德心你有没有的?」他指责。 海夷唇角一弯,抬手打了个响指。 邵纯孜但觉眼前一花,身体瞬间失重,好像从什么地方跌落,但又并没有摔倒,反而脚踏实地的站住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跟刚才全然不同。而且…… 他转头一看,愕然地眨眨眼。那道门,不就是邵家庭院的大门吗?此刻他们是站在门里,另一边就是那幢别墅。 也就是说,他被带回家了?就因为某人一记响指? 「你……」 他正要询问,忽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做了标记?」 海夷点头。 这样邵纯孜就明白了,难怪他们能从电影院瞬息移动到这里,原来是用了那种传送法术。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标记,我怎么没看见?」 「我是不是还要敲锣打鼓通知你?」随口应着,海夷捉住邵纯孜的胳膊往房子那边拖去。 眼看着距离大门越来越近,邵纯孜满心想的都是进入这扇门之后将会发生什么,这个人是为了什么而这么急把他带回来…… 想着想着心就慌了,背后阵阵发凉,浑身却在冒汗,紧张得简直透不过气,甚至想要落荒而逃。 但他还是拼命忍住了,不能逃,不要逃。现在再逃跑的话,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 短短百步路程,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终于到达目的地——那扇大门前。 他从口袋里取出钥匙,要开门,钥匙却插不进锁孔里。并不是钥匙有问题,是他自己的手抖得太厉害。 ……可恶!怎么会这样?又不是要去上刑场,干嘛这么紧张啊?笨蛋,胆小鬼…… 忍不住痛骂自己,忽然有只手捉住他的胳膊,把他转过身来。紧接着,又是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按在门上,炽热的吻迎面而下。 三秒后,他就头晕目眩,迷迷糊糊中还想到,这人平常不是都很不慌不忙的吗?现在都已经到家门口了,怎么连这么一下都不能忍呢…… 忽然,邵纯孜背后一空,来不及反应就整个人往后倒去。还好海夷眼明手快地把他捉住,抱进了怀里。 怎么回事?邵纯孜疑惑地回头一看,刚刚还紧关着的大门竟然自己开了……不,当然不是门自己开的,而是有人把门打开。 站在门里的那个人是——月先生?! 「不请自来这种事你是做上瘾了吗?」海夷冷冷地眯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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