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蛋,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棘空却怔住了,盯着池阳的脑袋上的龙角,半晌都没反应。 气氛有些僵,池阳甚至头都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 归位的棘空,里里外外全是十三的影子,跟之前的棘空大神,仿若两人,到底什么情况?塑造个金身,连本性都换了吗? 既然一直戴着青龙大帝的逆鳞,又为何招惹上他呢? 想想都觉得有些生气! 池阳气鼓鼓地在内心悱恻着眼前的棘空。 棘空垂眸,淡淡地叹了口气,道:“龙喜欢宝物,我便找寻所有藏宝的地方,运回皇陵,堆在你身边,想着,或许可以守株待兔,把你给等回来,哪怕见一面也是好的,可是,我于凡间孤零零地守了大半生,你始终不愿出现。” 池阳心里猛地一揪,抿了抿嘴,不愿再抬头。 “逆鳞,还给你罢。” 棘空抬手,摊开掌心,一道金光里裹着一片玄色的龙鳞,飘飘然地飞向池阳,没入了池阳的胸口,池阳僵住了,双唇微微颤抖,他用力地咬住了。 没关系的,吾龙一向定力极好,绝对不会像狐狸那样,被谁随便一两句可怜巴巴的话语就勾着走了。 他亲眼看着狐狸上刀山下火海,到处找到处疯,那模样真的太可怜了,他绝对不要走狐狸的老路。 之所以想要寻回麒麟王的转世,无非就是因为当年他中了瘴气,入了魔,受了蛊惑,才不小心伤了麒麟王,害对方身陨混沌,堕入轮回。 要是早知道对方给的逆鳞不是—— 【“逆鳞只赠生命中最重要之人,如果你只想要青色的逆鳞,那我会觉得,你只是想要逆鳞,但是如果你想要我的逆鳞,那我会以为,你想要的,是我,对吗?”】 想到这里,池阳僵住了。 不对,不对,吾龙绝对没有动心,绝对没有很想要麒麟王。 可是,“刺啦”一声响,池阳绝望地听到了神格裂开的声音,清晰地感应到情根的滋生,令他惶恐与不安地跌坐了下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麒麟王拉下来,不能让麒麟王历经天帝几万年的遗憾。 这件事是少司命整出来的,要不是他搞出什么情人桩,麒麟王绝对不可能对他一条老饕动心! 所以,只要解除那道缘就好。 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要亲手斩断与棘空大神的缘! 吾龙的王,如同苍穹的银月,就该远远地挂在天际,供人瞻仰,成为众人笔下雪白而圣洁的霜。 他只想守着他的王,不想成为他前进的阻碍。 青龙大帝化成的无尽湖,困了他的王几万年,他不能再用私心困住他的王…… 想到这里,池阳立刻化成老饕,喷着龙气,顶开麒麟王的结界,呼啸着狼狈仓逃。 棘空安静地伫立在原地,面无表情。 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条通体玄色的饕餮。 另一边的司命仙宫里,仙气满溢,雪白的天鹤在周遭徘徊不去。 少司命继承了大司命的遗志,正式成为大司命,正在仙宫转化那些被迫传承的记忆,一代又一代的记忆厚重得如同沉重而幽深的宇宙,令他有些吃不消,眉头一直紧皱。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一条黑龙横冲直撞地闯进来,滚了几圈之后,现出人形。 被迫打断进程的少司命,忍不住抬眸就破口大骂:“妈蛋,老饕,你不是还在李靖那受刑吗?” “呐呐,少司命,快帮我解开那道孽缘!!”池阳着急万分地冲上前,抱住他的胳膊。 他皱了皱眉头:“什么缘?你又做了什么?” “呐呐,你别以为成为大司命就可以赖账!情人桩,那十九座情人桩!”池阳在他耳边咆哮着,“谁都可以,但是我跟麒麟王,万万不能!” 大司命怔了片刻,迟疑了。 “呐呐,你这是什么鬼反应?!”池阳心里隐隐不安,差点想要动手掐他脖颈了。 “这件事,嗯,”大司命挠了挠面具,“恐怕你去找棘空大神会比找我更能解决这个问题。” “呐呐,为何?当初情人桩是你摆的,上面的咒术是你弄的,不找你还要找他?”池阳咬牙切齿地怒瞪着对方。 “我,我只是摆了一个桩,我施的咒术是斩断孽缘的咒术,不是撮合你们的咒术!”司命也气急败坏地冲着池阳吼着,“你们的孽缘是谁造成的?走之前就跟你们说了,不要往前走,不是情人的话,走下去也没用的,除非你们两心相悦——” 讲到这里,司命跟池阳双双怔住了。 ——大意了,难不成,麒麟王动了凡心? 这下,天帝会不会气得把他们两个都踢下凡间当个傻子? 司命赶紧反应过来,抬手就揪着池阳的前襟,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质问:“老饕,你丫的招惹谁不好,三番四次惹麒麟王,那位大神是你区区一条饕餮可以招惹的吗?!快给我把心给除掉!!” 池阳面红耳赤地吼回去:“呐呐,吾龙没有动心!!” 司命懒得跟他吵,直接抬手想要摁住池阳的心口探视他的神格,池阳却一掌拍掉他的手,后退了几步,那张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涨红一片。 司命扶额叹息:“老饕,别走狐狸的死路,拜托了!” “……”池阳咬咬牙,瞪了他一眼,化龙飞了出去。 既然是月老的情人桩,那月老总有办法吧。 趁现在情根尚未深种,他一定可以斩草除根。 那位神明是高高在上的战神,他万万不能与对方产生任何情愫。 天帝在千万年的痛苦与遗憾中煎熬着,他舍不得让他的战神也在漫无边际的时空中煎熬。 