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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面医生在给杜克洗胃，外面文森特坐在许晨身边抽起一支烟，把烟盒递向许晨“抽吗？” 许晨嗓子有点痒，但他已经开始戒烟了，他摇摇头“您抽吧，您说的要出事是指？” 文森特下去了半支烟才开口“他来这里的原因是事故，一场车祸让他丧失了生育能力。他还这么年轻，等级又这样高，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知道，前呼后拥，有求必应啊，风光的不得了，雌虫们捧着惯着。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告诉他你不能产生精子了，雄虫协会删掉了他的名字，没有雌虫再找他做义务服务，还被送到这里。” “这里虽然衣食无忧，星球由配备食堂，可是哪里比得上中央星繁华便利？从云端跌进泥里。啧，那感觉，不好受啊。” “如果是因为年老正常丧失生育能力，雄虫协会会慢慢减少他们义务服务的次数，好歹有个缓冲期。像他这种，等级高，年轻，因为意外丧失生育能力的，那自杀率，我就这么说吧，十个里面死七个，那都是我们工作做的到位了。” “他进来填资料的时候我就看他情绪不对，把他安排在你旁边，想着以后让你照应着点，哎，结果还是晚了，哎。” 许晨听着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是不是叫丹尼大叔去看看他？” “嗯？”文森特挑着眉去看他“你是发现他们的头发很相像是吗？但是这说明不了什么......就算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也不一定能培养出感情。这招我之前在别的雄虫身上试过，弄得......很难看。” “当然了，”文森特摆摆手“你要是想试不妨去试试，万一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那边医生已经处理完了，文森特让许晨把杜克带回家。 等回到家里，把杜克的衣服洗了晾好，天已经彻底黑了，许晨看着漫天的星星，再扭头看看昏迷的杜克，有点睡不着觉。 第二天杜克中午的时候才睁开眼睛，许晨招呼他“醒了，来吃东西吧，我煮了点粥。” 杜克浑浑噩噩爬起来，坐在桌边，粥刚舀出来，杜克直接伸手去抓碗，被烫的一个机灵“怎么这么烫啊？不知道放凉了端给我？！你这雌虫怎么回事？” 许晨被这莫名其妙的发火弄懵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杜克把自己当成了义务服务的雌虫。 杜克闭着眼睛发脾气“喂！你怎么连歉也不道啊？雄虫保护协会发布的义务服务规则怎学的？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嚯！这杜克居然是这么个性子，许晨在旁边拿着锅铲抱着膀子看他“请便。” 杜克睁开眼睛一拍桌子“你这雌虫怎么说话的？我现在就投诉你！”然后他在这时候看清对面是一只雄虫。 他的嚣张气焰一下就弱下来“你，你是？” “我是Z786号行星的副执政官，昨天你酒精中毒我们把你送去医院，你现在在我家。” 杜克的神情瞬间萎靡起来，他怎么忘了，他已经不是一个a级雄虫了啊，曾经的一切，身份，追捧，照料，统统在那场事故之后消失了。杜克的嗓子里忽然棉花似地堵住了，他低着头随意划拉着勺子，连粥都喝不下去。 许晨明显感觉到了杜克的情绪变化，明明文森特让他照顾杜克的，现在可怎么办啊？坐在桌子旁边他才明白这个任务的艰巨性，他该说什么呢？说别难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太平平无奇了，这能起到什么安慰作用。说其实这里的生活也还不错？虽然不如中央星但还过得下去？天上地下杜克又不是睁眼瞎。说你看其实发生意外也没什么，这里发生意外的人多了？这不是戳人家痛处吗！ 刚刚顶了杜克，许晨也拉不下脸来说太软的话，最后他只好说“喝点粥吧，你昨天喝了太多酒了，医生说你差点胃出血，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吧。” 杜克把头埋下去“吃不下。” 许晨揉揉太阳穴，发现这实在是个棘手的差事，他极力想打开杜克的话匣子“平时除了做义务服务，有没有什么爱好？” “爱好？”杜克眨眨眼睛“爱逛街，算吗？” “那你一般都去哪里逛啊？” “中央星有个十字街，你知道吗？那里全是奢侈品牌子，我是最高级的会员，所有导购都认得我，每次我去的时候都会提前预约时间，我一进去，店门就关了，只有我一个客户。我喜欢在人最多的时候过去喝下午茶，阳光从落地窗打下来，外面人挤人，可有意思啦。” “市政府门前也有一条商业街，你可以去逛逛。” 杜克赏了他一个白眼“就那种地方能卖什么啊？都是些日用品，一点设计都没有，用着都嫌掉价。”说完这句话，杜克大概又想到了自己的悲惨人生，再一次萎靡起来 许晨可实在不知道怎么哄了，他眨了眨眼睛，决定收拾包走人。 下午的工作很清闲，许晨和文森特下棋，文森特问他“杜克怎么样了？” “挺好的，已经醒了，我看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许晨想了想，把防线向前推了推一步“但是我现在觉得这个任务很艰巨” “为什么这么说？”文森特盯着棋局问他。 “没想到杜克的性格是那样的......”许晨斟酌了一下措辞“被宠坏了的性格。” “哈哈哈哈哈哈，”文森特把自己的将军后退一步“大部分雄虫刚来的时候都是那个性格，你习惯了就好了。倒是你很特别，居然可以适应并胜任工作，性格也很好相处，简直不像雄虫。” 许晨没有理会文森特的试探“我打算晚上的时候叫丹尼大叔和杜克吃顿饭。” “你可以试试。”文森特仔细观察着棋局“我自己的经验是不要那么做，丹尼的D级雄虫，杜克是A级雄虫，他们估计聊不到一块去。” 许晨有点奇怪“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万一丹尼大叔和杜克有血缘关系呢？杜克刚来这里，有人照应这不是很好吗？” 文森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盯着棋局，棋子落在棋盘上一声脆响“当头炮。” 晚上许晨邀请丹尼和杜克在他家吃饭。丹尼带了一瓶酒，杜克空着手就来了。 