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九虞抬头,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的师弟。 “只要今日我和师姐尚未身死魂消,巡水血仇,来日必报。”聆四诗的剑握得很紧。从狐子共破大阵开始,身边师兄弟便一路倒下,最后是掌门师傅。 修道那日起,聆四诗便将七情六欲从己身割舍,他踏着血水与尸海飞奔而来,只害怕一人遭遇不测。 若是要死,他必要死在师姐前头,所以更见不得师姐双手颤抖的样子。 狐子猩红的竖眸歪了片刻,似乎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他看也没看聆四诗一眼,仿佛对方在自己眼中只是随手便可碾压的蚊虫般,径直走向另一个人。 “我要你……跟我走。” 行衍面前迅速挡上一人。熠灭神情不悦,大概是没想到会惹上这等麻烦。“这可不行,他连人带魂,都是我的。”说着,金光熠熠的术法便环绕在两人面前。 狐子并未上前,他贪婪地盯着行衍的瞳孔,半晌忽地转头看向熠灭。 “也罢,等你这幅皮囊消耗殆尽,我再来带走他。” 作者的话:—————— 掉了一个收藏(强颜欢笑)(强忍泪水)(哭天喊地)(昏厥)(掐人中)(爬起来继续写)
第30章 恕魂锁 “你……”狐子竖瞳闪着危险的光,伸手在虚空中猛地一握。他逼近行衍,瞥了眼熠灭难看的脸色,不紧不慢地问:“看不见吗?” 行衍蓦地一怔,他视野之中除了熠灭的金色光辉,再无他物。 狐子在说什么? 金色光泽颤颤而动,熠灭神情中多有警惕,他护着行衍,冷笑一声:“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无论他生还是死,都要在……”狐子眯起眼,赤红的竖瞳变成一道锐利的线,他打断熠灭的话,淡声说:“你捆在这个人类身上的恕魂锁,不是人族的东西。” 狐子似是有些烦躁,抬手便轰向行衍。 “这下看见了吗?”他亮出尖牙,用手指点了点。 接下狐子一击的熠灭向后退半步,随后便看到行衍瞳孔之中,映照出的黑色锁链。 行衍只觉得遍体生凉。 这些无形的黑色绳索捆在他的脖颈、脚腕和手腕,最后通通收束向一个人。 熠灭身形摇晃,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冰冷万分。 随着熠灭手腕的摇晃,行衍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聆九虞和聆四诗,却连半句求救的话也说不出来,意识陷入一片昏暗。 少年轻轻将行衍抱了起来,瞳孔此刻翻涌着生生不息的红光。“如果你的爪子再敢盯着他看,我不介意帮着人族诛杀狐子。” 他说着,脚下升腾起如浓雾一般的黑色,霎时间便消失在山间。 狐子眼看着他最中意的魂魄容器被带走,染血的面容却多出一丝笑意。 随着天光微微,在满目疮痍之中搀扶的二人站了起来。聆九虞强忍痛意,从双瞳之中抽出一丝金色的亮光,她目光闪过丝惊恐却仍旧镇定,“你听到狐子的话了吗?” 聆四诗攥紧师姐发颤的手,微微点头。聆九虞凝视着已经干涸的血渍,缓缓将那一丝金光系在剑端,“今日之事,决不能告知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 沉默片刻,聆四诗冷声道:“可若狐子所言属实,那与行衍纠缠在一起的……” 聆九虞打断了他的话,她摸着手指上象征巡水阁掌门的戒指,沉声道:“古籍虽有记载,却并不能当十分真,况且狐子才是覆灭巡水阁的敌人。还有……向五仙门其余门派通报,巡水阁已近乎覆灭,但剿灭狐子之责绝不会退缩。” “弟子聆四诗,领掌门令。” 阁主府的金光像是从屋顶破碎而下,将屋子落脚之地密密麻麻占满。 熠灭赤脚踩在碎片之上来回踱步,被扎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从巡水阁离开之后,行衍一直未醒。 角落里,大半个“人”冒出头来嘀咕“主上不用着急,这才三日,恕魂锁除了锁住灵魂,对肉身的伤害也不小,主上不如趁此机会夺魂……” 熠灭回过头,角落里顿时没了声音。 半晌过后,屋顶的黑影又掉了下来“主上,您的脚在流血。” 熠灭不耐烦地回道:“又不是我的身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让你找的下一个身体找到了吗?” 黑影没了声,熠灭才露出一副有些吃痛的表情。他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脚,慢吞吞地说着:“说好的言听计从,本座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就吓昏过去……如果不是恕魂锁,狐子看起来还想和本座打一场……真好笑,狐族什么时候也配和本座相提并谰^笙论。还好,这具身体比之前的要强不少,真要打必不会像在蛇族那样狼狈……” 少年眼睛眨了眨,似乎想到什么有趣之事,“不过能看见你那样的神情,再舍一遍身体也值了。”他伸手抹掉了脚上的血迹,刚要走,却听见一声微弱的声响。 床上之人睁开双眼。 作者的话:—————— 快掉马(期待)
