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怕哥哥不要我了……” 君回息哭得快要断气了,他抱着君回宁的大腿,整个人都贴在上面,“哥,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杀了他的。求求你,帮我杀了他好不好?” 谢翎听着君回息的哭声便觉得心烦意乱。他在一旁讥笑出声:“君小公子,你若真有志向,何不自己拿把剑亲手杀了他去?何必在这里哭哭啼啼,像个还没断奶的孩子。” “你!” 君回息被激怒,一下子便止住了哭声,“我若不是顾着我哥和阿棠哥的体面,我必先杀了你!” 谢翎皱着眉,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君回息的厌恶:“阿棠哥?谁允许你这样叫阿棠的?” “怎么,许你喊阿棠,不许我喊阿棠哥?”君回息本来喊这个称呼不过是假模假样地在自己哥哥面前粉饰太平,现在看自己成功地恶心到了谢翎,不由得更来劲了,“阿棠哥阿棠哥,我偏叫。” “你——” “好了。” 容棠无奈地止住他们两人,望向面色难看、忧心忡忡着的君回宁说道,“不如先想想如何应对吧。” 正在拌嘴的君回息和谢翎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谢翎却突然开口:“我倒是有个办法。”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等着听谢翎所说的法子。 等听谢翎说完,安静下来的几个人一下子变得更安静了。 “这……” 君回宁沉吟片刻。即便是他不喜欢谢翎,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谢翎想出的这个办法确实好,既能不打草惊蛇,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九冥宗的大本营,找到他们和归云宗的关联,从而发掘其背后的真相,找到容棠的家人。 但这个计划想要顺利实施,关键在于君回息的配合。 果然,君回息第一个便打破了这片众人沉思的安静:“我不同意!” “我绝对不会嫁给他,哪怕是假装新娘也不行!” 君回息竭尽全力得嘶哑着嗓子,丝毫都找不见刚才甜甜地喊“阿棠哥”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暴躁易怒,抱紧双臂,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而表现出极度的恐惧,“水宛会玩死我的……你们没见识过他的手段,不知道他有多禽兽。若你们救不出我来,我岂非要做他一辈子的禁脔?” 谢翎垂眸沉思片刻,突然道:“你不是想亲手杀了他吗?机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了,这种事,你自己选择。” 君回息怔住了,整个人失了力跌在地上。他喃喃自语:“对,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向外走,君回宁蹙着眉望向君回息,示意让人跟上君回息,以免他再出什么事。 容棠望着君回息,又望向了君回宁,沉默了片刻说道:“算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很好。” 君回宁却难得地肯定了谢翎的想法,“九冥宗向来在用香上出神入化,现在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不仅打探不到九冥宗的老巢,更无法探知九冥宗与归云宗背后的关系。” “可是令弟似乎并不同意我说的这个法子。”谢翎指出。 君回宁沉声道:“他会想通的。” * 君回息终于同意了谢翎想出的办法。 那便是他扮作新娘,答应嫁给水宛。但想要嫁娶君梧山之人,也不是没有条件:身为兄长的君回宁必须要送嫁,另外还有一队陪嫁的丫鬟和小厮,以及一位方便问诊的药修。 药修由容棠扮演,谢翎、零榆还有容棠的小徒弟们便一律充进陪嫁的队伍里掩人耳目。 谢翎难言地看着君回宁递给自己的下人服饰,脸上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给容棠当小厮他是一万个乐意,但是一想到要给君回宁君回息这一对兄弟当下人,谢翎的脸色就更臭得不能再臭了。 零榆看出了谢翎的不情愿,安慰道:“主人,你可以做我们的队长。” “……” 谢翎的脸好像更黑了一点,旁边的南星和菘蓝憋笑得憋得都快忍不住了。 谢翎拿着衣服有些嫌弃,准备什么时候走再什么时候换上,刚想收起来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抬头望向容棠:“怎么现在君梧山倒是君回宁做主了?君家正经的家主君贺去哪里了?” 容棠随口道:“听说我那天去拜访君家主之后,君家主就病倒了。” 谢翎愣了一下,狐疑地开口:“病倒了?这么突然。” “是的。阿宁去请药修来看过,说是殚精竭虑所致,要好好休养才行。” 容棠说道,“我几次想去探访,但是阿宁都没让我过去。” 谢翎沉默了片刻,意有所指地说道:“这样要紧的事,君梧山上没传出什么风声来。我倒是小瞧了君回宁。” 他确实小瞧了君回宁。 他以为不染纤尘的谦谦君子,原来也能为了什么人,狠下一颗本来柔弱的心。
