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赶紧摇摇头:“那怎么行呢?”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下一句话和拉斐尔是一样的:“这是我的孩子啊。” 许晨看向拉斐尔的时候,拉斐尔也正好看向他,可能是因为伦纳德就在旁边的缘故,许晨觉得今天的拉斐尔眼中有很柔软的神色。 像摇篮包裹婴儿,海浪推动游船,鸟巢中乘着新破壳的鸟雀。 许晨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拉斐尔看着伦纳德和他聊起了最近的雄虫改革:“这次参加培训的有多少雄虫?” “没多少的,加上我一共七个。” 拉斐尔叹了口气:“虽然我们已经尽力提高贡献值,但是这个工作依然对于雄虫没什么吸引力。” “观念转变需要时间的。义务服务也会长期在帝国存在。” “我已经尽力推动改革,还是有非常多的阻碍。面对雄虫元老院并不能达成统一战线。” 许晨点点头,看着伦纳德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地说:“伦纳德已经一岁了。” 这句话把拉斐尔原本想说的话堵在喉口,他深深地看了雄虫一眼,然后应下来:“对啊,就算是为了伦纳德。” 平淡的生活都过得飞快,许晨已经接受教师培训四个月了,正好是周末,拉斐尔让许晨他和出门,说要他见一个人。 拉斐尔把许晨带到了医院里。 高级病房非常安静,只能听到仪器的声音滴答作响。 病房中间是一位老年雌虫,他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生命在他体内流逝,非常消瘦,皮肤下面就是血管,手上插满了留置针。听到脚步声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很有神,能看出曾经年轻时候的风采。 许晨认出来了,这是曾经到家里和拉斐尔商谈想要他去做义务服务的老人,拉斐尔拒绝了他,当时拉斐尔叫他什么来着? “拉斐尔啊,你来看我了。”那位年老的雌虫费力地说。 拉斐尔上去紧紧握住她的手:“老师,我来迟了,都没有人告诉我,还是......” 雌虫笑着摆摆手打断他:“是我让他们不要说的,你现在已经是常任执委了,工作很忙,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老师怎么能这样说。” “我说的是实话。”那位老年雌虫笑了笑,纵然气息不稳,也能听出声音里的坚定:“没关系,和人道别是一生中必修的功课,要学会,要学好。” 拉斐尔忍住眼泪点头:“老师教我的,我都记得。” 雌虫满意地点头:“我知道,你一向是我最好的学生。”然后那位老年雌虫看向许晨,好像有什么话说,刚张开嘴正遇到医生过来查房,一进门就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多人?病人需要休息,无关人员到病房外面等着。” 许晨赶紧退出去。 雌虫就笑:“你看你,医生,你把我的小客人吓跑了。” “我说您也省省吧,”医生一点都不怕,脸上只有恨铁不成钢:“都这个状态了,少说话,多休息,多活两天比什么都强。哎!”他看着拉斐尔:“病人要休息,你控制时间啊。” 等到医生走了,雌虫拉着拉斐尔的手:“那个小雄虫我认得,不是说出了意外吗?” 拉斐尔搓搓手:“找回来了。” “我看着他挺好的,举止也得体,重要的是眼里干净。你带他来见我,是不是很喜欢人家?” 拉斐尔点点头,又苦笑一声:“可他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你问过?” “不用问。” “唔......”雌虫想了想,又笑起来:“你为他拒绝了古拉德家族的要求,后来推行雄虫改革付出了不少代价吧,就这样人家还是不喜欢你,啧啧啧。” 拉斐尔摇摇头:“事情不能这么算。”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啊。”雌虫很有兴味地看着拉斐尔,微微笑着,有几分琢磨不透的意思:“元老院在雄虫改革方面是有一点急的,我能感觉到,其实不该这么急,之前我以为是因为伦纳德,现在想想大概不是。” 雌虫忽然凑进问拉斐尔:“有几分是为他?” 拉斐尔垂下眼皮,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雌虫有些失望,接着又摇摇头,叹了口气,笑起来:“那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不该啊,这么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吗?” 拉斐尔苦笑起来:“他不是真不知道,他是装不知道,他不愿意领我的情。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就当我是为了伦纳德。” 年老雌虫仍然保持着他那捉摸不透的微笑,他对拉斐尔说:“我送你一只鸟吧。” 拉斐尔没听懂。 他的老师望向远方:“其他事情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会有人送你一只鸟。要记得,一辈子很长,不要急,慢慢来。” 拉斐尔出去的时候,许晨正站在医院的花园里发呆,他注视着花园里的玫瑰花,花园中心有个小水池,阳光正洒在上面,好像金箔浮动在水面上。 雄虫就是这个时候扭过头来看他的。 拉斐尔无意识地吟诵出诗句:“With the earth and the sky and the water, remade, like a casket of gold.” 许晨没听清,愣了一下:“什么?” 拉斐尔摇摇头:“没什么,一首兰斯帝国的诗歌。我觉得放在这里很应景。” “结束了吗?”许晨问。 “已经结束了。” “回家吗?” “回家吧。” ...... “那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他是我的老师,是他引我入仕途。” “唔......别太难过。” 拉斐尔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好。”
