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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知道米勒尔的性子，很配合地答道“坏消息。” “坏消息是没什么好逛，这里只有一家小酒馆是私营的。”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家的酒还不错。” 米勒尔拍拍艾德里安的头“带你喝一次，也算你没有白来这里”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半下午店里没有客人，老板很快把酒送过来，很明显是自酿酒，酒液浑浊中带着点绿色，喝起来倒是没看起来那么磕碜，酒味里带着一股叶子的清香。 他们喝着酒消磨时间，还没等到点，突然小酒馆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了，那扇小木门被粗暴对待后惨兮兮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给我来点吃的，快点，我饿了！” 来者甚至没有在吧台上和老板说一句话，只径直走到米勒尔他们这个桌子旁边，他一直低着头，很疲惫的样子，看到座位被占着才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的时候米勒尔和艾德里安才看清楚他的样貌，一张精致小巧的脸，面上散落着一些雀斑，有一双很漂亮的淡金色眼睛，可惜就算是在如此疲累的情况下，他的眉宇间也能看出些骄横，比他的样貌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身份——这是一只雄虫。 米勒尔挑挑他的那截断眉，这穷乡僻壤居然还能看见雄虫？ 那只雄虫看见他们坐在位置上，很不悦地皱眉，嘴唇开合吐出两个字“起开。” 艾德里安奇怪地看着他，这样出言不逊，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没等到米勒尔和艾德里安的回应，雄虫长出一口气，跌坐在他们对面拍着桌子“老板？老板呢？老板快出来！” 老板赶紧赶到他身边“这位客人，您还没说您需要些什么？” 雄虫倚在桌子上，用手撑着半侧脸颊，神色全部不耐烦，语气冲得很“外面挂着雄虫专用的牌子，为什么这家店里还会有雌虫？” 老板撇撇嘴，好言好语地劝“您好......” 老板还没说接下来的话就被雄虫打断“叫我阁下！” 生意人一向讲究和气生财，老板也没有生气，只是换了一个称呼继续解释“雄虫阁下，这里是新占领区，法律规定一个行政区必须要有一家雄虫专门店，可是这里就我一家私营店铺，所以政府先把牌子落在了我这里......” 雄虫打断老板的话“我不管你是不是只有一家，政府牌子落在哪里我进哪里，外面写着雄虫专门店招待雌虫这就是违反规定！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把他们两个赶出去，要么我给雄虫保护协会打举报电话，你自己选吧。快点，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说道后面雄虫的火明显已经上来了，声音尖而利，好像要划破耳模。 艾德里安有些生气“这位阁下，我们都是客人，总有先来后到的区别。” 雄虫看都不看他“一只雌虫？和我讲先来后到？呵，什么东西。” 艾德里安气得站起来却被米勒尔拦住。米勒尔嗤笑一声，摆出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但艾德里安知道米勒尔已经生气了“这位尊贵的......雄虫阁下？” 雄虫抬抬眼皮看他，然后又把眼皮耷拉下来，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米勒尔猛然凑过去攥住他的手臂“不知道阁下是来给谁做义务服务的，真是难得，能在这里碰到，不如也给我做一次，贡献值您说了算......”说着就要把舌头往雄虫耳朵里伸，惊地雄虫猛然站起“你想干嘛？你，你想干嘛？！袭击雄虫可是要负责任的！”米勒尔已经拽着他不松手，话里已经有了些危险的意味“阁下，这里可不是中央星。”雄虫起身后退，险些绊倒椅子“你可想好！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只雄虫！” 语气依旧尖利，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色厉内荏。 就在这时，外面又冲进来一个雌虫，高呼着“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是我约的义务服务！” 米勒尔扭头一看，冲进来的雌虫带着黑色方框眼镜，居然是政府办公室的秘书长。 秘书长扶扶眼镜，过去拉着雄虫的手不住埋怨道“和你说了，让你在机场等我一会儿，我处理完工作就去接你，这还没过多久的，你就自己跑了！” 雄虫气哼哼看着他“你好意思叫我等那么久？这种破地方我是再也不来了......” 秘书长半哄半劝地带着雄虫离开了酒馆，和米勒尔身边走过时尴尬地向他点点头。 老板利索地收拾了店面，又给他们新上了酒，可惜此时的二人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兴致。 艾德里安不悦地瞪着雄虫离开的背影“他怎么那样啊？好像别人都欠着他一样！” 米勒尔倒是见怪不怪“雄虫不就是那样吗？现在的制度为了生育率把他们供起来，他们就真当自己是个祖宗了。” 艾德里安默默在心里反驳：亚特就不是，但是他没把这句话在米勒尔面前说出来，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刚刚他说的雄虫专门店是什么？” “就是专门面向雄虫的店铺啊，你不知道很正常，一般雄虫们自己聚会的时候就会选择这样的店铺，相对安全。” “可是......