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走出学校时,倏然就改了念头。 学校外面的积水到膝盖深,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路灯一闪一闪,还下着小雨,漆黑的水面波纹荡漾,底下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怪物…… 但是现在叫老爸来接,又要回学校等上至少半小时。 江鸿回头看,发现学校里的灯全熄了,一个人也没有。 啊啊啊——好恐怖啊!! 江鸿内心天人交战,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脱了鞋子,先走再说,等走到人多的地方就好了。 他战战兢兢地在路上走着,总感觉水里有鬼,会随时从黑暗的水面冲出来,“哇啦”一声扒在他的肩背上。 连续下了一整天的雨,气温骤降到二十来度,风一阵阵地吹,吹得江鸿全身发抖。 “有人吗?”江鸿涉水往前走,蓦然回头,“谁?谁在那里?!” 江鸿头发一阵阵地发麻,从钱包里取出那个护身符,也不管有没有用,揣在裤兜里。 走过两条街,江鸿看见商业街临近打烊,有了灯光,稍微安心了点,买了串轰炸大鱿鱼,让店家切开,放在一个纸袋里用竹签戳着吃。 十点,他终于走到了公交车站,裤子湿透了。 最后一班公交车不会已经走了吧……江鸿看了一会儿站牌,车站亮着灯,等公交的只剩他自己。 江鸿:“……” 江鸿左看右看,又有点紧张,拿出耳机戴上,将音乐开到最大,开始吃鱿鱼,借咀嚼来缓解紧张感。 巴赫十二平均律:一号C大调前奏曲响起。 在那静谧的深夜里,公交车站顶棚、广告牌后隐藏的黑暗中,伸出了无数触角,朝着江鸿缓慢地伸了过来。 江鸿:“?” 江鸿叼着一根鱿鱼须,转头,触角就在他发现前的刹那,全部收了回去。 江鸿:“……” 江鸿睁大双眼,警惕地审视着暗夜中的一切,停下咀嚼,足足二十秒后,继续吃了起来。 公交车到站,江鸿心道谢天谢地!最后一班! 江鸿火速上车,打了卡,车上空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人,司机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江鸿说:“辛苦了,这么晚还有车,太感谢您了。” 司机沉默,关上了车门,江鸿到车里坐下,穿上运动鞋,长吁一口气,继续吃他的鱿鱼,总算可以回家了。 车碾过路边的积水,车窗上满是雨珠,数个黑影贴附在车窗上,江鸿忽而抬起头,看着蒙蒙的车窗外的一切。 已经很久没有报站了。 “师傅——”江鸿说,“这是368吗?” “是。”司机简短地答道。 江鸿说:“我到正大花园。” 司机没有回答,车里一片黑暗,车外的光也渐渐地消失了。 只有江鸿手机上的白光,映着他的脸,他玩了一会儿手机,看见信号只剩下两格,越来越觉得不对。 江鸿把车窗打开一条缝,看见公交车正在漆黑一片的江边走,外头是嘉陵江。 江鸿:“……” 他记得368不走这边,这是要去哪儿?! 江鸿瞬间就炸了,说道:“师师师……师傅,你这……要往哪儿开?” “嘉陵江大桥。”司机扳着方向盘,好整以暇道。 江鸿:“可是我不过江啊!我要回家!这不是368吗?” “别着急……”司机慢悠悠地说道,“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江鸿飞快地站起来,拉着吊环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公交车的车灯射向黑暗,沿江公路漆黑一片,江鸿道:“这这这……这是要做什么?!师傅?” “哎——”司机转头,江鸿看见了平生所见最诡异、最恐怖的景象,那名司机的衣领上,长了一个惨白的、犹如猴子般的、湿漉漉的动物头! 啊啊啊啊啊——!!!! 江鸿登时狂叫起来。
第10章 绑架 “救命啊——” 江鸿翻出车窗,只想逃跑,却被另一只毛茸茸却又十分坚硬的爪子攫了回来,紧接着是一股塑料绳卷了上来,死死缠住他的脖颈,并不断收紧。 江鸿眼前发黑,两脚死命挣扎,快要窒息了,最后一刻他转过头—— ——看见了一只黑黝黝的蜘蛛脑袋,它的口器正在不断摩擦,而蜘蛛的复眼里,倒映出江鸿自己惊恐万分的脸。 江鸿:“………………” 江鸿的脑袋一歪,不动了。 “别把他勒死了。”开车的猴子说道。 那只巨大的蜘蛛拖着臃肿的腹部,占据了近一半公交车的空间,它的八只脚展开后足有一辆私家车般大小,此刻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用两只前足“捧”着江鸿,将他带到公交车的前半部分。 但这一次,江鸿却没有昏倒,他的惊吓阈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升高了,这种吓死人的场景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这不重要,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啊!!蜘蛛啊啊啊!好恐怖啊啊!天啊!! 如果内心独白能具象化,江鸿现在无声的“啊”可以把整条嘉陵江给填满,他的恐惧已达到顶峰,但也许是物极必反,最后一刻,他又突然镇定下来。 首先,他把眼睛一闭,这样就看不到那个恐怖的蜘蛛脑袋了。 接着,他竭力控制住发抖的全身,假装自己晕了过去。 但那蜘蛛似乎不会开口说话,只安静地捧着江鸿,就像猴妖养的一只宠物。 江鸿心里简直翻了天——我我我我……我的护身符呢?!为什么不发挥作用啊?!这些到底是什么啊?!啊好困,好想睡觉……不行不行……江鸿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公交车停,放气,开门声响起。 似乎上来了一个人,听声音是个女的。 