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并没有具体职责划分的部门,才是权限最大的地方。 而作为应急司的司长,洛克·菲利普斯绝对不是特工局那些普通的酒囊饭袋。 ‘菲利普斯是个疯子,变态,为了他自己的权利野心,他能把他妈妈送进污染物的嘴巴里。用家人的性命当做权利的垫脚石,就连自己的命也毫不在乎的可以填进去……这种人,对自己都狠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认识的FBI高层曾经在酒后向陆晴舟抱怨,带着恐惧说:‘如果有可能,绝对,绝对不要接近菲利普斯这种家伙。’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他的工具,被他利用至死。’ 说完这话不到一周,那位高层的死讯传来。 陆晴舟听说,他是自杀。 ——只不过背后中了十三枪,被打成了筛子的……自杀。 十三。 告密者。 犹大告密,害死耶稣。 以十三之数死亡。 无声的警告。 从那时起,陆晴舟就对洛克·菲利普斯,忌惮非常。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讨厌的两个人,竟然共同指挥起了同一个案件? 更要命的是,祈行夜还是和菲利普斯一起失联的? 两人一起进入地下隧道,深入老巢。 只留了个商南明在地铁站下面。 听到特工局的人实时传回来的局势,陆晴舟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直跳,血压直线上升,血管随时可能爆开。 调查局的防守之严密,让陆晴舟难以获得其内部情报。 但仅仅只是以这几次与商南明交锋的经历来看,他也可以大致猜得出商南明其人,是怎样的强大,冷酷,理智。 以及重视祈行夜。 如果是商南明和菲利普斯一起失联,陆晴舟可能都觉得没那么棘手。 可偏偏,最可怕的局面出现了。 祈行夜带走了特工局的指挥官,使得现场只剩唯一一位,因为丢失搭档而满腔怒火的特殊长官。 当理智到极致的人愤怒,那将化作连恶魔也会逃离的地狱。 陆晴舟按住太阳穴,坐在地铁站街对面的长椅上,满眼疲惫。 局面已经可怕到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陆先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下属躬身,低声询问:“需要我准备飞机吗?”逃离灾难将要降临的华府。 陆晴舟只倦怠的摆了摆手。 苦笑。 逃?往哪逃? 如果商南明真的死了,或是因为祈行夜之死而陷入疯狂,那他陆晴舟一定会被当做祭品殉了。 如那位先生所说,他不需要一个接连失败的废物下属。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我能告诉你一句话。” 陆晴舟长长叹气:“当做是忠告吧。下次谈生意之前,一定要先算算共事者的八字,与你合不合得来。” “不然,雷劈他,容易劈死你啊。” 下属:“……啊?” 陆晴舟抬头,看向街对面的地铁站,眼神复杂。 半晌,他终于做出艰难的决定,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平整西装上不存在的皱褶,径直走向地铁站。 下属大惊失色:“陆先生!调查局和特工局的人都在那里。” 陆晴舟沉眸,轻声喃喃:“我知道……” 如果有的选,相信他——他绝对不愿意靠近商南明所在地。 地铁站外,已经被特工局的特工们围住,一辆辆巨大厚重的特种车辆停放,警戒线制止众人好奇目光。 一片警戒的森严。 但就在警戒线外,却有一个白色半长发的男人,头戴贝雷帽,穿一件土气夹克外套,弓着腰颤颤巍巍,腋下还夹着一沓报纸,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靠近警戒线,似乎是要坐地铁,还不知道地铁站发生的变动,艰难挪动着脚步就要跨进去。 特工赶紧过来制止。 老人顿时被激怒,指着地铁站含混的说着什么,似乎在疑惑,在不满。 虽然老人的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但他抖得像风中残烛,稍微一碰就能熄灭的脆弱模样,也让特工们束手无策,不敢强硬驱离。 ——别倒地死在这。 一番好说歹说,解释了不少地铁站发生的事情,特工觉得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老人依旧执拗上前,不依不饶。 忽然间,特工的耳麦里有声音响起。 是来自于地下站台的指挥官频道,向所有特工下达的命令。 ——应急司司长洛克·菲利普斯,以及调查局公民顾问祈行夜,处于失联状态。 现场所有指挥,交由调查局特殊长官商南明。 特工惊愕,但还是表情严肃应是。 等他再回头想要把那老人劝走时,却发现人已经消失了,不由惊讶:“诶?人呢?” 他向四周望去,却没能在人群中看到老人的身影。 像幽魂,出现又消失。 帽子被摘下来,上了年纪的麂皮夹克也被脱下来,连同腋下夹着的报纸,也被一股脑塞进了黑色公文包里。 男人抬手扯下束发皮筋,晃了晃,白色半长发顿时散落肩上。 晨光中,像教堂壁画上的天使,仿佛是白金色的圣洁。 脱下夹克后,只穿一身白显露出窄腰长腿好身材的男人脚步轻快,丝毫不见刚刚的步履蹒跚,反倒像继承家族财团的公子哥,年轻俊美的面容吸引来不少过路人的侧目。 