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台可以与世界为敌,却绝不会与明荔枝为敌。 他或许会毁灭世界,但绝不会伤害亲爱的弟弟。 明荔枝想向哥哥道歉,说自己错了,他想将自己二十年来所有故事都说给哥哥听,想要说自己最爱哥哥了。 可…… 明镜台没留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没有哥哥了。 没有人再会把他护在温暖的怀抱里,告诉他——我在。 三次死亡,三位至亲。 明家,只剩下明荔枝。 茕茕孑立,孤影寂寂。 可是,没有时间留给明荔枝去悲伤。 悬镜集团还在等着他。 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需要迎来新的掌权人。 明荔枝代替消失的明镜台,成为了悬镜集团的主人,打理母亲和哥哥留给自己的遗物。 不久前还是京城大学学生的明荔枝,不得不学习如何成为“明总”,迅速成长起来,成为像明镜台那样,能够支撑风雨的人。 明荔枝回京城大学办理手续时,有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还没毕业就继承亿万家产了?真是好命。 却没有迎来明荔枝如往日一般软乎乎好脾气的笑容。 只有冰冷漠然的一瞥。 “命……好?” 明荔枝冷笑,眼尾赤红:“父母兄弟皆死亡,这样的命,给你怎么样?我们来换!” 他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所有金钱,换他的哥哥回到他身边,换他的母亲活过来。 可没有神明给他这个机会。 同学被吓住了。 迅速冷静下来的明荔枝平静颔首道歉,随即漠然转身,没有再多看一眼的离去。 秘书和安保也跟随在他身后离开,前往下一场会议。 忙碌繁重的工作压得明荔枝没有时间去悲伤,却也让他迅速成长起来。 见过明荔枝的人都说,他变了。 不再是柔软天真的明家小少爷。 而是真真正正,能够撑起一方天地的明总,明先生。 那张本就与明镜台有三分相似的俊美面容,也越发威严冷肃,令人偶尔恍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明镜台。 本来看幼主登基而想要趁机谋私的老家伙们,很快就被明荔枝收拾得服服帖帖,悬镜集团内外想要趁着权力更迭而捣鬼的人,也都被毫不留情的冷酷镇压。 雷厉风行,手段严酷。 他不再是孩子了。 天空坠落。他只能成为新的天空。 秋日的风吹红枫叶时,明荔枝已经坐稳了悬镜集团,所有人心服口服,不敢再起事端。 而不动声色看顾着明荔枝,还让不少朋友们帮着自家小荔枝的祈行夜,也终于能安下心来。 被察觉端倪的白翎羽好一顿嘲讽。 “当时放小荔枝回悬镜集团时某人信誓旦旦,说小荔枝绝对没问题,不需要担心,结果?好家伙,原来就你最担心,天天在侦探社给小荔枝紧急补课,答疑解惑,手把手教他人情世故处理手段不说,还安排了那么多朋友照看小荔枝?” 白翎羽指指点点:“啧啧,祈老板,说小荔枝是你生的我都信。” 祈行夜斜眼一瞥:“哦~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晚上出去套麻袋,欺负小荔枝的人都莫名其妙被揍惨了这事,你有头绪吗?” 白翎羽:“…………” 那些倚老卖老和刁难明荔枝的人,最近几个月过得很艰难。 除了明荔枝的打压外,还莫名其妙有人盯上了他们,不论是喝酒晚归,还是晨起跑步,甚至在家睡觉的时候,都有可能一张麻袋套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 还不只是一次。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有可能。 而且揍他们的人还很有分寸,刚刚好卡在了只剩一口气的程度。 等伤养好了,再揍,再养,再揍……循环永动机。 揍得人都崩溃了。 那些往日鼻孔朝天,自以为可以拿捏明荔枝的人们,只能把这件事归咎于明荔枝,然后更加惊恐。 ——明荔枝,不,明先生!不愧是明家的人啊! 疯子,疯子!别人家商战都是战的他们不知道,但是明荔枝,他是真的揍啊! 还找不到证据的那种。 简直像是找了个鬼来揍他们,不论多严密的安保都能悄无声息潜入,就连睡觉都做噩梦被鬼追,然后还不留一点痕迹的那种。 这些人经历了堪称地狱般的数月折磨,已经患上被害妄想症了。他们不敢闭眼,唯恐自己一闭眼就被人暗杀,除了彻底失眠之外,一点细微动静都能引来他们的慌乱不安。 有的人因为噩梦产生又走霉运,撑不住去了龙虎山,重金求老道长给自己驱邪。 老道长揣着破旧道袍耷拉着眉眼,瞥一眼就说出了原委:惹了祈行夜家的谁了? 那人:? 连命盘都不用看,老道长就看出来这是祈行夜的手笔。 这不是中邪,是直接招惹了最可怖的黑暗。 不是走霉运,而是被祈行夜的挚友们围剿。祈行夜这些年帮过救过的人数也数不清,只要他想,这些人就可以以他为中心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只不过是祈行夜平日里笑眯眯的慵懒,留给了人好说话的假象。 那可是,连林不之都忌惮的存在。 