第139章 番外三 第二天拉斐尔收到了老师送给他的鸟,是一只锦华雀。 那只小锦华雀头部是灰蓝色的,胸前布满斑点,红嘴红脚,挺起胸膛来一定是一只很威风的小鸟,可是现在整个小雀蔫蔫的,缩在笼子角落,被放下的时候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羽毛上都看不见光泽。 “怎么看着这个鸟状态不好啊?”秘书看着鸟笼问。 “客人下定的时候和我们说,要一只野外现抓的锦华雀。”老板陪着笑脸:“锦华雀本来就是宠物鸟,养殖的要多少有多少,野生的还真不好抓,这是昨天刚刚抓到的,还不适合笼子里的生活。” 拉斐尔走到鸟笼旁边,那只锦华雀看见生人逼近,警惕地跳起来,趁着拉斐尔不注意狠狠叨了他一口。 老板在一旁赶紧说:“虽然是野生的鸟,但是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并没有携带病毒......”顺便嘱咐了拉斐尔养鸟的注意事项:“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辛苦您了。”拉斐尔点点头。 等到老板离开了,秘书奇怪地问:“拉斐尔大人,您怎么想起来养鸟了?” “不是我养的,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 秘书吃了一惊:“那位大人?可为什么要专门养一只野生的鸟呢?” 拉斐尔盯着鸟笼:“你说......如何拥有一只锦华雀呢?” “找宠物店主下单就好了,他会联系养殖场。要是野生的话,大概是下好笼子,用食物诱捕一类的。”秘书老老实实的回答。 锦华雀还缩在笼子的角落,拉斐尔看着那只瑟缩的小鸟,眼中若有所思。 今天培训班的老师有事,下午的课只上了一半,最近半年舒尔曼天天来接他,趁着今天下课早,不如也去看看舒尔曼。 许晨走进帝国美术学院给舒尔曼发了消息,舒尔曼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雀跃:“你怎么来了?”然后高高兴兴挽起他的手臂:“你第一次来这里呢,走,我带你逛逛学校。” “这是美术学院的主教学楼。”“这是建筑学院的教学楼,哈哈哈哈这栋楼真的很丑对不对?”“这是东湖公园,夏天会开满荷花,我们会带着学生在这片空地写生。”“这是学生们画的涂鸦,这个还有点意思。” 许晨跟着舒尔曼逛了一会儿,舒尔曼接到了一个电话,许晨虽然没有听说对面说了什么,但是舒尔曼皱着眉头回应:“我现在有事,你让同学们自习吧。” “你是不是要上课啊?”许晨问。 舒尔曼马上转头冲他笑:“没有的事!你还想去哪里?唉,最近有个美术展是有关古代雕塑的,要不要去看?我带你进去,拿着教师证不需要预约。” 许晨笑起来了:“你是老师,哪有吧学生丢在一旁的道理,快去上课吧。” 舒尔曼噘着嘴,不一会儿就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许晨,漂亮的绿眼睛里带着央求的神色,真是很难让人抵挡。 许晨捂住了舒尔曼的眼睛,定了定神:“去上课吧,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许晨感觉到手心里有睫毛划过的微妙触感,然后舒尔曼点了点头。 本来舒尔曼作为老师就来迟了,学生们都已经支起画板坐在位置上等着了,即使许晨从后门溜进去也免不了引起注意,引起了一片善意的哄笑。 “今天的色彩课我想和大家强调的是色彩的情绪,色彩在画面中能否具有充分的表现力,其实是和色彩所带出来的情绪有着直接的关系。” 下午的阳光从窗台上洒进来,照得舒尔曼的肤色白得耀眼,绿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简直有璀璨的色泽:“虽然不同的人对于颜色会有不同的偏好,但是色彩对于感官和情绪的刺激确实是相通的......” 许晨不由得笑起来,原来舒尔曼讲课是这幅样子。 但是师生相合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舒尔曼飞快地讲完理论部分,然后布置了一个课程作业让学生们去做就跑下来找他:“快走吧,我们可以去小树林逛逛。” “你的课上完了?” “这不是留了作业让他们画吗?”舒尔曼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许晨不由得扶住脑袋,前不久他的教师培训中刚说了作为老师要注重课程实效,课程作业要及时批改反馈:“你不需要看着他们,给一点有针对性的指导吗?” “还要给指导?!”舒尔曼大惊失色:“我已经给过了啊!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许晨苦笑起来:“等会儿学生们画完你要看一眼的。” “看的看的,”舒尔曼赶紧点头:“下节课再看,我们快走吧。” 他们之间这点小小的拉扯在安静的画室中分外明显,学生们从画板后面露出一个一个的小脑袋看着他们。 许晨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坐在这里,不管舒尔曼怎么拉扯他都不动。 舒尔曼也没了办法,只好坐在许晨身边,并且不断小声引诱他:“要不要去吃烤牛眼肉?三食堂开了一个新的西餐厅。”“旁边农业大学引进了新品种的葡萄,想不想试试。”最后看着雄虫不为所动的样子,舒尔曼只好坐在他身边玩他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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