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才湖边看见的事情,少年略有耳闻,毕竟每天和那帮杂役弟子们一起做事,难免不会听见一些香艳的故事。 长笙全然没有在意,认为那种东西还距离自己很遥远,可是当亲眼所见以后,他才体会到这种事情给人的震撼和刺激。 水声从后院的湖边传来,那人似乎已经从水中起来了。 长笙几乎能够想象到那面具之下绯红如桃花的神情,他深呼吸一口气,克制住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装作刚赶来这里的急切模样,再度转身朝后院湖边走去。 * 苏黎正在穿衣物。 白色的长衫随意地披散在身上,那些贴合脸颊和脖颈的发丝被轻轻拨弄到背后,残余的水珠顺着颈间线条流入衣襟之中,被月光反射出一些银色的光。 想到刚才身体的异样,苏黎知晓自己应当是中了和长笙一样的药物。 下药人竟是连盘桂花糕都没放过。 好在这种药物虽然折磨人,却不是非得要二人结合才能接触。 一次过后,身体果真缓解许多,既然已经舒服了,便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他起身穿好衣物,准备回屋中休憩。 然而刚走没两步,苏黎忽然看见了院中那站在月光之下,双颊绯红的少年。 ——长笙。 青年脚步一顿,他怎么在这里? 看那大汗淋漓,双目飘忽的神情,像是刚赶过来一样。 “你怎么来了?”苏黎低声问道,声音还未从刚才发泄的余韵中缓和,因此依旧沙哑。 听见青年的询问,长笙身躯赫然一僵,随后话语有些结巴道:“我、我担心云虚师父,就……赶过来了。” 苏黎听罢,心头暗道不好——这小子,莫不是刚才看见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心跳加快,忍不住问道。 长笙抬眸,回应着说:“……刚到,运用飞凰步过来,现在内力紊乱,正在自己努力调息。” “从你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在院中?” 少年眸中划过一丝天真疑惑,“是啊,怎么了吗,云虚师父?” 他忽然轻咳两声,唇角又溢出一丝血迹,眉头紧蹙,“糟糕!内力好像有些不受我控制了!” 苏黎见此立刻上前,调动体内气流拍在了长笙的后背上! 少年的内力果然有些狂躁不安,恐怕是一时急火攻心,又长时间运用飞凰步,导致气流乱窜的更厉害了。 “你心率还是有些不正常,”苏黎微微皱眉,帮长笙慢慢调节好气息后才收了功,道:“回屋休息一下吧。” “好,谢谢云虚师父。”少年乖巧点头,漆黑双目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青年那白皙的脖颈。 衣领散开,水珠残留。 这种有衣物遮掩些许,半隐半现的感觉似乎比刚才赤身裸体的模样更让人口干舌燥。 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继续回忆刚才的画面和声音了,可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甚至在苏黎转身之时快于大脑的思考,直接伸手拉住了青年的手! 苏黎回眸看着他,问:“怎么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长笙知晓自己本该立刻放开,然话到嘴边,却成了——“脚有些发软,云虚师父……能够牵着我吗?” 苏黎:“……” 眼前小子面色含桃,眼神虚浮,确实看着不太正常,于是他道:“好。” 茅屋虽然简陋,但是点了烛火的室内还是有些一丝丝温暖之意。 床铺下方垫着茅草,上面铺了两条毯子,那是苏黎从客栈里买来的,躺在上面倒也较为舒适。 屋内小灶上温着水,他给长笙倒了一杯,道:“喝完后再坐一会儿,就赶紧回客栈去吧。” 这话出来,长笙才赫然想起刚才在客栈里发生的事情。 那对漆黑如墨的双瞳又沉了几分,捧着苏黎给他的杯子,红唇微启,喃喃道:“客栈……我应当是回不去了。” 苏黎蹙眉:“为何?” 长笙一字一句,话语间染着些许肃杀之气道:“我杀死了裘原,一匕首,刺进了他的脖子里,割破了气管。” “……” 空气中的氛围忽然冰冷下来,有些凝固。 苏黎没想到,就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长笙杀死了陆桉的大弟子?! “发生什么事了?”青年站在他面前,声音严肃。 长笙简单说了刚才在客栈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苏黎脸上神情更为凝重,撑在桌面的手也不由紧握起来。 待长笙说完后,他这才沉声开口道:“所以,那药,是王洋为了让裘原来欺辱你,才下的?” 少年点头:“我知晓云虚师父是想保护我,才说那是发烧,但,您不必真当我三岁小孩,我已经十二了,再过三年,大户人家少爷连通房丫头都有了,这些事情,也是迟早的要明白的。” 苏黎看着床榻边顶着一张稚气少年脸却说出这番话语的长笙,一时心头有些好笑。 “行,算云虚师父不对,不该继续把你当小孩。” “云虚师父才没有不对!”长笙又反驳道,双目直勾勾盯着青年的眼睛,认真说道:“云虚师父,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苏黎:“……” 七年前打碎了长笙的舅舅滤镜,没想到这七年,倒是让小子又有了一层厚厚的师父滤镜。 “走吧。”苏黎忽然开口。 长笙饮下杯中温水,问:“要去哪里?” 苏黎将外套衣衫穿上,整理好衣物,拿起床边长剑轻笑一声道:“下药的,不是还有个王洋吗?” 青年眼眸微眯,想到连同自己也一起中了药物,便道:“可不能,把他给忘记了。” * 男人的惊恐叫声让其他房间里的人蹙紧眉头,纷纷打开门朝着走廊怒吼道:“大半夜的叫什么!?” 