江鸿尝试着把半边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的是那蜘蛛近在咫尺的、长满绒毛的、像苍蝇一般的脑袋。 江鸿:“……” 江鸿果断又把眼睛闭上了。 “就是这小伙子吗?”那女声说道。 “是。”司机的声音尖锐刺耳。不多时,车又继续开了起来。公交车驰过滨江大道,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私家车经过,暗夜里,谁也不会注意到车厢中巨大的蜘蛛黑影。 “像个凡人哦。”女声很温柔,手还在江鸿脸上摸了一把。 司机说:“抓紧时间。” 倏然间江鸿感受到一阵冰凉的液体浸泡过全身,随之而来的是又一股窒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的身体里钻,这一次他是彻底窒息了,他不受控制地睁大双眼,感受到身体的剧烈疼痛。 他被一团黑色的黏液包裹住了,透过那半透明的黏液,他看见一个化了浓妆的、近五十岁的大妈正在笑嘻嘻地看着他。 江鸿这次想叫,却叫不出声,看见她的爪子伸进了黏液里,朝着自己的面部抓来。 世界顿时一片黑暗,江鸿失去了意识。 短短片刻后,一阵狂风吹来,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江鸿醒了。 “救……”江鸿转头一看,震惊了,脚下是万丈高空,面前狂风大作,他被蜘蛛丝绑在了嘉陵江大桥的顶部,悬挂吊索的巨臂顶上。 巨臂一柱擎天,尖端只有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凸起,上面竖着钢柱,天空中闷雷滚滚,乌云里隐约泛着雷光。 那湿漉漉的猴子带着它豢养的巨型蜘蛛,在一旁虎视眈眈。 一名身穿保洁员制服的大妈好整以暇,坐在一旁,朝江鸿说:“小兄弟,咱们来聊聊天嘛。” 江鸿:“……” 在这种情况下,面前的景象简直说不出地诡异。 “你是什么人啊!”江鸿大声道,“妖怪啊!救命!救命——!” 江鸿这次毫无抗拒,就接受了“世界上有妖怪”的这一设定,连他自己也不大相信,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从险境中脱身。 “听说你去了一趟西安,”那保洁员和蔼地说,“我想问问你,你见到曹斌了吗?你叔叔交给你什么任务?让你去偷智慧剑?” “那是谁?什么剑?”江鸿带着哭腔,求饶道,“我不认识啊!我没有叔叔!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保洁员戴上手套,摊开一个写着“无忧家政”的工具包,江鸿看了眼她的包,刹那魂飞魄散,里面全是镊子、针、手术剪刀等刑具。 保洁员拿着一把手术剪刀、一把手术钳,朝江鸿走来,朝一旁的蜘蛛吹了声口哨,蜘蛛慢慢地爬过来,江鸿心想该不会是要在我肚子里产卵吧! “你要干吗?!”江鸿哀求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啥啊!这就用上刑了吗?你是容嬷嬷吗?别乱来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别过来!” “……是是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江鸿马上道,“我没听清楚,能再重复一次吗?我太紧张了……” “智慧剑,”一旁那猴子提醒道,“找到了没有?” “对对对,就是那个。”江鸿说,“就在那个什么斌的房间里,放在他的枕头底下!我都说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保洁员与猴子充满疑惑,对视一眼。江鸿心想自己身上有什么武器?他两手被捆在身边,不停地在裤兜里摸索,忽然想起那个护身符的边缘,说不定可以割破蜘蛛丝,这里距离水面足有五十米,跳下去会摔死吗? 他紧紧抓着护身符,尝试着用它割断蜘蛛丝,但它的边缘实在太钝了。 然而就在他握紧护身符的刹那,心里突然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害怕的时候,握着它,喊我名字。” 谁?那是谁?霎时江鸿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总觉得有一个重要的人被遗忘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可是那个人又是真实存在的,仿佛几天前才和自己说过话…… ……喊谁的名字?谁的?是个男生……他叫什么? “叫什么啊……叫什么?”江鸿看着保洁员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蜘蛛弓起身,排出一枚血红色的卵,足有拳头大。 保洁员已经开始剪开江鸿的T恤,还用酒精棉在他的腹肌上消毒。 江鸿拼命挣扎,死活就是想不起那个名字,喊道:“我能说的都交代了啊!就是那个人!我都忘光了!我只认识陆……” 一道炸雷响起,轰隆巨响,就连两只妖怪也被吓了一跳。 “陆修——!”江鸿死死攥着那枚护身符,狂风与暴雨中,他顶着暴风雨狂喊道,“陆修——!陆修!” 天雷声瞬间盖掉了江鸿的呐喊,雷霆隐去,雨水小了些许。 世界归于寂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江鸿:“……” 保洁员:“??” 猴妖怀疑地看着江鸿。 一秒,两秒,三秒。 半分钟过去,依旧无事发生。 保洁员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否则我就把你的肚子剖开,把蜘蛛卵塞进去,再缝起来,你放心,小帅哥,一定给你缝得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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