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也这么认为啊,毕竟这项工作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这些异端可是很难清理呢,他们很擅长伪装。” 池楚抬起头,看他:“你说的对。不过人之初性本善,如果那个异端并无恶意呢?” “哦?你觉得一个小镇里突然出现了一头狼,镇民会选择先听狼的来意吗?”拉法尔面带微笑,“毕竟关系到你们的生命安全,天堂可不敢放任危险蔓延呢。” “那就不能赶出去?池楚收敛了气息,连口水都不敢咽下去。 “是吗,谁知道会不会再出现,一劳永逸的方法,当然是清除干净了。”银发天使开玩笑似的比了比手指,慢条斯理地开口,“灰也没有呢。” 池楚盯着他那只手看了半天,垂下了眼睑,睫毛颤动着,道:“那是有点可怕。” “不用害怕,啧,说起来,有几分奇怪,我方才似乎从你身上感到了不同的能量来源,莫非……” 这招先礼后兵用的可真是不错,简简单单的语气让他原本平稳下来的情绪再次紧张起来,他低着头,在心中冷笑。 池楚随着他的语气,身体紧绷,心跳都快了几分,他“啧”了一声,感到了对方的棘手,连忙打断:“嗯……因为我飞升前功法有点特别。” “那的确是太过特别了。” “对啊,是我也觉得,就没人跟我一样呢。” 呵,真是唾弃自己,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搞死这个家伙呢。池楚心中想着,面上却恢复了乖巧。 “的确,没什么天使跟你一样,三天两头闹出一点事来的。”拉法尔点点头,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竟没有追究,道:“走吧。” 池楚:“去哪?”他心里还没缓过劲,心想,该不会是想偷偷带他去处理异端的地方把他处理掉吧。 “回家。” “……哦。” …… 原本以为自己回宿舍的池楚,却跟着他走到了之前那个院子里。 之前写过检讨的院子。 “嗯?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你不是说你罪无可恕吗?也不能把你放回去祸害他人。” 拉法尔推开大门,小院子空旷清幽,云棉果树飘来一朵朵白色的飞絮。 有一朵飞到了池楚脸上,软软的触感传来,他伸出手,把飞絮拿下来,捏了捏。 这手感,很是不错。 前方长长的银发飘起一两缕,也从他的脸上晃过。 池楚抬起头,拉法尔走在前面,留下一个背影,洁白而盛大的云朵树沦为他的背景,好像艺术家最喜欢的一类画卷。 意外的,少年再次想起了在人间时那个早死的前夫,想起来之后,却又在心中暗暗惊异,他来天堂之后,似乎是有许多个日夜不再想起,好像有什么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的记忆,让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未曾失去过这样一个人。 他若有所思地想,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确认他的身份,可偏偏他的态度和语气装得那么平和,似乎刚刚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他既然不挑明,自己也只能继续装,毕竟现在戳破对他没什么好处,只能希望,这人是真的没发现吧。 池楚跟着他走进去,看前面银色的发丝在空气中飘扬,那流畅的弧度,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洗发露广告。 “你这头发养这么长,平时要梳很久吧。” “嗯?有魔法。” “那洗发露用什么牌子的?” “……有魔法。” “无趣,若事事都用魔法,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拉法尔闻言,脚步一顿,池楚差点撞到他的背。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仔细斟酌,道,“不如你来帮我?” 池楚刚想拒绝,毕竟他连自己的头发都懒得梳,直接剪短了,还能去关心这个家伙的吗?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一次贡献值两点。” 少年沉思片刻,账单上的五十万目前还是他的难题。不得不说,这种用钱偿还的方式打动了他。 “再多点。” “三点。” “四点?” 拉法尔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你竟是有做头发的手艺,能让我开这么高的价。” 池楚问:“市场价多少?” “嗯,你觉得帮天使梳头发值多少?” 池楚还想说他还没帮别人梳过头呢,但是想想,这似乎是一个减分项。况且这人本来就不需要梳头发的。 “好,三点。”这羊毛能薅多少就薅多少。 …… 这院子还是挺大的,规格竟然和东方那边的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他每次进来时总会想起家乡那边的风景。 屋子外面和里面倒还是西方式的格局。能设计出这个风格的也是人才。 就是不知道这人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有什么意义? “上次那本辅导书,你拿去做吧。” 池楚跟着他进了之前进过的屋子。 拉法尔从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拿起一本熟悉的金色“板砖”交给他。 “一天三面即可,不懂问我。” 池楚看着他手上的书,问:“你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是为了随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把它拿给我?” 银发天使温和地看了他,又看了一眼书,沉吟片刻,认真回答:“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你还欠着的作业和罚抄。” “……什么?”