张巧儿和洛萤套了件衣衫出来,陆桉也被声音惊扰,温和面容罕见的染上严肃,“发生事情了?” 但见这走廊窗前的王洋手忙脚乱地翻了回来,一脸惊惧地奔向陆桉,磕磕绊绊地指着房间门道:“死、死了!裘原师兄被长笙杀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惊诧不已,“你在胡说些什么?!” 陆桉快步走到那间房门口,一脚踹开了大门,却见着房间内的地板上,裘原果真瞪大眼眸,好似死不瞑目地躺在的地面上。 “裘儿?!裘儿!”男人脸色急切,立即上前,手放置在他的颈间。 男人死去已然将近一刻钟,早就没救了。 张巧儿等人见着屋内场景,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捂住嘴,“这、这这——” “王洋!”陆桉愤怒地向门外男人嘶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洋吓得早就脸色煞白,但在惊恐之余,他也不忘相办法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去:“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在厨房里忙活完,还在院子里清洗了点衣物,回来以后发现门锁了,就敲门,但是、但是长笙师弟不在,我就只能够翻窗去看,结果没想到、没想到裘原师兄,竟然就死在那儿了!” 蔡峰眯眼,眸光犀利:“苏长笙呢?!” 王洋赶紧摇头:“我、我真不知道啊!这个点,我以为他就在房间里面呢!” 左师门封月下弟子裴飞文和柯文轩也走了进来,两人扫视房间一圈,最后看着窗户道:“只怕苏长笙早就从窗户逃离了。” 洛萤摩擦着下巴思索:“不过那只是个杂役弟子,他怎么有能力杀死裘原师兄?” 张巧儿也蹙眉:“对啊!虽然今日下午长笙师弟的武功确实让人意料不到,但是裘原师兄是陆桉师叔的大弟子,武功自然在长笙师弟之上,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杀死他?!”
第53章 叛逆外甥与舅舅的爱恨情仇(15) “做得到。” 忽幽冷三个字,从裘原尸体旁的陆桉口中道出。 张巧儿一怔,“师叔,你……说什么?” 男人垂眸盯着裘原脖颈间的匕首,神色复杂道:“苏长笙,做得到。” 他完全有能力,杀死一个武功比自己强几倍的裘原。 洛萤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飞凰步,”陆桉声音低沉,“这是谷主自创独门轻功,能够瞬移数十里甚至上百里,乃轻功中登封绝顶之技,而今日在那演武场上,他击败飞剑阁安裕时使用的轻功,就是飞凰步。” “若是运用飞凰步瞬移到裘儿身后,完全能够在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杀死他。” 陆桉侧目看向窗户,说话之际,窗外冷风吹进屋中,将屋内烛火吹的摇曳,墙壁上那些人影也跟随着这摇晃的烛光闪烁。 男人眼瞳染上几分暗色,目光冷峻严肃地盯着窗台。 沉默的氛围在几人间仿若轻烟般弥漫开来,有些压抑,有些沉重。 张巧儿蹙眉,微微启唇想要再说些什么,打破这一室的压抑感,然而还未来得及出声,她旁边陆桉便忽然转身抽出腰间长剑,另一只手一把推开了一侧的王洋! 刹那间! 从窗外猛然间袭来的刀风就这样与男人的刀刃相撞,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碰撞声响! 这变故令屋中人一惊,随即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张巧儿杏目圆瞪,面色震惊,而被推开的王洋整个人似乎都吓懵了,那张脸上苍白无比,唇瓣毫无血色,哆哆嗦嗦。 “这、这这……”男人颤抖着开口,双目惊恐万分地盯着凭空出现在了那窗台边的一名白衣男子。 只见着那来者站在窗外的青瓦片上,一手握剑,一手拿鞘,身姿修长,白衣蹁跹,金黄色的剑穗在风中微微晃动,一眼看去,似乎整个人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 陆桉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询问:“阁下是谁?为何突然出手伤人?” 窗外青年却唇角微勾,轻笑一声,反问道:“落霞谷右师大人,我想知道,在落霞谷陷害同门,为虎作伥,该受何种刑罚?” 随着来者的话音落下,陆桉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顿时瞪大眼睛! “你、你——”他惊诧不已,手中警戒的长剑也隐隐有放下的趋势。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这分明就是谷主苏黎! 谷主大人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且,竟是亲自对一个杂役弟子动手?! 虽心中疑虑万千,但觉察到苏黎没有挑明身份的意思,陆桉便也没有立刻叫出对方的名字。 苏黎此次现身,确实未有遮掩之意。 毕竟陆桉向来聪明,自己也不必多加暗示。 “还望右师大人能够回答一下我的问题。”苏黎眯着眼又笑了笑。 听罢,陆桉沉声道:“陷害同门,为虎作伥,若为落霞谷弟子,当断手脚,驱逐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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