许晨把菜端到桌子上，看到丹尼和杜克面面相觑。杜克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些敌意。 许晨作为中间人赶紧介绍双方“杜克，这是丹尼大叔，丹尼大叔在这里住了很久，人很好的，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问他。” “丹尼大叔，这是杜克，A级雄虫，刚来这里不久，是我的邻居。” 丹尼大叔双手交叉在脑后，红色的头发火一样摇啊摇“你好，杜克。” 杜克的红头发也像火，他嗤笑一声“在这里住了很久？垃圾！老家伙，你是什么等级的雄虫？” 这话一出来许晨惊了一身冷汗，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丹尼大叔就接下了话茬“我等级不高的，D级雄虫罢了。” 杜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你垃圾你还真是垃圾，在这里住得久就罢了，等级也那么低！” “说我来这里是垃圾，那你不也是垃圾？等级低是等级低，你这样的雄虫我见多了，也死的多了，信不信你走在我前面？”许晨第一次知道原来丹尼大叔吵起架来也这么刻薄。 “等一下！”许晨立马跳起来制止双方，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为什么一见面就会吵架，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杜克显然是被这话刺激到了“你！你个老不死！”骂完扑上去就要打丹尼，许晨连忙把他拦下来，杜克占不到便宜，狠狠瞪了许晨一眼，拿着外套就往出走，临走前把门摔得山响。 许晨一下不知道是该留下来安抚丹尼还是追上去安抚杜克，左右权衡一下，又想到文森特的话，觉得还是杜克的情绪更不稳定一点，冲着丹尼大叔点点头就追着杜克跑出去。 “杜克！杜克！你怎么了？” 杜克不理他，闷着头往前走。 “杜克！”许晨好不容易追上杜克“你们怎么一下吵起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把他叫过来吃饭是什么意思？” “你......”许晨有些无法解释“你不觉得丹尼大叔和你有点......” 许晨一句话还没说完杜克就打断了他“那又怎么样？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我们都有一头红头发！” “我的意思是......”许晨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了“你刚来这里，很多东西不太熟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和丹尼真的有血缘关系，丹尼大叔照顾你一下，那不是很好吗？” 杜克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神经病“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想说我，我，杜克，一个A级雄虫，是那个D级雄虫的儿子？他生我？可不可笑，他生得出来吗？不行！没那个基因！你知道吧？！” “而且，他算什么东西？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突然间你告诉我，我多了一个爹！好家伙，他，一个D级雄虫，和我从没见过面，当我爹？他也配！” 许晨叫这一串的质问问懵了，等他回过神来，杜克已经没影了。 许晨只好拖着步子返回家里，餐厅的灯还亮着，丹尼大叔一边吃菜一边自己给自己倒着红酒。 许晨坐在丹尼大叔的面前“对不起，丹尼大叔，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想的是......” 丹尼打断了他的话“吃菜吃菜，先吃菜，我给你倒点酒。” 吃到一半，丹尼说“亚特，我知道，你叫我过来大概是为了帮帮那个叫杜克的孩子。可是这事吧，它不是你想的那样。” “亚特，你还年轻。”丹尼喝了一口红酒“你没感觉。我早就老了，我是因为年老丧失生育能力的。差不多到了雌虫退休的年纪来的这里，算算看，我做义务服务已经那么多年了，我生命里一半的时间在做义务服务，一周五天，一天三次，有时候我还自己接点私下的活，赚赚外快，你知道我和多少雌虫上过床，又有多少雌虫后来怀孕生子了吗？”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杜克是不是我的孩子暂且不提，就算是，那又怎样呢？” “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精子的提供者罢了。” “他在抚养院里长大，和我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何谈感情？让他叫我爹，别说他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啊。” 丹尼帮许晨把红酒续上“而且，A级雄虫是什么德行你知道的，那么多雌虫捧着他们，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们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低级雄虫的。像这样的高级雄虫，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他看不起我，我又为什么要去废那份心呢？因为他和我长得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道这里，丹尼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 许晨长长叹了口气，他揉揉太阳穴“丹尼大叔，对不起。” “没事亚特，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事文森特也干过，他可比你惨多了，两个雄虫合起伙来把他揍了一顿。我原谅你了，就当是谢谢你帮我修屋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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