第31章 千年之前的魔族 早一些时候,行衍便已经清醒过来,他连挪动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索性一直紧闭着眼睛。从另一个人的对话出来时,他就听得一清二楚。 每个字眼,都让他的心愈发下沉。 这些日与他相处的少年,绝非沙中阁所谓的阁主。结合狐子几乎是明示给他的话,行衍只觉十指冰凉。 熠灭是魔族。 “你醒了?” 少年关切的眼睛刺得行衍下意识一愣,他摇头时避开了眼神,下意识向后缩了缩,片语不发。 “……你听到了吗?”熠灭的敏锐就像屋内随处可见的金色光缕,一分一毫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行衍知道越是在这里,他越是无法隐瞒。 若熠灭真的是千年之前的魔族,取魂只是轻松小事,而他如今大费周章,必然还有要在自己身上所求的东西。 行衍眼神一变,问出了他最迫切需要知道的问题。“你待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取魂吗?” 明明是室内,温度却忽地变冷不少。 熠灭眸子里闪烁着猩红的光泽,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半晌后,他才慢腾腾回答:“是,也不是。”没等行衍皱眉发问,他亲昵又冒犯地伸手摸上了对方的脖颈,意有所指地问:“哥哥,你想问的应该不止这个吧?” 少年的手温热着,行衍却起了一身冷汗。 “你……”行衍对上熠灭那双看起来不太对劲的眸子,一咬牙还是问了出来“是魔族吧,打算什么时候取魂?” 少年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换成某种轻蔑的嘲讽,“哥哥这么急着去死,难道是打算去见某个旧情人?” 熠灭手上的力度逐渐变大,指肚发狠勒出泛红的血痕,他听着行衍的呼吸越来越短促,骤然抽走了手。居高临下的猩红视线盯着才苏醒不久的行衍,身后磅礴而浑厚的金色光芒交织成翅膀的形状,刹那间分崩离析。 少年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轻声,又像是在和行衍说,“最讨厌这些不听话的魂魄,总是要费我一番力气。” 眼前的黑昏刚过,行衍捂着嗓子,他靠在床头,听着熠灭漫不经心的口气,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霎时间白了。 “你……你……上一个身体是……什么?”沙哑着,不成语调的声音,行衍忍不住往前靠了靠,他试探又惊慌地,伸手抓住了熠灭的手指。少年低头看向被攥得发白的指骨,忽地心情大好,他勾起唇角,反手挤开对方僵硬的指缝,将自己的指肚一个个填了进去,摩挲半晌,才用一种无辜又残忍的语气说:“在交聆镇遇见哥哥时,我就已经是东灼了。” 行衍张了张嘴,发觉某种东西迅速而密集地堵住了他的心口。 像是瞬时被抽走全部修为,连带神魂也茫然无措。 逃无可逃,连半分空气都不给。 毫无血色的脸迟疑了很久,终于慢慢抬起头,淡淡地问:“你们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你会用东灼来刺激我。” 熠灭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解。 “你……和我发生那样的事时,说什么和东灼发生过……”行衍像是累极了,连眼皮都不愿抬,声音轻得只够面前的人听见。 熠灭一怔,随即抿嘴笑起来,“当然是嫉妒了,我在梦中可是见过哥哥与披着东灼外皮的幻境很亲密的……” “什么梦?” “自然是弥梦阵。” 行衍微微抬眼,神情之中无法掩饰的困惑,“除了东灼,你还看见了什么?” 熠灭顿了顿,想到梦境中分崩离析的魂魄,挑了另一件他很在意的事情,“我看见了狐子,他似乎在你身上做了某种连我都无法消除的标记。” 行衍沉默不语。 狐子用“仙人契”夺走了无数人修的魂魄炼化,但妖族身体始终与魂魄会排斥,狐子需要一个以残魂之身仍旧能容纳魂魄的身体。 “原来如此……”行衍轻呼出一口气。这样以来,他与十二的缘分和狐子的执着都得以找到缘由,只是他仍不清楚,面前的“魔族”除了魂魄,到底还要什么。 算了。 行衍垂下眼,即使他对丢失的一魂执念深重,却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动手吧,你想要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反抗。” 作者的话:— 主动脱掉马甲!
第32章 这次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见到行衍一副等着被抽魂的淡然模样,熠灭没忍住又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若是我能帮哥哥找到丢失的一魂,哥哥想去哪,做什么?” 不知道熠灭用了什么术法,金光缠绕上他的手腕,周身像是浸在不太冷的池水中,保持着意识,绷成血线似的脑子也放松不少。行衍自然而然地向后仰,落在熠灭的怀中,他眯起眼,轻声说:“修成大能……变成很厉害的人,去看看神树古界也不错,也不知道昆仑上是不是真的有狐族。” 熠灭垂着眸,把最后一点期待压死在赤红的深渊中。 那一瞬间,行衍忽地双眼睁大,一种发自灵魂的熟稔,与他相隔万里又近在咫尺,仿佛……仿佛他丢失了百年的一魂近在眼前。 但他没时间再继续想下去了。 熠灭抽出那只金光熠熠的手腕,恼怒地揉着眉心,自言自语道:“抽魂是容易事,但要将魂魄完好无损从肉身取出,保有意识却并非易事。” “……恕魂锁加持过的人族,主上想进入他的识海取魂,还不是轻而易举。”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出来,嘀嘀咕咕说着。 熠灭看了那边一眼,眉毛还是紧紧拧在一起。 呼啸而至的黑色气息包裹在行衍身上,吞噬着仅存不多的金光,明明出自同一个身体,熠灭却脸色苍白,唇角溢出的鲜血似乎是某种不详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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