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微不可察的摇头苦笑。 这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如果他想要同时救两个人,就要让状态处于叠加态之下,同时是生也同时是死,既没有时空却也拥有时空。 将完全矛盾的两种状态重新融合。 “先帮宴队包扎下就好,只要防止融合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伤口就行,其他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祈行夜垂眸,淡淡道:“宴颓流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白翎羽愕然,不可置信的扭头扑向宴颓流:“怎么会这样!祈行夜你是不是公报私仇,还记恨着之前宴队要杀你的事情,想要趁现在害死宴队?” 祈行夜:“……?” 他摸了摸下颔,恍然大悟:“哦,宴颓流之前还想要杀我的?我第一次知道这事。” 他点点头,作势笑着拔刀向宴颓流走去:“那趁现在杀了她好了。” 傻乎乎自己撞上门说漏嘴的白翎羽:“!” 她赶紧扑向宴颓流,紧张的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 “你干什么!” 白翎羽眼神警惕:“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宴队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祈行夜却摊手,悠闲的喊云翳清:“小云云来搭把手,帮我拽住小炸药。” 云翳清:“?!” 他本以为祈行夜是玩笑话,但仔细一看,对方的神情竟然是认真的。 虽然丈二摸不着头脑,但本着对祈行夜无条件的信任,云翳清还是纳闷上前,握住了白翎羽的肩膀想要将她带走。 白翎羽也没想到祈行夜竟然来真的,顿时发了狠,转身砸向云翳清,大有要用大狙将他心脏捅个对穿的架势。 云翳清:“!卧槽!” 他狼狈跳开,这才忽然对白翎羽的战斗力有了模糊的认知。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之前因为祈行夜,他与白翎羽都是同一阵营的,被她锁定攻击还是第一次。 却一交手,就心中发凉。这种速度和力量……祈老板招惹的,到底都是一群什么怪物? 但祈行夜并没有收回命令的想法,依旧笑眯眯的站在一旁悠闲看热闹,分不清是要捉弄白翎羽,还是真的动了杀心。 云翳清也只能咬牙继续冲向白翎羽。 越过白翎羽迅疾如风的身影,他看到祈行夜向无声做口型。 ——引开她。 云翳清微不可察的点头,立刻带着白翎羽一步步向后退去,逐渐远离了倒在血泊中的宴颓流。 就在调虎离山的瞬间,祈行夜的眼神立刻变化,锋利如刀。 他迅速抽出长刀直冲向昏迷中安详的宴颓流,没有掺杂任何水分的猛烈攻击,刀尖直指向宴颓流的心脏处,大有发狠要将对方杀死在此的架势。 刀声破空嗡鸣。 白翎羽愕然回身,就看到祈行夜冲向宴颓流的身影。 她目眦欲裂,转身回杀向祈行夜,想要将他阻拦在半路上,将宴颓流保护在身后。 甚至就连自己正对峙的云翳清也顾不上了,豁出去抛开了自身安危,也要冲到宴颓流身边。 云翳清惊讶,在白翎羽舍出她自己准备以伤换回撤速度时,连忙收手后撤,担心伤到她。 祈行夜却早对此有所预料,在场每一个人的动向,都被他掌握在心。 他只是掀了掀眼睫,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白翎羽,手中长刀却没有丝毫中止的趋势,依旧在一寸,一寸的靠近宴颓流的心脏。 白翎羽来不及救下宴颓流。 这个距离,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会输。 不论是明荔枝还是白翎羽,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祈行夜靠近宴颓流,刀尖眼见着就要送入胸膛。 眼前的一切画面仿佛都在慢速播放,剧烈的心跳和紧张情绪,将脑海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几乎想要别过眼不忍去看。 白翎羽怒吼如泣血。 可就在这时。 就在祈行夜的刀真正靠近宴颓流的前一秒,她却忽然抬起手,修长手指准确无误的架住刀尖。 轻盈一指,就令祈行夜停下了动作。 长刀悬停在半空。 距离宴颓流的心脏,只有不到一厘米。 祈行夜却挑了挑眉,垂眸与血泊中的人对视,笑眯眯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宴队,早上好啊。睡醒了吗?” 宴颓流平静睁眼,一双黑色眼瞳如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安静盯着祈行夜。 半晌,她眼眸中的纯黑瞳孔慢慢缩小,黑雾退去,眼白重新显露,恢复到正常的模样。 这才冷哼一声,松开手指间的刀尖。 “祈行夜。” 宴颓流声音嘶哑:“赌得够大的啊。” “要是我没能及时醒过来,你打算怎么做?” “谢谢夸奖。” 祈行夜含笑点头:“如果宴队真的醒不过来,那就算杀了也没关系吧,毕竟已经失去价值了——这可是3队一向的态度。” “况且。” 他眨了眨眼睛,笑得狡黠:“以我对宴队的了解,刀已经送到眼前了还不反击,是不可能的。” 早在祈行夜动手之前,就已经算好了后面的每一环反应。就算宴颓流没有醒来,刀也只会悬停在半空。 但祈行夜太了解3队这些疯子了。 尤其是余荼和宴颓流这两位3队精神支柱。 在宴颓流的意识中,根本就不会有躺平任由局势发展的想法。