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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因为社会分工细化了，雄虫有了精神清理的社会价值，可以不从事生产。” 路易还是觉得不对，这样的底层逻辑是有问题的，这不是分工细化的问题，老师在偷换概念。但是现实好拢着一层纱，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楚真相。为什么雄虫只能从事一种职业呢？书上说雌虫可以在毕业后选择自己的方向，为什么雄虫不能选择自己的职业？为什么没有雄虫从政呢？他还想再问下去，“路易！”老师在讲台上大喝“不要扰乱正常的课堂秩序！” 他在宿舍里和同龄雄虫说话“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做其他职业呢？我觉得物理就挺好玩的，我听说外面有一种职业叫物理学家，专门研究物理，我以后要做物理学家。”大约是为了保证虫族的整体素质，雄虫还是学了一些基本知识的，当时路易很喜欢物理，能考班里最高的分数，做出最难的附加题，但是老师并不为他取得的成绩高兴，甚至觉得一个雄虫学这些是浪费时间“学这个做什么？你物理考满分有什么用？你的精神力控制两三个月不见长进，能不能把你学小车和滚轮的劲头放在精神力控制上行不行？” 同宿舍的雄虫接话“为什么当物理学家？老师说其他职业很辛苦的，还不如精神清理贡献值多，我还是想当雄虫。外面很多雌虫都羡慕我们。” 路易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发问“为什么我们没有亲人呢？我肯定也是雌虫生下来的呀，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他？”总要有原因的吧？这次同寝室的小伙伴都睡着了，安静的夜晚只有呼吸声传来，没人搭他的话茬。 想了好几天，路易终于有了点眉目“我觉得是他们想控制我们。无论是抚养院、职业选择还是隔离亲属，都是控制的手段。”路易在餐桌上和别的雄虫分享自己思考的结果。但是显然没有得到认同。 “抚养院供我们吃喝，教我们精神力控制，你不领情还说抚养院在控制我们？”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控制？总得图个什么？图什么呀？” “别理他一个疯子。” “雄虫能进行精神清理，所有享有应得的社会地位，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非要证明雄虫不配这样的社会地位才罢休？” 带教老师冲进餐厅把他提溜出去“又是在课上调皮捣蛋，又是晚上不睡觉，现在还在这里散布危险言论，你今天就去给我关禁闭！” 路易在禁闭室整合自己的思路，夹杂着他新学的脏话，身后的铁门传来一点声响“我觉得你说的对。” 路易起初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后来发现铁门后面还有一个禁闭室，声音是从那里出来的“抚养院其实就是社会化抚养，但是如果社会化抚养可以降低成本，肯定是所有虫成规模的社会化抚养，没道理只这样抚养雄虫，这不划算。” “是吧是吧？我就觉得很奇怪，做这种事要有目的的啊......” 那是他和亚特第一次相遇。 一开始他们只是奇怪，成年后就发现了自己的用途——义务服务。 感谢当时亚特给了他观点的出口，不然他一定会憋死在抚养院。他们在抚养院就像两个互相依靠的独木，支撑着不向世界妥协，是他生命里温暖的光芒。 唯一的好朋友。 安帕摸摸路易的脑袋，原来也有雄虫在抚养院里思考这些问题吗？他还以为抚养院就是养了一堆只会吃饭和生育的废物呢。 好吧，虽然现在雄虫最大的价值也是生育，并且在雌雄数量比例不改变的情况下雄虫的境遇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有雄虫能突破目前制度的层层蜜糖考虑雄虫的本质还是让他觉得惊讶，为了维持稳定，雄虫课程里可没有政治学科。 路易在梦里咂咂嘴，光洁的侧脸像是盛开的花瓣。 安帕点点他的嘴唇“有趣的雄虫。”
第29章 === 艾德里安还待在审讯室里，两个稽查员对着账目正着问了一遍，又反着问了一遍。艾德里安心里急的发慌，表面上还要对答如流“三月二号的弹药支出用于r45星系的战役......”“四月二十七号的军粮已经下发，下发数量和其他月份相同。”“七月三十号的能量储备装备部已经签字，您可以去找仓管核实。” 唱黑脸的稽查员气势严厉“上校，你是个高级军官，你想想没有证据我们会随便审讯吗？稽查局有一整套方法确定账目，只是我们需要时间。” 艾德里安坐在一张并不舒服的椅子上，手被绑缚在身后，没办法接触到任何东西，常见的审讯方法，目的是让对象觉得没有心理上的依靠，从而更容易突破。账目中的一条一项都要被抽出来仔细讯问，艾德里安已经有些头昏脑涨，几乎只靠本能在复述相应信息，还好他平时做得细致。 一边应付稽查员的检查，一边压着心里的急躁，一边艾德里安还得分出些心思想着为什么这场大型稽查最有可能是谁指示的，指示者关心什么，到底想从这里拿到什么。 这场可真不像是有准备的仗，好像确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仓库亏空和资金挪用，但到底在哪是什么完全不知道，否则稽查员不会这样漫无目的得问。是什么促使他们没抓到确实把柄还是开展了这次的大型稽查呢？ 没有准备......针对第九军区......调配这么多人手一定是一个高级别的官员...... 啧，是谁啊。 和第九军区有利益纠葛的对象太多，范围太广了。无论自己还是小叔倒霉都有一群虫等着看笑话，说不定还会牵连到父亲。 无论谁是幕后的主使，自己的疏漏是他的目标，能借此攻击政敌或者取而代之。