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颓流抽了抽唇角。 左秋鸣?柔弱?一个正式调查官究竟哪里和这些词搭边了,这位哥哥你瞎了吧? 祈行夜:不,只是滤镜太厚。习惯了。 “不急在这一时。” 他抬手揉了把左春鸣发顶,轻笑着揽着他转身往回走。 “你有多长时间没睡过觉了?” 左春鸣沉默了。 祈行夜了然:“我知道你急着救小秋,但是你想用这副样子去见他吗,再让他担心你?” “不眠不休的奔波。” 他拍了拍左春鸣,轻声道:“别你没救到弟弟,自己再死在这。小左,我当年拉你一把,不是为了看你自虐寻死的。” 左春鸣无言。 在祈行夜身边,他出乎寻常的乖巧,简直和刚刚的狼崽子模样判若两人。 令宴颓流忍不住挑眉惊讶。 “祈老板是这样的。” 经过的云翳清轻笑:“脾气再烈的凶兽,在他那都乖得猫崽一样。” 他扬了扬下巴,随口道:“你们那个商长官不也一样?” 第一次看到商南明时,他还在担忧对方会不会对祈老板不利。后来他才发现,是他自己多虑了。 就算是凶狠冷肃如商南明,在他们祈老板眼前也融化得只剩一江春水。 宴颓流:“啊……” 要是商南明知道余队把祈行夜拐走了,那就不一定了。 眠龙惊醒。 她舌尖顶了顶上牙膛,“啧”了一声。 看来这次,除了污染物之外,3队还要应对商南明。 左春鸣乖乖听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休息。 虽说布置好了临时基地,但那也只是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扫出一块地铺上保温棉,睡的也是睡袋,简单极了。 但左春鸣还是倒头就睡着了,不到两秒钟,已经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祈行夜看着他,微不可察的叹气。 左春鸣太累了。 从3天前左秋鸣失踪起,他就不眠不休的追踪,身体已经到了负荷的极限。 “你也睡一会吧。” 祈行夜摆手招呼宴颓流。 不等她拒绝,又道:“别逞强,你要是状态不好,拖累的还是余荼。昨夜余荼在侦探社,那你呢?” 一个人守在小镇外面,不可能有时间闭眼休息。 宴颓流顿了顿,还是走过来。 “祈行夜,你没去忽悠人干邪脚,真是世界之幸。” 这份拿捏弱点劝服人的口才,真是让人不得不防。 祈行夜笑了:“多谢夸奖。” 疲惫的人沉沉睡去。 祈行夜负责守卫。 黎明前。 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小镇。 大地都在颤抖。 两边的白翎羽和余荼同时睁眼,翻身坐起的瞬间刀已在手。 “什么声音?”
第227章 “商长官, 商长官!” 黑色制服烈烈翻滚划过大门,如滔天怒浪,气势惊人。 商南明大跨步穿过长廊, 无视慌张担忧的阻拦,走向局长办公室。 “让开。” 他掀了掀眼睫, 冷漠注视挡在身前的局长守卫。 武装守卫心脏颤了颤, 还是在商南明面前气弱,犹豫着退到一旁。 商南明推门而入, 气势汹汹。 紧随而来还是慢一步的局长秘书眼前一黑——这气势, 怕不是来杀局长的! 商南明的到来, 打断了局长办公室内的谈话。 林不之和张长官同时闻声抬头。 张长官惊愕:“商……” “退下。” 商南明声音很冷,锋利的眉眼间堆积着冰雪。 张长官很想像以往那样骂两句,但刚抬头与商南明目光相接, 忽然冷得肝颤,一句话都不敢说,赶忙转身就跑。 这架势, 怕不是来宫变篡位的! 只剩下坐在办公桌后的林不之,微微笑着抬眼看商南明, 温润如玉。 “是谁批准了祈行夜参与3队任务?” 商南明声线低沉。 听得被锁在办公室门外的秘书紧张捂住心脏:来了来了, 果然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就说瞒不过商长官。 林不之挑眉,微讶:“祈行夜在任务中吗?我还以为他在休假?” 商南明冷笑:“林不之, 装傻没有用。” “余荼不敢直接从我这带人走,她一定会给自己找安全线, 你是她拿来背锅的最好选择。” “况且那是3队的任务——什么时候,3队能绕过你林不之运行了?” 商南明比任何人都清楚, 眼前这位常常微笑着看似好脾气的局长, 在笑容下面究竟是怎样的深渊。 调查局从无到有, 其中艰难,寻常人难以想象,却都是林不之一力撑过来。他就像大树,盘根错节牢牢抓住每一寸土壤,掌控着调查局明里暗里的局势。 慢条斯理,不动声色。 谁若是敢因林不之的笑容就轻视他,必会付出高昂代价。 林不之静静与商南明对视,随即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商南明坐下。 “南明,祈行夜不是三岁稚儿,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有自保的能力。绝大部分调查官,都比不上祈行夜所表现出的战斗能力。否则,我也不会任命他做学院的总教官。” 林不之双手交叉,立于桌面:“但是你,南明——你会不会,对祈行夜过度保护了?” 调查官需要被保护?天方夜谭。 调查官本身就是保护者,被教导和千锤百炼中磨练出的战力,足够让他们应对任何棘手场景。 而祈行夜,更是其中佼佼者。 