只要一切尚未开始,就一定还来得及阻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赌 饕餮撞入月宫,众仙童惊慌失措地散开,正在捋红绳的月老,眼睁睁地看着线盘里的红绳,散落了一地,气急败坏地大喊:“住手,老饕,给老身住手!!” 饕餮喷着龙气,绕着月宫几圈才寻到坑坑洼洼的三生石。 当年在这里看到了银湖与策文星君的名字,如今,他却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感情,不需要外在的东西来去认证。 正因神无本心,所以对情愫的感知,尤为清晰。 但是,越是清晰,他越是痛苦。 神格处隐隐冲破而出的情根,令他痛苦不已。 原来神动情根,当真如撕裂躯体一般痛苦。 他也终于明白银湖当年对策文星君的万般深情。 不能再让情根长出来,得想办法除掉! 饕餮在三生石上滚了一圈,化成池阳,盘腿而坐,屏息凝神,扬起利爪,狠狠地插入胸口,试图拔除情根,顺便,把心也一并除去。 只是,每使一份力,他就痛得满地打滚。 妈蛋,真的太痛了! 比遭雷劈还要痛,这种痛楚彷如落入了百虫窟,被万虫噬咬,又彷如身上的血肉被硬生生地扯下来,感官瞬间被放大千万倍。 棘空闻声赶来的时候,池阳已经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在月宫痛得四处碰撞,月老束手无无措地站立一旁,望着自己被摧毁的月宫,赶紧上前求助。 “他要拔掉情根?”棘空微微怔住了,望着痛苦地发出低鸣的池阳,“什么情根?” 月老讪讪地望了一眼棘空,垂下头,不语。 不知麒麟王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棘空扫了一眼月老,瞬间明了,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喃喃问道:“他在找十九座情人桩的解决方法,是吗?” “……是,但是,这个是无解的,如若两情相悦,走过情人桩的情人,便会自动获得月宫的赐福,无论多艰难,最终都会重逢。”月老低低地应道。 “即使拔掉情根,祛除凡心吗?” “这个,小仙不知。”月老迟疑了一下,低了低头。 毕竟也没几个神仙会动凡心长情根。 几万年以来,目前就属九尾狐仙闹得轰轰烈烈,搞得诸神唯恐避之不及。 棘空不再言语,飞过去,用力抱紧了挣扎中的池阳,此刻的池阳浑身滚烫得彷如火山,一张小脸煞白无比,半睁的眼,模糊不清,毫无血色的唇低低呢喃着:“要除掉才行,要除掉才行,不能……”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低低的痛苦喘息声。 棘空心疼极了。 他用力地抱紧池阳,喃喃地问道:“喜欢我,让你如此痛苦吗?” 凌厉而刚毅的面容变得有些落寞,金色的瞳孔一沉,长长的睫毛往下一敛,试图掩住所有的无奈。 他一手紧紧抱住池阳,另一只手扬起来,掌心里出现一道白光,随之缓缓地打入池阳的心口,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探入了对方的胸口,在其间抓住池阳冰凉的手,与他一同牢牢握住了那颗跳动的凡心。 凡心剧烈地颤动着,试图冲破神格,火红的情愫化成了根,牢牢扎在凡心之上。 他用力一扯,池阳被剧痛折磨得痛苦不堪,浑身战栗不已。 棘空抿了抿嘴,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随后缓缓地俯下身子,高耸的鼻梁轻触着池阳满是冷汗的鼻尖,一道金光从他喉中缓缓溢出来,他干脆直接凑上前,吻住了池阳苍白而颤抖的双唇,那金光直接飞入池阳口中的同时,棘空用力一扯,池阳发出了剧烈而痛苦的龙鸣,随后,整个躯体仿佛被火烧了一样滚烫无比,人形再也承受不住,化成了一条小小的黑龙,如同一条小黑蛇般,盘旋在棘空的怀里,昏死了过去。 月老一脸震惊地望着棘空,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小黑龙,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下真的糟糕了! 麒麟王又遭劫了…… “你说,拔除了情根,他还能记得我吗?”棘空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小黑龙放入了心口处,那里是全身上下唯一有温度的地方,金色的瞳孔里,带着些许茫然。 月老低了低头,连忙作揖,恭敬道:“当然会记得,麒麟王可是三界最强的存在,诸神都会记得。” 棘空抬眸望了月老一眼,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殷无的神隐,让我余生再也没有盼头,他化成的无尽湖,遗留的青鳞,我固执地守了万年,甚至在魔窟被重创之际,我依旧记得要将青鳞交付出去,以为就此可以得到解脱了。” “棘空大神,那是一道变数,大限未至,命运的轨迹依旧在运行,天道之中,麒麟王依旧有一席之地。” “所以,所谓神,究竟是什么?无法摆脱的宿命,甚至,连死都不能!”棘空静静地望着月宫悬在半空的三生石,“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也仅仅是天道中一枚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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