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带血的怀抱,却足够坚定温暖,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因为有商南明,所以他知道,有人永远会为了他奋不顾身,接住将要坠落的他。 他不必再担心…… 祈行夜的眼睛发沉,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看向商南明,但却还是被涌上来的疼痛和疲倦吞噬,拉向黑沉的睡梦。 他拽着商南明的衣襟不肯放手,像孩童拽住能让自己安心的人,想要在醒来后第一个看到他。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伸过来,往日里拿枪拿笔,定下无数生死的手,现在却极尽轻柔,握住了祈行夜的手,将他包裹。 “睡吧。” 商南明俯身,在祈行夜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珍惜的将他圈入怀中,愿为怀中人抵御任何疾风骤雨。 “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等你再次睁眼,暴风雨就会过去,雨过天晴。你看到的,还是那个你喜爱的人间……行夜。” 祈行夜唇角慢慢勾起,他放松下来,终于歪在商南明的怀抱里,侧耳贴着他的胸膛,枕在他平稳的心跳声中,坠入梦乡。 “轰隆隆——” 地面在颤抖。 被侵蚀后无比脆弱的地下空间摇摇欲坠,核设施将要坠毁。 在坠落如流星的砖石尘土中,商南明将祈行夜打横抱起,平稳穿行过地底末日,带着他,回到他所爱的灿烂人间。 就像以往每一次,他是祈行夜永远坚实的后盾。 世界在坠落。 商南明…… 祈行夜轻声含混的嘀咕,他在笑。 ………… 等祈行夜再醒来,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像是几辈子没有睡过觉那样疲惫,柔软的床铺成为了最好的抚慰剂,让祈行夜在逐渐脱离睡梦时,还恋恋不舍,不想就这样醒来。 最先感受到的,就是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枝头叽叽喳喳的鸟鸣,围墙外自行车悠闲从容的铃声,互相道早安的问好声。 祈行夜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长长抻了个懒腰,在宽大的床上抻着长腿把被子踹得奇形怪状,这才笑着慵懒睁开眼,打算拥抱阳光。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头顶一双眼睛。 “!!!卧槽!” 祈行夜一惊,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诶?老板,老板你醒了!”回应他的,却是惊喜的声音。 嗯?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紧紧抓着被角警惕看去,才发现站在他床头的是明荔枝那个小傻蛋。 小傻蛋完全没发现自家老板溢于言表的嫌弃之情,还在快乐于他终于醒了这件事,大呼小叫的向门外喊。 祈行夜:“……用不用我给你借个鼓锣,你好敲锣打鼓向街坊邻居宣告一番?” 明荔枝笑得两个酒窝甜滋滋,见齿不见眼:“老板你都睡了十天了,终于醒了。” “你要再不醒,我都快以为你死了。” 祈行夜:“……?” “谢谢,这真是一份真诚的祝福。” 明荔枝嘿嘿傻乐,蹬蹬蹬跑下楼,去和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我们老板没死,他活啦! 独留祈行夜一人在身后尔康手,试图把自家丢人的小傻蛋拽回来。 但他慢慢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祈行夜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紧张危险的战斗中,将要倒塌的地底空间。 可怎么一等他睁眼,人已经睡在自家侦探社里了??? 别说地底了,连国家都换了一个。 哦——衣服也换了。 祈行夜瞬间捂紧胸口,惊恐:谁换了我的衣服?! 衣服疑云,比睡十天的事实还恐怖。 “放心,没人动你。” 咬着慵懒音色的女声传来。 祈行夜抬头,就看到宴颓流懒洋洋的抱臂斜倚在门外。 “你的衣服是商南明给你换的,别人什么都没看见。担心什么?” 她扬了扬下颔,指着祈行夜那副紧紧捂着胸口,大有要保护自己清白到底的模样,嘲笑道:“连死都不怕,拿自己冲上去堵窟窿的人,竟然害怕换衣服?” 祈行夜:“那能一样吗!” “等等,为什么商南明给我换衣服,我就不用担心了?” 他惊恐:“那不还是被看光了吗!” 宴颓流翻了个白眼:“搭档这间,有什么好顾虑的。你究竟在坚持什么?” 这位3队副队长看起来快要嫌弃死了:“战场上能活着回来就行,你是在向明荔枝学习怎么做豌豆公主吗?” “豌豆侦探。” 祈行夜:喵喵喵?? “不过。” 他的笑容回落:“你怎么知道堵窟窿的事?” 宴颓流耸耸肩:“你在这里倒是没心没肺的大睡了十天。这十天里,世界都要被翻了个了。” “完整体衔尾蛇,最后被定为A级。灾难报告里,商南明对你大加赞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 她很嫌弃这种公开撒狗粮秀恩爱的行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赞美诗,而不是灾难报告。” 祈行夜:“?” 