池楚微微诧异。 “嗯,多亏你,我想起来了,你的罚抄和感想是不是没交?” 池楚:“……”他面色微微僵硬,严肃地看着拉法尔,似乎在消化这件事。 眼中神色变换了几轮,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定了定神,神色悲痛:“我是个坏学生,不值得你这么下心思,我应该在监狱忏悔,唯独不应该在这里。”唯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着他转过身,两手空空地往外跑。 拉法尔微笑地看着他的一番变脸,方才那一会儿,他大概从这个少年眼中看到了许多有趣的情绪:诧异“这你也记得?什么是我提醒的?”、凶狠“真想刀了你”、冷漠“作业关我什么事”、犹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摆烂“要不听天由命”、冷静“算了,想想办法”、悲痛“我演的,我不想写”。或许转身后还会露出一抹狡黠。 他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书,随手拿起桌上放的法典,翻了起来。 到底还是年轻人,脾气急躁了一些,藏不住心思。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阵古怪的声响。 接着当啷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又被捡了回去。 然后某个少年沉着脸回来了。 “结界?”他蹙着眉问,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不悦。 “嗯,有什么问题吗?”银发天使没转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非常理所当然地反问。 “哼,你想干什么?” “呵,这倒是个新鲜的问题,嗯,我想想,大概是为了防止再多出一点麻烦吧。” 池楚:“……”回忆起方才监狱的事,他竟然有些无法反驳。 “但是这是不是有点……”他斟酌着想说出违法这个词,但是马上住口了。 “是啊,毕竟当初是你说的,担心我因为关系过于亲密,帮助你逃跑,嗯,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认为有道理,为了避嫌,就先如此吧。”拉法尔停留在书上的眼眸终于偏过来瞧了他一次,一贯的真诚,一贯的无害,好像是在为他着想一般。 “是吗?那你最好小心一些,这结界的质量了。” 池楚冷冷地放出狠话。 “我当然相信,不过,比起花功夫破结界,你不如做完这些作业?说不定就能出去了呢。” 金砖头再一次被递到眼前,少年沉默了。 他抱着胸,脸色有些阴沉。 外面的结界普通方法不好破,如果在这个院子里暴露实力,及其容易被抓住把柄,哪怕有奇怪的功法这一借口,但是本源的差异大了,多次被发现,还是会被人看出端倪。 不过这家伙明显就是在这等着他,如果这就同意了,面子往哪搁? 一双手往他头发上摸,池楚骤然抬头,后退几步躲开,眼中惊异之色一闪而过,皱着眉道:“你自己头发那么长,不好摸?” “你想摸?”天使长发倾泻而下,犹如上好的绸缎,看上去很漂亮。 池楚忍不住就想到之前在教室里,阳光倾洒下,那银河一样的银色长发。 “……不必,我不是变态。”他垂下眼眸,感到一丝不妙,这家伙是不是想换策略了。 “我知道你其实做什么都很快,所以帮我个忙,毕竟导师也是需要一些业绩的,嗯?”声音温柔低沉,带着一些分外明显的引诱。 一排“666”划过心头,池楚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耳朵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太可怕了,真的为了让他写作业不择手段了啊。 他从对方手里接过那本书,然后抬起头,也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老师还是正常一些,不要忘了药不能停。” 他低头翻了翻这本书,看到前三面足足有两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练习题后,面色微微僵硬,但是输人不输阵。 少年挑衅地道:“虽然不知道您这病什么时候开始的,能治一点就治一点吧。” 拉法尔点点头,十分平静地摊了摊手:“好,多亏你了。” …… 池楚的自己选了个离对方最远的房间住下,他拿出那本书,粗略地看了一眼第一面,翻开第一面,随意地从桌上拿出一支笔。 他的笔尖要触碰到纸面的时候,倒是汲霜先忍不住叫出来了:“你竟然真的打算写?” 笔尖在纸面一顿,晕开一小块墨迹来。 少年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面色淡然,悠悠道:“怎么,不可以?”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像这么听话的人。” “听话?哼,我对你还不够听话吗?” “切,你不要跟我肉麻,你想干什么?”汲霜惊恐地打了个激灵。 池楚拿着笔,纸上浮现了几个形态优美的西方字体。 “偿还因果罢了,不出意外,过几日便能回去,届时,纠缠太深,怕是会出意外。” 因果换算可不只有钱和钱相对的一套,其他一些行为也可以换算。若果作业能对那谁的业绩有帮助,说不定也能抵销一部分。 汲霜“哦”了一声,问:“哎,万一回不去呢?” “……” “啪。”笔尖折了。 少年皱了皱眉,换了一支笔,这纸的质量着实好,笔尖断了纸也不坏。 “不可多言。” 在结果出来前就开始说不可能的话,真是不吉利。 池楚叹了口气,继续写字。 “但是,我看你这份因果太大了,五十万,一座监狱,现在怎么还也还不清哎,啧啧啧,你真是穷光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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