第60章 残忍 容棠却没有听出谢翎的弦外之音:“许是义卖会在即,不好走漏风声。” 谢翎很温柔地望着他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许是你说的这样吧。” 后来,容棠和谢翎一起见到了被君回息视作洪水猛兽的水宛。 谢翎先前在山门就已经见过一次,此时见面便也平静,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容棠则蹙着眉有些困惑,望着这个有些文弱甚至堪称弱柳扶风的青年,总怀疑眼前这人和君回息描述的不是同一个。 水宛笑吟吟地开口:“又见面了。” “宗主好。” 谢翎熟练地扯起谎来,微微低着头,自己“小厮”的身份信手拈来。 水宛不置可否地没有回应,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朝着容棠望来,似乎对容棠更感兴趣一点:“这位是?” 容棠说不出眼前人给自己的感受,若先前这人给自己第一的感觉是文弱清瘦,现在的容棠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花纹斑斓的毒蛇给盯上了。 他微微笑着见礼,告明对方自己药修的身份。 “你也要跟着我们去岛上吗?” 水宛笑着说道,“像公子这样的美人,我们岛上向来是最欢迎的。” 此时的谢翎即便低着头竭力掩饰,但也掩盖不住他对水宛的杀意。 从君回息的描述就知道,九冥宗所在的海岛上是怎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存在,水宛怕是看上了容棠,想把他也留在岛上。 容棠则是稍稍有些困惑。他知道自己确实容貌不错,但是谢翎也在这里,水宛对他的态度却远比对自己冷淡。 容棠礼貌而又客气地说道:“谢谢。” 水宛继续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望着他,像是在观赏什么漂亮而又脆弱的瓷器,似乎在琢磨着要如何细细地把玩。谢翎身上的杀意几乎要实质化,连一旁的容棠都察觉到了。 “公子,你可要管好你的狗。” 水宛很温柔地提醒容棠,“野性未驯的狗最容易伤人。” 谢翎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 容棠蹙着眉对水宛的话深觉不妥。他刚想说些什么,水宛便走上前,态度极为轻佻地挑起容棠的下巴,像是对于谢翎的反应丝毫都没有察觉:“如果公子不懂如何调教下人,我可以帮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低头隐忍不发的谢翎突然起身,死死地抓住了水宛的手。 水宛明显没有被惊到,但依然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微笑着看向容棠:“你看,小狗要咬人了。” 谢翎脸色阴沉得难看,一言不发地抓着水宛的手腕不松手,不肯再让他去碰容棠。 容棠刚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便看见水宛脸上笑容分毫未变地俯下身去,对着谢翎慢慢开口:“我倒是没瞧出,你这小狗对主人,竟然也敢有不轨之心?” 他轻轻便挣开谢翎的手,又微笑着望向容棠,“若是哪天不想要了,送给我也可以,我可以帮你训好他。” 说罢水宛便全然不顾神色各异的两人,转身便远去。 谢翎的脸已经阴沉得不能再阴沉了:“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娶了君回息还不够,居然还敢惦记上你。” 容棠瞧着谢翎这样幼稚的样子摇了摇头,有些失笑。 他正想说些什么,话刚到嘴边便只觉得胸口处针砭一样的疼痛。这痛楚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容棠毫无防备,下意识地因为疼痛而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胸口,急促地呼吸着。 “阿棠?” 谢翎担忧地走上前,想靠近察看又担心容棠抗拒自己的接近,便稍站得远了一点,身体却依然是前倾着的,“你怎么了?” “……”容棠抚平自己的呼吸,感受着那点锥心的疼痛慢慢地消逝,轻轻喘息着对谢翎开口,“我没事。” 谢翎凝望着容棠的脸,脸上依然带着担忧。他顿了一下,慢慢地开口:“你的脸色很不好。” 谢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还望着自己露出笑意的容棠,下一刻便面色煞白,眉心紧蹙,甚至因为疼痛还弯下了腰。他注意到容棠捂住的地方是胸口,不由得问道:“是心口痛吗?” 容棠轻轻点了下头,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虽觉得几日来心口疼痛的次数愈发频繁,但想了想也并没有当回事:“许是这几日有些累到了。” 谢翎皱了下眉头:“我去请君梧山上的药修过来看看。” “不用了。” 容棠摇了摇头说道,“现下已经好了。只是偶尔疼一下,无需这般兴师动众。” 谢翎虽对容棠还是担心,但见他执意如此,便也只得作罢。 他望着容棠的胸口,不知为何突然联想起从前容棠便一直没给自己说过的事情:“你修的,到底是什么道?” “我……” 容棠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不说是因为不愿和谢翎纠缠,最近虽然得知从前种种有所误会,对谢翎在某种程度上有所改观,但也没有细说的机缘。现在见谢翎问自己,容棠便想着告诉他也无妨。 他正想开口说时,南星却突然闯了进来,大着舌头满脸慌张地向自己的师尊求助道,“师尊,菘蓝把厨房炸了!” 容棠惊了一下,也顾不得和谢翎说话,起身便跟着南星出去。 谢翎急得站起身来:“阿棠!” 容棠向他摆摆手,让谢翎等自己处理完回来再说。 但容棠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谢翎只得跟了上去,却只看见容棠和他的小徒弟们,以及自己的暗卫,正围炉夜话,笑得开心呢。 “主人!” 零榆讷讷地起身,从炉子上拿了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三下五除二地剥好递了过去,“我刚想给您送去,我用牛乳煨了烤得香甜,您吃一个。” 谢翎愣了一下,接过红薯,看着零榆自然而然地坐下来,和容棠的两个小徒弟混在一起。谢翎望着他们,只觉得一阵阵说不出的感觉,想和他们坐在一起,却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最后在他们面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刚想编个理由离开时,容棠却看着他,善意地开口:“我烤了栗子,现在还没好,你要坐下来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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