一旦真的惹怒祈行夜,那在他怒意消散之前,就自求多福吧。 ——上一个惹怒祈行夜的人,现在都不知道死在了哪。 老道长:回去想吃什么就多吃点吧。 那人:!!道长救我啊啊啊! 而从老道长那得知了此事的祈行夜:“?噩梦是怎么回事?” 他疑惑看向白翎羽。 白翎羽耸耸肩:“不是我,我只对他们的物理痛苦感兴趣。” “是我。” 柳大壮翻了个白眼:“那可是侦探社的人。萨满家的孩子,谁敢动?没听说过萨满神都很记仇的吗。” 厉鬼将手指捏得嘎嘣作响,冷哼道:“闹个鬼,做个噩梦,损失财运气运,抽干生气——要不是商南明不让我杀人,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这就是招惹我的下场!” 祈行夜和白翎羽都被震在了原地。 半晌,他才无语道:“人家没有招惹你,欺负的是小荔枝。” “欺负供奉我的,就等于欺负我。没差别。” 厉鬼向祈行夜扬了扬下颔:“所以,你要不要供奉我?信我,我罩你,横着走。” 祈行夜:“……你还没放弃啊。” 养伤的陆晴舟也凑过来,病恹恹开口:“啧,好烦,那我就负责让他们破产吧,反正钱放在他们手里也是为虎作伥。等他们在街头要饭,就欺负不了你家荔枝了吧?” 祈行夜:“??” 左春鸣忽然接话:“其实,也不是不能杀。” 在众人惊悚看来的视线中,左春鸣勾了勾唇角,那张阴鸷俊美到妖异的面容上,冷意森森。 “虽然商局长不允许,但只要不被他发现,不就可以了吗?没发现,等于没做过。” 左春鸣低笑出声:“你们负责杀,我来负责处理尸体——放心,就算是调查局,也找不到我藏的尸体。” “我们家的孩子,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左春鸣弯了弯眼眸:“欺负小荔枝的人,干脆送去T国做人彘怎么样?降头师会负责让他们这辈子都开不了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祈行夜:“……冷,冷静点。” 他算是看出来了。 侦探社这些人一个个在小荔枝面前表现得那么正常,小荔枝说要离开侦探社一段时间,去忙悬镜集团的事情时,这些人还人模狗样的道别,说相信小荔枝。 结果背地里,一个个都这么担心。 有负责镇压的,有负责生理心理折磨的,有负责破产的,还有负责杀人和埋尸的。 祈行夜:忽然就不确定我这到底是侦探社,还是黑暗势力了。 这么像是在聚众鲨人?? 被惹怒的老父亲天团:谁敢欺负我家小荔枝?杀了他。 而此时,在弥漫的食物温暖香气中,明荔枝躺在祈行夜身边,蜷缩着修长身躯像没有安全感的孩童,抱着祈行夜的手沉沉睡去,卸下一整天的身心疲惫。 他终于回到了令他安心的家,在属于他的床铺间,放松一切戒备。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争锋,只剩下黑甜梦乡与坚固的安全感。 明荔枝知道,他绝不会失去他的老板。 不论到什么时候,侦探社都是他的家,这里所有人,都会一如既往的爱护着他,唤他一声:小荔枝。 在这里,他可以安心做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依赖祈行夜,依赖所有侦探社的人们。 亿万钱财,也不及眼前人珍贵。 沉沉睡去的明荔枝,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蹭了蹭祈行夜的手掌,呼吸平稳。 小煤球球努力从被子迷宫里拔出自己,眨眨眼睛。 祈行夜竖起手指抵在唇前:嘘——小荔枝刚睡着,不要打扰他。 小煤球歪头努力思考,然后忽然膨成大毛球球,努力将明荔枝抱在轻柔绵软的毛毛里。 像巨大一团猫猫。 小煤球坚定一握拳:小荔枝,交给我! 祈行夜被逗笑了。 他抬手揉了揉明荔枝的发顶,轻轻站起身离开,关好卧室门,留下一片静谧安心的睡眠空间。 “他怎么样?” 商南明端着一盘炸物走过来,姿态自然的投喂祈行夜:“需要我帮忙吗。” 祈行夜张嘴咬住商南明递来的丸子,不轻不重咬了下他的指腹。 “放心,那可是小荔枝,他与他的母亲兄长同样优秀,且坚韧。没什么能够击倒他。” 祈行夜轻笑着转头,看向身后的房间:“虽然最开始总是艰难的,但很快,他就会成为无可撼动的大树。” 曾经寻求侦探社庇护,躲在祈行夜这棵巨树下的明荔枝,终究也会自己长成大树,成为悬镜集团所有人的依靠。 他本就是树,便注定不会做菟丝花。 “只不过,在那天真正来临之前,他可以在我们面前,肆意做个小朋友。” 祈行夜柔和了眉眼,目光温柔:“侦探社就是他的家,在这里,他是安全的,不必有任何顾虑和烦心事。” “有我们在呢。” 他抬首看向商南明,眼眸带笑:“不是吗?” 不论到那种时候,祈行夜都绝不会让明荔枝踽踽独行,满身疲惫勉力支撑的狼狈。 有他在,有他的侦探社在,所有人都会爱着小荔枝,保护他,支持他。 不论何时,只要明荔枝回头,都会看见祈行夜的身影。侦探社就是他坚实的后盾。 明荔枝不是一个人。 他有爱他的人,等候他归来的灯光,温暖的家,人间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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