林不之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商南明定定注视着林不之,许久,开口:“林局长,你做过噩梦吗?” “梦里,秦伟伟死在你怀里。” 林不之瞳孔紧缩,猛地惊愕抬头。 难得失去情绪控制,眉眼间泄露肃杀愤怒。 商南明却视若无睹,平静道:“我做过这样的噩梦。” “不,我经历过。” 祈行夜忘了。 但他没有。 十八年前,那场最后被定性为是车祸的污染案件中,祈行夜父母被缝隙污染,祈行夜也为了保护他,死在他的怀里。 缝隙无差别的攻击狂暴,铺天盖地。 那一年才七岁的小祈行夜,却毅然决然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所有污染。 哪怕浑身是血,痛得颤抖,小祈行夜却只记得问他——‘你还好吗?’ 我有没有……保护住你。 用单薄弱小的肩膀,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眼睁睁看着少年时的祈行夜在血色中仍努力冲他微笑,气息渐渐低弱,然后死在他的怀里……从此成为了商南明长达十八年的噩梦,挥之不去。 更不敢遗忘,当年的痛彻心扉,绝望无力。 于是商南明发誓,此生绝不让自己再陷入同样的境地,无法护住祈行夜的无力。 “林局长,你为了保护秦伟伟,在大战前夕故意气走他,将他推出了污染这片水潭,保证他的安全。” 商南明声音坚定:“我也有要保护的人。” “名字是祈行夜。” “哪怕我死,哪怕世界灭亡,我也绝不会……让祈行夜再次死亡。” 掷地有声的坚决。 林不之微微睁大了眼眸,下意识屏住呼吸。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前途生死未卜的实验品,到位高权重,大权在握的特殊长官,商南明走了多久的路才走到这个位置上,林不之最清楚。 当在污染现场被发现的年仅十岁的商南明,被明言带走时,没有人认为他还能活着回来。 ——那是明言。 最聪明,却也最残酷的存在。 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数据参数,明言可以严苛的反复实验,压榨最后一丝生命力,为求成功不吝手段。人类和小白鼠,在他眼里没有区别,生死无关。 在明言眼里,看不见道德善恶,只有科学。 林不之曾经试着打听过商南明的现状,但在明言统治下的实验室铁板一块,无法透出任何消息。 甚至实验室发生过不明原因的暴动,导致当年参与过与商南明相关实验的核心实验室研究员,几乎全都死亡,只剩明言一人。 明言却也只剩下一口气,奄奄一息,在医院危重病房无知无觉的躺了很久。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在实验室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包括林不之。 很长一段时间里,林不之都以为商南明已经死亡。 那么小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在明言那里撑下来的?那是连成年人都不可能忍受的痛苦。 而现在,商南明给出了答案。 ——“因为祈行夜。” 商南明冷酷如冰雪堆积的声线,却唯独在提到祈行夜时,有温柔的错觉。 “我不可能,让祈行夜经历我曾经遭受的一切。” 实验室,科研院,明言…… 研究员会说,这是为了全人类造福,实验品的死亡是有价值的,在他们的死亡上,人类会得救。 从实验品身上获得的数据,将成为科研院对污染研究的基础,夯实地基,直到高楼万丈。 但是,当逐渐长大后的商南明想办法反过来掌控实验室,将研究员扔进污染区,看着他被污染的惊慌失措,向他说出曾经他说过的话。 “你为什么害怕?这是在造福人类,你的牺牲将成全你的实验。” 研究员却满脸惊恐,涕泗横流。他不想造福人类,他想活着。 他怕死。 于是,商南明恍然明白:哦,原来你们口中的“造福人类”,只是在实验对象不是你们自己的时候才生效。原来你们也只是一群自私而贪生怕死的家伙,对自己和他人是两套截然不同的标准。至于究竟是什么标准?以获利自己为准。 那一年,商南明十五岁。 身量瘦削修长的少年一袭白,却成为了令整个实验室恐惧的死神。他走过的路,满地血色。 那些曾经参与过对他实验的研究员们高高在上,在安全区域里假惺惺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满口都是家国人类正义凛然的主义。 可当死亡降临到自己身上,他们却再也记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漂亮话,只哭得丑陋,乞求放过自己。 ——你们要求别人牺牲自己的命。然后呢? 哦,原来你们是踩在别人的生命和牺牲上,来成全自己的声名。 有人在实验室里经受折磨,苦苦忍耐。有人却津津乐道于自己又发了几篇论文,获得了哪些奖项,评了职称又升了职位……却唯独没有科学。 商南明对他们很失望。 于是他把那些研究员一个个扔进污染里:看,你们梦寐以求的实验品,现在有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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