雄虫这么少，分散在各个星球，也就中央星多一点，这些店怎么赚钱啊？”艾德里安觉得不解。 “这你就不明白了，客户少，但是客单价高啊。雄虫们赚得多，花起钱来也不手软，他们是对于价格不敏感的客户，一家雄虫专门店一杯酒卖万八千可太正常了，也就雄虫一天赚的钱。”米勒尔咂咂嘴“这么多钱啊，想想一个士兵在前线英勇战斗，冒着丢了命的风险才能挣多少，一个月抵不上人家一两天，啧啧啧，公平吗？没法说。” 有关财税的会议开了很长时间，结束已经挺晚的了，当地政府照旧招待与会者吃饭。大家围坐在圆桌旁边，只是一些简单的菜色，但已经是这个艰苦的新占领区能拿出的最好招待了。 让艾德里安没想到的是秘书长身边坐着下午他们碰到的那只雄虫。宴会开始之后雄虫就不断挑剔着桌子上的菜，这个不新鲜啦，那个做得咸啦，这么简陋的菜色也好意思端上来，切！ 秘书长一脸想拦不敢拦的便秘表情，满座的雌虫没有一个说话的，明明是招待宴，可是气氛冷淡到似乎他们还在开会。 最后雄虫撂下叉子，走得时候留下一句：“要不是为了帝国，要不是为了履行雄虫的光荣义务，我绝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关门声嘭得响起，留下雌虫们面面相觑。 秘书长端起杯子向大家敬酒“对不住各位，实在是对不住，这个义务服务是六个月之前约的，来到这里之后我脚不沾地的忙，把这事给忘了。等到系统提醒我的时候，人家雄虫已经上了悬浮器，想取消也不行了。” “来之前我也不知道这只雄虫是这个性子，打扰了大家，我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秘书长在酒桌上点头哈腰地道歉。 执政官摆摆手“算了算了，雄虫这种娇生惯养的家伙，就算换一个估计也是一样德行。大伙也知道你的困难，你年纪大了，想要个孩子，坐下吧，这不是你的错。” 大家也都领情，纷纷安慰秘书长“雄虫们就这个脾气，一个个地鼻孔能看到天上，政府为了生育率捧着他们，给他们一个贵族的头衔就真拿自己当贵族了。” “那只雄虫走得时候说什么？为了帝国？笑死了我们来这里的哪个不是为了帝国，他顶多呆一两天，咱们要呆多久呢？这占领区的建设工作，不都是我们来做吗？” “他们会什么啊？不就会做爱吗？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咱们每天累死累活，当学生的时候做题工作了搬砖，他们呢？哎，也不用读书也不用工作，每天在床上躺着就能赚钱，真羡慕啊。”说道后面的几个字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说到这个不用读书了，上次我约了一个雄虫，他居然说我爱你帝国这首诗是希涅尔写的，我的天啊，上小学一年级的雌虫都该知道这首诗是伟大作家高特的作品。抚养院完全是一种教了，但是只教了一点的状态哈哈哈哈。” “你当时怎么说？你指出了他的错误？” “放屁我怎么会干那种蠢事？我只和他相处两三个小时，做完爱就不再见面，还指出错误？我闲的没事干啊？万一他发现暴露了自己的没文化和不读书，反手在义务服务系统上投诉我怎么办？哦，我下一次义务服务轮空，我脑子有病啊？” “对对对，就是应该这样，遇到正常雄虫还好，约到那些不正常的，他说什么你都附和就好了，忍着点，千万别和他讨论对错，这种雄虫很喜欢投诉的。” “我也发现了，正常的雄虫怎样都很正常，不正常的雄虫哪里都不正常。” “别提了，”一个雌虫吊起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你居然不尊重我？我可是个雄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餐桌上的雌虫都笑起来。 “这东西不能提，不能细琢磨，我要是想想自己手底下的工程兵们一个月也就一万多贡献值，可他们多辛苦啊，上山下河，凿石开路，雄虫们躺在床上一天挣他们一个月的钱，我真心疼我的兵啊。” “要是这些雄虫真有什么本事，也算，既没有专业知识和技能，又没有辛苦和努力，就靠着自己是雄虫，嘿，我是雄虫！” 旁边雌虫苦涩地接话“大概投胎也算是技能的一种吧。” 米勒尔接话“要我说对付雄虫就该秉持着物尽其用的态度，不管你和我说什么，我都说做爱，反正我约义务服务就是来做爱的，别说什么没屁用的话。” 秘书长想起来什么似的，端着酒杯转向了米勒尔“米勒尔，我听说你们家缔结了婚约，家里的雄虫会有这些憋屈事吗？” “呵，好能好到那里去？不就是那个样子吗？性格倒还行，但是除了这一点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自视甚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我让他给我义务服务一次推三阻四，切。” 艾德里安皱皱眉，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手。 大家一边骂雄虫一边喝酒，尽兴而归。米勒尔喝得醉醺醺的，走起路来跌跌撞撞。 艾德里安跟在他身边，走了很久才开口“我不觉得亚特是你说的那个样子，我也不觉得他是能放在餐桌上讨论的雄虫。” 米勒尔眨眨眼睛，眼底散去了些酒气“你是觉得我说错话了？那我应该说什么？我先不说对于亚特我们有不同的看法，在那种场景下，我能说什么？我说我家雄虫特别好，你们说的这些屁事我没碰到过？”米勒尔推一把艾德里安的肩膀“合适吗？” 艾德里安不肯说话，米勒尔拿出烟来抽“小子，别那么死心眼。逢场作戏，这四个字还要我教你？” 米勒尔掸掸烟灰，“你以后遇到有关雄虫的话题多的是，而且他们大多都不太友善，不吭气？不行，人家觉得你不是自己人。口头上的三言两语罢了，能掉块肉是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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