所有的危险,都必须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而一旦宴颓流身处危险中,本能的意识会将她唤醒,就算大脑沉睡,身体的记忆也会自然而然的动作。 战斗才是她的生命。 这样的人,不会死在病床上。只会死在战场上。 自然也会被战斗唤醒。 “宴队,宴队你没事吧!” 白翎羽扑在宴颓流身上,吓得吧嗒吧嗒掉眼泪,抬手.摸.遍.了宴颓流全身,生怕她真的在那一瞬间受伤:“姓祈的那家伙有没有伤到你?我给你报仇!” 本来就是在危急中被祈行夜用计谋强行唤醒的宴颓流,身体还虚弱得像薄薄一张纸片,被白翎羽这样用力一扑,差点又跌回地面上去。 幸好明荔枝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一把,才没有让宴颓流后脑磕在地面上受伤。 宴颓流掀了掀眼,无语看向八爪鱼一样抱住自己猛女落泪的白翎羽。 “能采访一下,你平时是不是对我积怨颇深?” 她认真问:“早就瞄这时候,趁我病要我死是吗?” “哭丧呢?” 白翎羽茫然:“啊?” 她抬头时,漂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一层薄薄泪光,泛着莹莹光泽,动人心弦。 但是手上的架势……但凡换一个身体素质不好的,现在都已经被勒骨折了。 宴颓流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白翎羽脸上:“从我身上滚下去。” 再这么抱,她不等死在污染里,就先被白翎羽勒死了。 白翎羽脸上还挂着泪珠,哭得两颊红红的可怜极了。如果不看她的动作,真的会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天真无辜小白花。 被嫌弃了的猛女乖乖起身,站在一边时乖得像根石柱。 但还在疑惑喃喃:“宴队竟然没打死我,果然还是虚着呢吗?” 宴颓流抽了抽唇角:“…………” “我建议你还是先闭嘴。” 祈行夜诚恳向白翎羽道:“不然我就只能遗憾的通知余荼,她家小炸药玩火自焚,把自己炸了。” ——没看到宴颓流连拳头都捏紧了吗? 白翎羽不服气想要反驳,还对祈行夜刚刚的突袭耿耿于怀。 就被宴颓流瞪了一眼。 乖了。 “别计较那么多嘛,宴队。” 祈行夜笑眯眯道:“看,结果不是奏效了吗?” 他说宴颓流只能靠意志力自行唤醒时,却也启发了他自己。 对哦,意志力——那只要让宴颓流的意志力先行苏醒,不就行了吗? 果然也如他所预料的,宴颓流醒的很快,立刻就站起来了。 宴颓流:“……我谢谢你。” 真是和余荼那副唯结果论的做派相似个十成十,让她差点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祈行夜,而是自家队长。 祈行夜欣然接受赞美,假装听不出宴颓流的言下之意,转而说起了自己和余荼之前的行踪。 “余荼和左家两兄弟已经先行送出桃子镇了,不用担心他们。” 说到污染,祈行夜唇边的笑意回落:“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们。” 所有身处在桃子镇的人,无一例外的,都会被桃子镇经过人工加强的能量场所影响。 轻则污染,重则被剥夺身上的时间与空间。 如果将世界比作巨大的雷达,那人类就是上面被经纬定位的点,只有拥有自己的经纬,才拥有位置。 而一旦被剥夺了经纬,就会跌进时空的洪流中天旋地转,找不到定点,也被世界所排斥,查无此人。 余荼和更早一批的左秋鸣等人,已经表现出时空剥夺的部分症状了,那对他们而言,也是极为严重的伤害。 直到祈行夜离开时,左家两兄弟仍在接受手术,尚未真正脱险。 他不确定宴颓流等人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越早离开桃子镇,就越安全。 这里已经彻底成为了生命的禁地,连靠近都有危险。 “你说,聂文身上的时空已经被剥夺了?” 宴颓流皱眉:“那聂文呢?” 祈行夜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还有——“陈默呢?为什么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问题一出,几道视线就齐刷刷的落在了白翎羽身上。 白翎羽:“?我不知道啊。” 她委屈表示:“明明陈默刚才还在我身边,但看到宴队他们之后我再回头,他就已经消失了。我还想问他究竟跑哪去了呢。” 宴颓流皱眉,冷声道:“连同伴的动向都无法掌握,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错误。白翎羽,你不是第一天上战场,还会犯这种错误吗?” 被训了的白翎羽蔫嗒嗒垂头:“对不起QAQ” 可恶!等她找到那个害她被训斥的陈默,一定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Q皿Q! 而被担忧中的陈默,正站在无人的小镇里陷入沉思。 ……人呢? 有种全镇出门旅游,结果独独忘了他的感觉。 不管他向哪里望去,都只能看到空荡荡一片的空气。别说人影了,就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家家户户干净得一点灰尘也没有,就连门前的花盆也是空置,不论是花草树木,都在小镇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这是一片死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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