男人唇角勾起笑意,歪了歪头,轻快的向看向他的女孩眨眨眼。 顿时惹起一片惊呼。 他在公园旁的长椅处停下,随手将公文包放在长椅上坐下,然后从公文包里拎出一件完整包裹在防尘袋里的西装。 正打算更换,长椅的另一边,忽然有人坐下。 感受到身后变化的男人一僵,立刻就要起身离开。 却被那人伸手,不轻不重搭在了肩膀上。 “这么着急走?你们祈老板,不是还在地底吗?不等等他?” 那人轻笑,带着掌控一切的漫不经心。 男人瞳孔紧缩。 但他回头时,还是堆上了满脸惊讶又不好意思的笑容,操着口音纯正的华府腔英语,遗憾表示自己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还要赶时间离开。 说着,他就打算强行起身脱离。 下一秒,眼前的阳光忽然被遮住。 他抬头,就见几个身形彪悍结实的安保沉默围住,每一个人的黑西装外套下都鼓起一个大包,明显是携带重型枪械的痕迹。 “咔嚓。” 枪上膛的声音,毫不避讳的在身后响起。明晃晃的警告。 男人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在他身后,那人咬着磁性的声线低低笑出声:“云翳清,大名鼎鼎的云省佣兵队长,谁不认识你呢?云队长。” “抱歉,是我笑得太大声了吗?云队长刚刚的表演还是很精彩的,如果没见过你的照片,或许真的会被骗过去,也未尝可知。” 云翳清被一口叫破了身份,确认对方一定是知道自己甚至了解自己与祈行夜关系的存在,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无奈叹气。 看,就说祈老板能气死他——就算祈老板不在这里,都能坑他一把。 安保沉默上前,将云翳清的公文包拿走,又上手搜身,将他贴身携带的枪械匕首等拿走。 云翳清抬手示意自己不准备反抗,然后慢慢转身,向身后看去。 下一秒,他微微睁大了眼眸。 坐在长椅另一端的年轻男人一袭定制昂贵的西装,一双长腿交叠,手工皮鞋不染纤尘,他抬手搭在长椅上,坐姿悠闲,看不出任何的紧绷或焦躁。 只是本应该梳得整齐拢向脑后的发丝,有几分凌乱,散落额前,投下的阴影覆盖了眉眼,让那俊美面容显出一丝低沉危险。 像是本应该在深夜捕食的狩猎者,被逼到阳光下现身。 出现在云翳清面前,暴露自己的存在。 那是……他们曾经长久追查的,一层层从被掩埋的秘密之下挖掘,曾经连名字都是绝密的人物。 陆晴舟。 现在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一时间,云翳清连呼吸都放轻了,眼带不解。 陆晴舟看出了云翳清的想法,嗤笑:“相信我,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愿意现身。” ——如果不是他那个倒霉同僚干了蠢事,有可能连累他一起死。 云翳清迅速回神,严肃了面容:“陆晴舟,陆先生。久仰大名。” “没想到陆先生还能找到我?真是受宠若惊。” 陆晴舟摆了摆手,神情恹恹:“如果是以前,我很乐意和你玩这种你进我退的试探游戏。但今天不行。” 不等云翳清询问,就听陆晴舟主动道:“你老板——祈行夜,他快要死了。” 云翳清瞳孔紧缩,心脏停跳一拍。 “想不想救你老板?” 陆晴舟道:“我可以帮你。” 云翳清将信将疑,静静盯着陆晴舟警惕,不放过他面容上每一个微小的情绪变化。 “你想要什么?”他问。 陆晴舟嗤笑,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现在在想什么,说实话,如果是平日里,我也绝对不相信我这种人,竟然赔本做生意,反而要帮自己的敌人。” “但这不是生意。是生命。” 云翳清挑了挑眉,惊讶:“你还在乎我老板的命?” 陆晴舟笑了。 不。 是他自己的。 如果祈行夜死了,使得商南明震怒发疯。或是更糟糕的,商南明死了…… 他绝对第一个被当做祭品,一同殉了。 ——埋葬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所有知情人,一个不落,全部死亡。 陆晴舟想说什么,但摇了摇头,只抬手将手边的密码箱递过去。 “这里面有一台加密笔记本电脑,密码是xxz981,我已经解除了所有生物验证,你可以自行使用。” 陆晴舟淡淡道:“云翳清,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我要你仔细听我说,按照我说的做。” “地底,有污染物,不计其数。全是为祈行夜而去。” 云翳清缓缓睁大了眼睛,惊愕看着陆晴舟,神情流露愤怒。 “你为了杀祈老板做了这种事,还要专门找到我告诉我,怎么?是单纯的杀一个人已经不能取悦你了,还想看我哭给你看?” 云翳清的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挤出一字一句,手指关节被他攥到发白。 陆晴舟却无奈抬手,做出停止手势。 “看,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富有的人可以做任何事,但就是不能做好事。” 他的视线越过云翳清,看向他身后的下属,无奈摊手:“偶尔想要做个善良的人,反而没有人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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