咩的,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他起身想要下床,却腿一软,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宴颓流不是商南明,她不会伸手去救更不会心疼,不仅只在门边看热闹,还挑了挑眉,神情古怪:“商南明做的这么狠?” “你这十天……是睡了十天,还是被睡十天啊?” 祈行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在骂我。” “换衣服,出去等,不许靠近。” 他快要被宴颓流调侃死了,恶声恶气的关门,将宴颓流嫌弃又兴味的眼神挡在门外。 宴颓流也不恼,斜倚在墙壁上,淡淡道:“菲利普斯死了。” 祈行夜的动作一顿。 他和这位A国的应急司司长算不上熟悉,但也算是同行过一段路,比陌生人的死亡更加感触。 “怎么死的?” 宴颓流:“余队杀的。” 祈行夜系扣子的手抖了一下,惊愕转头:“啊?” 宴颓流却懒洋洋道:“记得向余队道谢,如果不是她,现在死的就是你了。” 祈行夜不记得了。但他在离开地底核设施之后,一直都处于昏迷脱力的状态,对周围环境无法设防。 商南明虽然一直护着他,但毕竟他是调查局的现场指挥官,如此庞大的灾难,一切都需要他来调度,总有一眼看不到的时候。 菲利普斯就是那个时候靠近祈行夜的。 说起来,菲利普斯能从污染中幸存,还要感谢祈行夜。 几乎所有A国特工局的特工,都被困在实验室和二维世界中,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只能绝望等死。 污染却因为衔尾蛇的死亡,乍然溃散。 当时还活着的那些特工,也得以脱离污染,回到现实。 特工局没有被告知详情。 事实上,商南明没有将地底发生的事,详细告诉任何人。 但菲利普斯长久的在这片黑暗中生存,敏锐嗅觉让他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扭转局势的,就是祈行夜。 一个可以平息灾难,彻底扭转局势转危为安的人物,不仅对污染具有杀伤性,对人,对特工局,也会如此。 菲利普斯从未如此遗憾过,这样的天才人物,竟然不是自己国家的人,甚至几次三番拒绝了他的招揽,坚定的跟随京城方面的调查局。 他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两国冲突,祈行夜一定是他重点关注名单的第一行。 与其放虎归山,未来的某一天后悔,不如现在就出手。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做不了朋友,那就不能留给他成为敌人的机会。 但就在菲利普斯伸手向昏睡中的祈行夜时—— “想要杀他,问过我了吗?” 余荼鬼魅般出现在菲利普斯身后。 不等他转身看清她的脸,余荼已经手一扬,掌中匕首干脆利落划开了他的脖子。 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像没有来过那样。 祈行夜听得目瞪口呆:“你们,杀了个应急司司长?” 他倒不至于会为菲利普斯的死亡而怎样,问题在于——“这算是国际冲突了吧?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A国特工局位高权重的人物。” “嬴大洲会哭的吧?真的会哭给你看啊!”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外交长官和5队,一直都不喜欢3队了。 看宴颓流这习以为常的程度,类似的事情以前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并且操心程度直线上升……嬴大洲能喜欢就怪了。 宴颓流耸耸肩,无所谓:“那只要不被发现,不就好了吗。” 祈行夜:“???” “只要没有人知道菲利普斯和3队有关系,那争端就涉及不到我们。3队根本不存在,难道菲利普斯是被鬼魂杀死的吗?” 宴颓流笑了:“污染现场死了那么多人,怎么知道,菲利普斯不是死于没有被清理彻底的污染物呢?反正在衔尾蛇灾难中,特工局派去的人几乎死得差不多了。” “如果A国生气,那就多在防范污染上用点心吧。” 她懒洋洋道:“你可是连余队都没能成功挖过来的人物,怎么能便宜了外人?余队亲手杀菲利普斯,是他的荣幸。” “队长亲自出手,怎么不算是对一位司长的尊重呢?” 宴颓流漫不经心。 祈行夜目瞪口呆。 良久,才颤巍巍憋出一句:“卧槽!” 原来不在自己面前的时候,3队一向如此凶残的吗! 怪不得连枫映堂也不愿提及3队。 “那你,呃,你们余队。” 他迟疑:“她怎么没杀我?” 毕竟他也拒绝了余荼的邀请。 宴颓流掀了掀眼,嗤笑:“你怎么知道没有想过?” 祈行夜悚然:“!!!” 妈妈,3队好危险。 宴颓流双臂抱胸:“余队想过要杀,奈何你有个守护神,守着你的命。” “你是商南明的。3队没能下手。” 她懒怠道:“怎么说你也是调查局的人,杀了你,是调查局的损失。” “当然,我也不介意你背叛。” 宴颓流笑了下。 就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危险。 “你背叛,我才有理由杀了你,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加油。” “!这种事情可以不用加油!” 祈行夜听得脖子一凉:谢谢,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危险——商南明到底帮他挡了多少次! 等他换好衣服下楼时,看到窗外投射进来的晴朗阳光,还是有些恍惚,有种不真实感。 衔尾蛇肆虐,祈行夜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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