但是这些稽查局的工作人员不一样，他们没有太大的利益驱动，开展这种有针对性的稽查一般是有的放矢，只是怀疑就开始审讯并不是他们的工作作风。这意味着稽查人员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大张旗鼓真的审出什么东西找到铁证，要么就快速结束把这场稽查归于例行检查。如果用时太长却什么都没发现，稽查局要丢大面子。自己只要撑过最开始的时间逼他们选择第二种归类就能顺利脱身。 没错，现在至少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在自己这里找到任何突破点。他已经发现年轻的稽查员在一段时间内看了四次手表。 也不知道亚特怎么样了。 艾德里安的喉结上下起伏，不能放松，现在是看谁先撑不住的时候。 年轻的稽查员找借口离开了审讯室，艾德里安怀疑他是去盘库了。 年长的依旧笑着看他，艾德里安知道这才是重点对手，稽查员先是安慰他，用一种温柔而诱哄的语气“我知道，后勤这行不好做，账目新兵物资，哪一项都能让人头昏脑涨，你军校毕业没几年，还是个孩子呢，撑这样的担子实在太沉了。这样繁琐的工作有时候出现疏漏也在所难免，你不是故意的，大家都会犯错，我也会。”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艾德里安在心里冷笑，一旦发现账目的错误他们就会兴奋起来，围着你嗡嗡嗡得转，好像苍蝇见到臭鸡蛋，艾德里安恭敬的笑笑“军区的后勤工作确实繁难，但是我自认可以胜任。” 老稽查员觉得遇到了对手，他并没有慌张，自己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稽查，手段多的是，他相信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账目，只要细扣都会有问题。他开始绕着房间转圈，本来临时布置的审讯室就狭小，现在更让人觉得压迫。稽查员拍着他的肩膀“上校，我们同时控制了你和你的同事。古代有个故事是这么说的，有两个虫同行下山，忽然遇到一只猛兽，一虫拔腿就跑，同行者问：兽快而虫慢，跑有什么用呢？回说：我无需快过猛兽，只要快过你就行。” 稽查员蹲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手心贴在他的胸膛仔细感受着手下的心跳，只要有破绽他就能扑咬上去，像捕猎中的毒蛇“艾德里安上校，你猜自己跑的够不够快？” 艾德里安瞟了一眼他的胸牌，不惧与他对视“13702号稽查员，你还记得自己入职稽查时的誓言吗？我承诺稽查不法守护正义，永远忠诚于帝国，像现在这样如同鹰犬被驱动也算是忠诚和正义吗？” 稽查员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尴尬，艾德里安抓住了他这次内心的游移“首先，我不是已经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您把我带到这样一个狭小的屋子里进行审讯本身就不符合规定，不要和我说是需要我配合工作，配合工作不需要绑缚双手；其次刚刚您的话已经被记录，我会找专业的律师提起诉讼，您在审问途中涉嫌诱供；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次突然的稽查，背后是不是有指使者我们都心知肚明。” 年轻的稽查员回来后向年老的稽查员耳语几句，艾德里安心头一紧，年老稽查员投来的目光如同鹰隼，但他知道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稽查或者继续被苍蝇追逐围绕，胜负在此一役。他平静的对视，黑眼睛里是坦荡与坚定。 稽查员笑起来“哈哈哈哈，这次稽查我们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账目很干净，艾德里安上校，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真是难得啊。我们会如实上报局里。”两个稽查员轮流走过了和他握手“耽误了上校的下班实在抱歉，您可以回去了。”
第30章 = 许晨和舒尔曼吃过饭，演唱会已经到了中场，会场的镭射灯满天乱晃，即使许晨努力放慢吃饭的节奏，也挡不住服务员收走了他们的盘子。许晨把目光投向舒尔曼，舒尔曼晃着光屏摇摇头，意思是没有消息。 他们在过去的时间里用无数种方式联系艾德里安，都是这个结果。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三个小时了，舒尔曼就这么陪他等着。 等着等着许晨开始发笑，他现在不烦躁了，已经烦过劲，他就是觉得现在在露天西餐厅喂蚊子的自己是个大傻逼。 连带觉得以前从天亮等到天黑的自己也是。 大傻逼。 他是抱着和艾德里安修复关系的心态来的，他一遍遍的说服自己，艾德里安年纪还小，拉斐尔性格又很强势，说什么做什么也许由不得他自己。许晨觉得自己当时不应该那样指责艾德里安，他们都曾经在那段关系中付出感情，艾德里安扑进自己怀里的笑容不是假的，“骗子”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太重了，而且是自己先跑去教他什么是爱情的，栽了也算是自己倒霉。 然后他就在这里喂了三个钟头的蚊子。 许晨一掌打在自己的大腿上，掌心是一片血呼啦擦的蚊子尸体。 舒尔曼拍着嘴打了个哈欠，好看的绿眼睛里浮现一点水汽，扭头看他的意思很明显“还等吗？” 许晨叹口气“到演唱会结束我们就回去。” 舒尔曼点点头，右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嗝“你真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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